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你在扯謊!”


    “錢宇,今天的事情,我會向市長如實匯報!”


    孟浩看著錢宇那抓耳撓腮思忖的樣子,隻覺得是這家夥做賊心虛,心裏一陣陣的好笑,冷哼一聲後,拿手指頭指了指錢宇,便轉身揚長而去。


    錢宇喊了幾聲,見孟浩理都不理,隻能怔怔站在原地,隻覺得腦袋裏就像鑽進來一個蜂巢般,亂嗡嗡的狂響,眼前的世界都恍惚了起來。


    他知道,孟浩為了甩鍋,肯定會把責任全都推到他身上。


    他沒安江那個本事,正科就能跟副廳掰掰手腕子,更別說,阮大鉞不是副廳,而是正廳!


    也不知道心神恍惚了多久,錢宇忽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著他。


    他定了定神,當看到鄭開澤和安江不知何時竟已是站在他身前後,一張臉瞬間如紙蒼白,嘴唇囁嚅顫抖,想要向鄭開澤打個招唿,可是,看著鄭開澤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嗓子眼裏像被人塞了把沙子般,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作為跟隨鄭開澤這麽多年的貼身大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鄭開澤。


    鄭開澤若是發怒,一切或許還有迴寰的餘地,可是,倘若鄭開澤這幅神情盯著人看,那被盯著的人,大概率就要完蛋。


    “錢書記真是長進了,攀上了市長的高枝,就瞧不起我這位老領導了是不是?”


    鄭開澤看著錢宇的樣子,揚了揚眉,語氣尖酸刻薄道。


    “領導,不是這樣的,是安江,都是他……”錢宇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慌忙連連擺手。


    “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把黑鍋往安江頭上推?”鄭開澤不等錢宇把話說完,便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望著錢宇,搖了搖頭,語氣中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喟歎的緩緩道:“錢宇啊錢宇,你說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條喂不熟的白眼狼呢?”


    他現在,真是對錢宇失望透頂。


    錢宇跟安江鬥法,要跟安江奪權,他默許了,還可以支持下錢宇,畢竟比起來,錢宇才算他的近人。


    可他沒想到,錢宇竟然這麽肆意妄為,為了一己私利,居然敢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事情告知了孟浩,引阮大鉞出來截胡。


    若非安江和天龍集團關係匪淺,定海神針戳在那裏,又給足了阮大鉞麵子,今天的事情,隻怕難以善了,說不得,他就要跟阮大鉞當麵鑼對麵鼓的頂起來,日後變成死敵。


    “錢書記,我錯了,求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錢宇聽著這話,身體瑟瑟發抖,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了鄭開澤的麵前,祈求的看著他,連聲哀求不止。


    “還是算了吧,咬過主人的狗,我可不敢再養了,不然的話,哪天被他咬死了都不知道。”鄭開澤見狀,自嘲的笑了笑,緊跟著,深深看了錢宇一眼,淡淡道:“長崗林場那邊,好久沒去過了,我還是比較喜歡那邊的風景的。山高林闊,過段時間,你去那裏交流學習一段時間吧。”


    一語落下,鄭開澤轉身便走。


    他自然不會像孟浩那樣抽錢宇兩耳光,那樣,髒了他的手。


    隻是,他覺得當真是有些看錯人了,當初放在身邊時還算機靈的錢宇,外放之後,怎麽就成了這幅模樣。


    但是,他已經決定,錢宇不適合再繼續留在開發區了。


    繼續讓他待在這裏,隻會給安江製造阻力,影響天龍集團的落戶。


    “錢宇啊錢宇,相識一場,送你一句話!”


    “官迷不要緊,可是,不能官迷心竅!”


    “無論是機關出來的,還是基層出來的,不給老百姓做實事,那就隻有哪來的滾哪兒去這個下場!”


    “好自為之吧。”


    安江看著錢宇的樣子,嘲弄的淡然一笑,跟著鄭開澤轉身離去。


    其實,他本不想和錢宇鬧成現在這樣子。


    甚至一開始得悉錢宇要來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時,還想著與他配合一把,將開發區打開一片新天地。


    卻不曾想,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讓錢宇看看他這頭老虎鋒利的爪牙,明白跟他這位安老虎鬥,那就隻有連骨帶皮被吞下的下場!


    “安江!安江!安江!”


    錢宇癱坐在地,看著鄭開澤和安江的背影,一瞬間,隻覺得天塌地陷,拳頭狠狠砸著地麵,撕心裂肺的怒吼連連,哪怕是拳頭上砸出血來,都恍若未覺分毫。


    長崗林場,那種荒山老林,哪裏是人待的地方,他哪裏是去交流學習,分明是被貶官罷黜。


    而且,他哪裏吃得了那種苦,隻怕去不了多久,就要主動打辭職報告,打道迴家了。


    他的仕途之路,算是到此為止了!


    而在這時,一群開發區的幹部喝多了酒,往廁所這邊走來,當看到鄭開澤和安江離開,而錢宇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在那裏大喊大叫,立刻倒抽冷氣,轉身離開。


    但這一幕,卻是在他們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顯而易見,錢宇身上的那層【前縣委書記大秘】的光環,隻怕已是被盡數剝奪。


    而剝奪的,不是旁人,正是縣委書記鄭開澤!


    沒了這層光環,那錢宇算是個什麽東西?


    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至於安江?


    先是沈宏偉,再是錢宇!


    這開發區以後的天,照舊還是姓安!


    這哪裏是什麽小安?


    分明是一頭安老虎!


    ……


    宴會結束,洽談一番後,阮大鉞便乘車與孟浩離開,離去時,臉上笑容花團錦簇,一上車,便陰沉如鍋底,向孟浩大發雷霆,一通臭罵。


    孟浩自然是低頭恭敬挨訓,等阮大鉞罵完了,便將黑鍋悉數推到了錢宇的身上。


    對於這一切,安江自然是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不過對此他也並不在意。


    此刻的他,正在酒店門口,一邊抽著煙,一邊聽著電話對麵梅旖旎柔美動聽的聲音:“安江,可真有你的,作弄我就算了,連爸爸你都敢作弄,還什麽【龍興與江海,遇西即安】,你就不怕他去找你算賬!”


    “情急之下,隻能扯一下老爺子的虎皮做大旗。改日一定親自登門向梅老謝罪。”安江幹笑兩聲,然後壓低聲音道:“梅老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要做個小手術,但是擔心會有風險,老小孩還在鬧騰呢。”梅旖旎揉了揉眉心,故作輕鬆道,但安江卻能聽出她話語裏的緊張和不安,顯然梅葆生的情況沒那麽輕鬆。


    “吉人自有天相,放寬心,梅老一定會沒事的。”安江見狀,急忙溫聲寬慰了梅旖旎幾句,然後岔開話題,向梅旖旎笑道:“旖旎,你之前跟我說的驚喜是什麽?我怎麽還沒看到呢?”


    梅旖旎聽到安江這話,忽地嫣然一笑,抿嘴道:“不著急,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安江微微一怔,心中滿是迷惑不解,但不等他發問,電話那邊傳來陣陣嘟嘟聲,梅旖旎竟已是掛斷了電話。


    安江不由得啞然失笑,但心中卻是期待起來,晚上會有什麽驚喜等著自己。


    總不會是心中寶再抵西江,要再降到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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