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無骨的小手。


    很冰涼。


    有一種讓人憐惜的衝動。


    “小安,你們中午留下來吃飯吧……”而在這時,房門突然推開,穆萬成的腦袋探了進來,當看到安江和穆清的手握在一起後,人不由得愣住了,下一刻,眉開眼笑的不容置疑道:“你們聊,你們聊,小安,中午留下來,陪我喝兩杯。”


    有戲啊!


    關上門,穆萬成樂得合不攏嘴。


    女兒的終身大事,是他最犯難的事情,等閑人,他瞧不上,女兒更瞧不上。


    安江雖然之前退婚了,又離過婚,但離婚又算得了什麽呢?前途一片大好。


    而且有句俗話說的好,好事多磨。


    更難得的是,他覺得安江還可以,穆清也主動提出要見安江,父女倆難得的達成了共識。


    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進度這麽快,居然都牽手了。


    賀老爺子的這個小外孫,倒是個會討女孩子歡心的。


    但穆萬成喜憂參半,還有些擔心這頭豬太會拱白菜,傷害到女兒。


    所以,他中午要拿出點兒手段,讓安江好好喝幾杯,酒後吐真言嘛!


    “這個……”安江鬆開手,尷尬看著穆清,知道穆萬成鐵定是誤會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雙方家長的心裏會覺得接觸是真,不會逼迫的太厲害。


    “我出去看看寶瀾兄,別被穆伯伯揍掉半條命。”安江撓撓頭,覺得房內的氣氛有些快要凝固了,撓撓頭,起身道。


    穆清點了點頭,道:“我再寫點東西。”


    安江走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穆清看著關上的房門,抬起手,摸了摸麵頰,發現麵頰竟微微有些發燒。


    “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了,那時候,也是冬天。”


    緊跟著,穆清轉頭望著窗外的雪地紅梅,目光悠悠的喃喃道。


    安江不記得,但她還記得。


    那個時候,她是京城的書呆子,小孩子的嫉妒心都很強,尤其是對於一個格外受到老師優待和喜愛,而且顯得有些特立獨行的孩子。


    那也是個雪天,她在胡同的積雪上畫一個微積分的問題,被幾個孩子使壞,將她辛辛苦苦解了一半的題全給踩成了腳印,並且故意使壞,把她推翻在了雪地上,氣得她哇哇大哭。


    那個時候,賀寶瀾和安江一起經過,看到這一幕後,安江就衝上去,揍了那幾個孩子一頓,押著他們給她道歉,並且像個小大人一樣拍掉了她身上的積雪,老氣橫秋的說,以後他來保護她,誰都不許欺負她。


    那個寒假,她一直在等著開學,可是,卻在學校裏沒見到安江。


    她問過賀寶瀾,才知道,那是他的表弟,遠在華中。


    時間漸漸遠去,許多事情都如被積雪覆蓋在了記憶深處,可是,有些事卻曆久彌新。


    她不覺得婚姻對於她是一個必需品,可是,如果真的要找一個人的話。


    那麽,她希望,是那個當初站在她身前,保護她的男孩子。


    不需要長久相處在一起,但隻要想起來,就能心安。


    ……


    安江關上房門,便看到賀寶瀾一臉癡呆的癱在沙發上,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


    “表哥,什麽情況?被一拳ko打暈了?”


    安江走過去,拍了拍賀寶瀾的腿,壓低聲音道。


    賀寶瀾這才迴過神來,轉身拿雙手揪住安江的領口,欲哭無淚道:“我在外麵被摔得七葷八素,魂飛魄散,你在這裏泡妞,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弟啊!你要補償我,你一定要補償我!”


    他心裏苦。


    他好慘。


    穆萬成那哪裏是什麽切磋,根本就是虐菜。


    他壓根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就跟個沙袋一樣,被穆萬成在練功房丟來丟去。


    也虧得練功房的地上都鋪了墊子,而且穆萬成手上也留了分寸,他才沒被摔成骨折。


    可哪怕是這樣,一通操練下來,還是讓他摔了個七葷八素,魂飛杳杳,整個人跟散架一樣。


    如果隻是皮肉之痛就算了。


    問題是穆萬成不僅摔他,還要在語言上羞辱他,鄙視他。


    說他空有一副好皮囊,隻能去跟幼兒園和敬老院的小孩和老人們較量。


    摔倒一次,就要大喝一聲——【菜雞!】


    這罪,真不是人該受的。


    尤其是想到他在挨摔,可是,他的好表弟卻在跟穆清談情說愛,他的心裏,不平衡啊!


    “好,補償,補償,改天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安江知道賀寶瀾這是故意賣慘,便笑眯眯道。


    “算了,你介紹的,我不敢要。”賀寶瀾無力鬆開手,往沙發上一癱,但很快,就如想到了什麽一樣,觸電般彈了起來,緊張兮兮的看著安江道:“怎麽樣?有戲沒?”


    安江摸了摸鼻子,幹笑道:“先接觸接觸吧。”


    “我屮艸芔茻……”賀寶瀾更傻了。


    接觸,那就是有下一步的可能。


    安江先退了穆家的婚,又揍了穆生水,可結果呢,肥美的迴頭草居然還願意給馬吃?!


    這尼瑪,去哪兒說理啊。


    “我完蛋了!”


    下一刻,賀寶瀾喟然長歎,眼淚都要淌下來了。


    安江要是沒動靜,他還能跟安江做個難兄難弟。


    可安江這有了動靜,那壓力,就全到他身上了。


    沒有難弟,從來就隻有難兄!


    穆萬成自然不會做菜,都是點的外賣,然後由通訊員拎過來重新擺盤的。


    菜色一般,但是,酒是真正的好酒。


    沒牌子,粗瓷瓶,倒出來的時候,都粘稠的快成琥珀色了,酒香馥鬱撲鼻。


    賀寶瀾肚子裏的饞蟲全被勾出來了。


    隻可惜,穆萬成一句話就把賀寶瀾給打發了,說賀寶瀾要做司機,為了駕駛安全,不能喝酒,這酒由他和安江分擔。


    賀寶瀾很想說其實可以由安江做司機,他來分擔,可是,看著穆萬成那握著酒瓶的黑色粗糙大手,以及那不像是攥著酒瓶,倒像是攥著塊板磚,隨時可能敲到人腦袋上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迴了肚子。


    做人,得識時務。


    人家翁婿喝酒,他湊什麽熱鬧。


    反正,這個世界受傷的人隻有他一個!


    推杯換盞。


    穆清還給安江夾了兩筷子菜,然後叮囑他少喝點,說穆萬成酒量很大,安江不是他的對手,那嬌柔叮嚀的樣子,讓安江都有些恍惚,似乎,假戲都要唱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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