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天呈瞪大了眼看著言雪,言雪也驚了,天呈那較長的眼型竟然可以近乎睜成圓形。


    她笑的毫不掩飾:“開始你的表演......”


    “......”天呈剛剛整理好的敘事思路又被打斷了,他胡亂的講了一通:“你被迷暈,我隻好給你帶來賓館,然後...你沒身份卡....隻能來這開一間房。”


    “被迷暈的事我倒是知道,但你為什麽不給我送迴家呢?”言雪兩支腳丫在空中搖擺著,想看這男人到底要逞強到什麽程度。


    “我......怕你被風叔責備。”天呈如實說著,這也確實是實話,隻不過有些缺斤少兩,他摸了摸鼻梁,這其實是扶眼鏡的動作,隻是他的眼鏡並未在他的鼻梁上。


    言雪毫不留情麵,每一個字像子彈一樣在碾碎他的防線,居高臨下的說著:“你是怕我爸會責備你吧。”


    直搗在天呈的心窩,分毫不差,他確實怕的是這個,低著頭應著,並在一旁的床頭櫃上去找他的眼鏡:


    “嗯......”


    言雪替他拿到遞了過去:“是怕丟了飯碗?怕別的公司給不了這麽高的工資?”


    “不是...”天呈接過眼鏡沒來得及戴,就激動的答,連身子都跟著一起用力了般,顫了一下。


    “那是因為不想離開我麽?”言雪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幾乎是逼問的語氣想讓他說出來什麽。


    他戴上眼鏡,發絲隨著他脖頸的彎曲而細碎的撒在鏡片上,言雪看不見他的眼神,他老是這樣,以沉默來解決問題。


    “行......等我給父親看了這個,你明天就收拾行李準備滾蛋吧。”言雪拿了自己的手機,上麵的照片正是自己衣不遮體躺在天呈的懷中。


    天呈抬頭的瞬間,視線與手機接觸的刹那,幾乎就翻起身,想去勾言雪的手機。


    她早就料到了,將手機微微向後一挪,他撲了個空。


    “不...不要。”他近乎以乞求的語氣。


    言雪見他那無助的樣子,心軟的都要化成了水,但她狠下心,將其凝為最堅實的玄冰,必須要讓他過這一關,而且若是他再做不出決斷,就來不及了......


    就在上次他被父親約談時,她就明白了,父親想把天呈從自己身邊趕走。


    “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為什麽想留在公司!”


    發絲隨著言雪的唿喊肆意翻飛,她的臉近乎被遮住了,沒有去撩開,就透著發絲冷冷的看著天呈。


    天呈被吼的逆血翻湧,臉漲的通紅,將頭揚的老高,視線毫不畏懼的直視在對方的眸子上,他也大聲的喊:


    “因為我想留在你身邊!!!”


    “即使隻能當你的跟班我也想留在你身邊!!!”


    “可以麽!”


    言雪心中的冰被震的粉碎,感覺到一絲釋然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直到這時,滾燙的淚水才從眼中噴湧而出。


    她向前挪了挪,將天呈的額頭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洶湧的抽泣聲止也止不住:


    “天呈你就是個自私混蛋,因為你父親欠了債,你就不敢靠近我,你憑什麽就晾我這麽久!!!你照顧每個人的心情,但你憑什麽就這麽對我”


    言雪揮舞著拳頭,每一拳她都用盡全力的揮在天呈的後心窩上。


    天呈的嘴唇咬的快出血了,每一拳都擂在了他的心坎裏,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懦弱。


    五年前......


    “阿天,這課太無聊了,咱倆偷偷溜出去喝奶茶吧。”


    “小雪......這不好吧。”


    “咱們都要畢業了,怕什麽。”


    ...


    天呈等在言雪的身後。


    “大杯芋泥波波奶茶,謝謝。”


    言雪捧著奶茶,狠狠的嘬了一口,眯起眼睛,滿臉的幸福。


    天呈看著言雪可愛的模樣,微微的笑了笑。


    “喏~我點了大杯,喝不完。”言雪將奶茶遞了過去。


    天呈愣了愣:“這不好吧。”他瞧著女孩狠狠嘬過的吸管,帶著淡淡的口紅印。


    “你嫌棄我!”言雪單手叉起腰,一副生了很大的氣的樣子。


    “沒沒沒...”天呈趕忙接過奶茶,在言雪審視的目光下也喝了一大口。


    “咱倆畢業以後就結婚吧!”


    “噗~~~咳咳。”


    言雪語出驚人,天呈剛喝下的奶茶噴了滿地,沒噴出的都嗆進了嗓子裏。


    “沒事吧。”言雪嚇的花容失色,趕忙上去拍他的背。


    “沒事...”天呈緩過神來,有些不敢正眼去瞧言雪,一連扶了好幾下眼鏡,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言雪見他沒事,也不願意了:“怎麽,你不喜歡我啊?”


    天呈連連搖頭,身子也跟著顫:“不是...隻是小雪,咱倆現在連男女朋友都不是啊。”


    “現在就是了!”


    言雪湊上前,踮起腳強迫將他的唇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是想落在唇上,奈何不夠高,這傻子站的太直。


    男孩女孩都紅了臉。


    “嗯...現在就是了。”


    “你說,我爸會不會同意我嫁給你。”


    “不知道...”


    “應該沒問題,你爸和我爸關係那麽好,這豈不是親上加親?”


    “嗯...”


    言雪自顧自的說著,天呈腦中混混沌沌,隨便的應著,連最後兩人怎麽迴的教室,他都記不得了。


    隻記得那天...陽光也像今天這樣媚。


    ...


    “家裏破產了......是你風叔幫咱家過的難關,你要像對待我一樣,去對待你風叔,明天開始,你就去你風叔的公司上班......至於你提過跟小雪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以咱家現在的實力,不能恩將仇報!”


    “嗯......知道了爸。”


    ...


    “大小姐,今晚吃點什麽?”


    “阿天,你搞什麽名堂?你叫我什麽?”言雪詫異的看著朝自己微微欠身的天呈,她本來還在開心,能與天呈一起工作。


    “大小姐......”


    言雪想去扶起天呈躬著的身子,天呈卻退了一步,再次欠身:


    “大小姐”


    這一步......擱了好遠。


    ......


    “我要去喝酒,跟別的男人一起喝。”言雪一邊揚著自己的手機一邊斜著柳眉對天呈說道。


    天呈隻是淡淡的點頭:“晚上幾點,我送你......我會在車上等你......”


    “你......”言雪指著天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臉漲的像豬肝,手指幾次起落,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行......天呈,晚上六點別遲到了!!!”


    “嗯,好的。”


    那是第一次,天呈那晚將自己的指骨都打出了裂紋,血濺在停車場的地上,混混花花的,像是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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