“無論怎樣,身體要放在第一位。”


    安江勸了一句,但知道勸不動賀寶平,輕歎著搖搖頭後,誠懇道:“等外公的事情忙完,趁著這機會,你也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吧。”


    “好,有你這句話,咱們兄弟倆不管日後到哪一步,也都還是兄弟。”賀寶平聽到這話,臉上露出燦爛笑容,抬起手拍了拍安江的肩膀,然後話鋒一轉,道:“如果我預估不錯的話,去青州擔任市長的應該是薑文鴻,跟我也是老交情,到時候,還得老弟你多支持支持他。”


    “義不容辭。”安江笑著點頭,但已經敏銳的意識到,這個薑文鴻應該是賀寶平的人,繼而道:“不過我隻是縣委書記,不是市委常委,隻怕能幫到的也是杯水車薪。”


    “不,我相信老弟你的能力,隻要你想幫,一定幫得到!我們兄弟,無論到哪裏,都是人中龍鳳!”賀寶平笑著搖搖頭,篤定道。


    安江見話說到這份上,便也不再謙虛什麽,幹脆的點了點頭。


    “對了,倒是忘記恭喜你,做弟弟的跑到了我和寶瀾前麵,都是快要做父親的人了。”緊跟著,賀寶平向安江笑著恭賀道:“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出生,跟我說一聲,我給他們備一份禮物,這些年在戈壁灘上,除了吃沙子,也撿了不少美玉。”


    “好。”安江笑著點了點頭。


    正事說完了,也沒有讓賀寶瀾、梅旖旎和方可繼續待在外麵的道理,安江便開門將他們叫了進來,大家話了些家常,聊了些瑣事。


    不過,安江敏銳捕捉到,方可不時看看手表,再看看賀寶平,欲言又止。


    賀寶平倒是談笑自若,良久後,才說出去透透氣,跟著方可離開了房間。


    “寶平哥什麽個情況,怎麽頭發都白成了這個樣子。”賀寶瀾狐疑的看著安江,詢問道。


    “工作壓力太大,難免的,自然不如你這個富貴閑人舒服。”安江笑著調侃道。


    賀寶瀾嘿嘿一笑,揚眉道:“所以說啊,我這才是真聰明!你們吶,活得太累。”


    安江啞然失笑,


    賀寶瀾這話,也不無道理。


    他這般活著,確實輕鬆瀟灑,不必承擔什麽壓力,隻需要做個花花公子就是。


    隻是,人各有誌,各有追求。


    他和賀寶平所追求的,是希望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手裏握過權力,尤其是絕對權力的人,又怎麽舍得再去鬆開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轉頭朝門外看了眼。


    賀寶平的情況,隻怕不止是一個勞心所致,恐怕還有一些自身的原因在裏麵。


    但話說迴來,這位表兄也真的是夠能忍夠能撐的,方可剛剛看了那麽多次時間,可是他卻還是鎮定自若,談笑風生,全無任何異樣。


    隻是,如賀寶平這樣的人,越是若無其事,隻怕情況越是嚴重。


    與此同時,門外,賀寶平剛走到醫院樓道,便抬起右手按在了左胸前,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麵色變得慘白,額頭上沁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


    方可見狀,連忙伸手扶住他,讓他靠牆休息的同時,另一隻手從包包裏拿出來一個藥盒,打開取出兩粒遞給賀寶平,然後又拿出來一瓶水,擰開蓋子,遞給了賀寶平。


    賀寶平顫抖著手接過藥和水,哆哆嗦嗦的將藥片和水吞進了肚子裏,然後靠著牆,閉著眼,不斷急促的喘息連連。


    “你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當著麵吃個藥怎麽了?誰還能對你起歪心思害你嗎?”


    方可看著賀寶平的樣子,心疼的壓著聲音怒斥了兩句,然後眼裏噙著淚,向賀寶平祈求道:“寶平,趁著爺爺這次的事情,你就跟他們說說,讓你迴來吧,再這麽耗下去不是個辦法,我怕……我怕……”


    賀寶平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每次體檢都要避開,這也不是辦法,她真的擔心,哪次賀寶平心口一痛,就沒緩過來。


    “怎麽?怕我死啊?”賀寶平聽到這話,向方可笑著問道。


    方可氣惱的看著賀寶平,眼淚都順著麵頰淌下來了,嘴唇翕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成,絕對不成,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的話,那就不能再繼續在那邊待了,千頭萬緒剛剛鋪開,這時候,我絕對不能走。你之後不要再看時間,我自己心裏有數。剛剛你一直看時間,又不停的看我,寶瀾沒看出來什麽,隻怕那位小老弟已經看出些端倪了。”


    賀寶平不假思索的擺了擺手,向方可叮囑一句後,笑道:“這個小老弟,也著實是位妙人,過去不顯山不露水,這兩年,卻是展露頭角,稱得上是個人才了。請他做幫手,他不肯來;嚇唬他做對手,他也不慫,著實是個好苗子!可惜跟我尿不到一個壺裏,實在是可惜了!”


    他對安江,真的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欣賞味道在裏麵。


    他知道,如果安江能來幫他的話,必定事半功倍,他也能夠安心去休養治療。


    隻可惜,安江與他的思路不同,不願卷入其中。


    強扭的瓜不甜,他也無可奈何。


    “可是……”方可想要爭辯幾句,但看著賀寶平那越來越嚴厲的目光,隻能止住話頭,點頭稱是。


    “可兒,謝謝你,一直幫著我。”賀寶平握住了方可的手,誠懇的感激道,但隻是這麽幾句話的功夫,就有些氣喘籲籲。


    “我們是夫妻,這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說這些做什麽。”方可慌忙心疼的拿手輕輕撫著賀寶平的後背,


    “放心吧,我這顆心髒還沒那麽不耐折騰。你怕我死,我也怕我死,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做,死的早了,那就太不值了!”賀寶平搖搖頭,然後拿手揉了揉臉,努力讓神色恢複常態後,笑道:“你先去補個妝,然後我們迴病房,迴去晚了,他們難免會覺察到什麽。”


    方可點點頭,先去衛生間補個妝。


    賀寶平看著方可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然後握緊了拳頭,朝胸口搗了兩下,很快,便挺直了脊背,仿若換了個人。


    “男兒到死心如鐵!”


    “看試手,補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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