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


    一定要查下去!


    隻是一瞬間的猶豫,安江便重新堅定了心中的決定。


    這件事,不僅僅涉及到了他在長樂縣局麵的打開。


    同樣的,也關乎到大筆國家扶貧資金的去向,以及諸多貧困戶可能會因之而返貧,甚至因為前期向銀行貸款建設光伏的緣故,導致處境雪上加霜。


    所以,無論是於國於民,這件事情,都必須要查!


    而且,還要越快越好,因為越早將情況厘清,才能讓損失最小化,才能有辦法去補救!


    “領導,惠副主任來通知您去開會了。”


    就在這時,陳楷敲了敲門,推開門後,向安江恭敬道。


    安江點點頭,便放下了心中的紛繁思緒,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走到門口時,看到惠和昌頂著一雙大黑眼圈站在外麵,他向惠和昌微微頷首微笑後,溫和道:“惠副主任,這是又熬夜寫稿子了?要注意作息,保重身體啊。”


    “謝謝安副書記的關心。”惠和昌微笑頷首,心中滿是苦澀。


    他苦熬了一夜,辛辛苦苦,絞盡腦汁寫了篇稿子出來,遞交給鍾天祿後,卻被鍾天祿批的一文不值,而且讓他繼續再寫一份,完全無視了他那雙大黑眼圈。


    反倒是安江這個鍾天祿的對手,竟是說出了讓他保重身體的話。


    再想到陳楷的際遇,他的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同樣都是秘書,他的命怎麽就那麽苦呢?


    安江也沒想到,他的輕言細語,在惠和昌心中引發了這樣的波瀾。


    很快,安江便走進了會議室內,然後坐到了中間那把椅子右手邊的位置。


    他坐下沒多久,駱平安便走了進來,向他微笑頷首後,坐在了他對麵的位置。


    少許後,鍾天祿才作為壓軸人員,姍姍來遲,落座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環顧四周後,朝周圍看了圈,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開會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今天的巴州日報,大家都看了吧……”


    鍾天祿要開炮了!


    安江平靜以對,他就知道,鍾天祿肯定會拿此事發難。


    一語落下,所有人紛紛平和點頭,但眼角餘光都向安江投來。


    他們知道,巴州日報沒什麽稀罕的,稀罕的是安江那篇占據了頭版的文章。


    “我們長樂縣,這次是鬧了個大新聞,很多兄弟單位本來都沒聽說這件事情,現在都打電話過來,問我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甚至我還注意到,現在網絡上有一種輿論,認為我們長樂縣是法外之地,我們長樂縣縣委縣政府是一群目無法紀的黑惡分子。”


    “甚至一些原本想要向長樂縣投資的客商,也給我打來電話,講述了他們的擔心,認為要再對長樂縣的營商環境考察一二,然後再做決定,對經濟發展起到了很壞的影響。”


    鍾天祿環顧四周,看了看周圍後,沉著臉,抬起手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同誌們,我們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有大局觀,都要秉承著維護長樂縣聲譽,要維護好穩定和諧發展的大好局麵!絕不能為了個人想出個風頭,就腦袋一熱,做出來影響到全局的舉動!”


    聽著鍾天祿的一言一句,場內眾人雖然垂下頭,假裝在記錄什麽,可是,餘光卻都向安江投去。


    鍾天祿的措辭,太嚴厲了,甚至,還搬出來什麽虛無縹緲的客商投資之事。


    這樣的舉動,明顯是要把安江當做靶子豎起來鞭笞。


    一切,讓人心中不由得喟歎。


    安江就算是把稿件發到了內部參考上,可那又如何,這長樂縣是由鍾天祿當家的。


    鍾天祿照樣可以借題發揮,劈頭蓋臉的訓斥安江一通。


    同樣的,他們也意識到,鍾天祿此舉,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會議的主題,可不是這篇文章的事情,而是安江作為縣委副書記的分工,以及朱亞東的處理問題。


    現在,上來先把安江批判一通,那就意味著,鍾天祿是打算在安江分工的問題上做文章,你寫文章揭露問題,批判我的人,那麽,我就在你的分工問題上動手腳,先把你吊起來批判一通,然後再把你的分工弱化,這樣的話,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好了,不說這些題外話了,我們進入今天的正題……”


    果不其然,鍾天祿批判完安江,便岔開了話題,準備開始討論安江的分工。


    但不等他話說完,安江便舉起了手,然後打斷了鍾天祿的話,微笑道:“鍾書記,針對稿件的事情,作為那篇稿件的作者,以及這次事件的當事人,我想要說幾句。”


    來而不往非禮也!


    安江絕不是坐以待斃的個性。


    別人都抨擊到他腦袋上了,豈能忍氣吞聲,自然要強勢的還擊迴去。


    “我等下還要去市裏參加一個會議,等我迴來後,你同我單獨探討吧。”鍾天祿抬起手看了下時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安江的話。


    “不妨事,我隻簡單說幾句,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安江寸步不讓。


    駱平安望著這一幕,眼底滿是興奮。


    這一幕,正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若是安江和鍾天祿鬧翻了,那麽,他們倆理所當然的就能成為盟友,而且,鍾天祿為了避免腹背受敵,也會拉攏他,到時候,他的處境就比現在好多了。


    鍾天祿眉頭皺了起來。


    安江平和一笑,道:“鍾書記,我這都快變成長樂縣的罪人了,你不會連讓我自我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吧?!”


    這招以退為進拿出來,鍾天祿雖然心中不爽,但也不能不再讓安江開口,沉默一下後,淡淡道:“說吧,把握好時間,控製在三分鍾之內。”


    “謝謝鍾書記。”安江客氣的道了聲謝,緊跟著,環視場內眾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對於鍾書記剛剛的話,我不認可!”


    “我不認為輿論說錯了什麽,無端端無視法律,限製人身自由,這不是法外之地是什麽?身為黨員幹部,卻行非法拘禁之事,這和目無法紀的黑惡分子有什麽區別?!”


    “我建議,應該由法院的同誌組織起來,在長樂縣從上到下的開展一場普法活動,給大家好好的講講法律製度,培養起健全的法律意識!”


    “還有,我也認為,影響招商,導致兄弟單位非議,也不是因為一篇文章的事,如果要找問題,就要深入的去找,要認清事情發生的根源!要清晰的認識到,正是因為個別人目無法紀,肆意妄為,將黨紀國法視作無物的踐踏,才導致了現今的被動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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