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預料到你的每一個動作,一是基於對明君的了解,我知道她肯為你做什麽,方便對症下藥。但最重要的,是因為齊溫良。那天早晨我去找明君,就是因為受不了她決絕的態度。”那時明君已經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也知道一旦為梁靜姝做了那些事,兩人隻有決裂的一種可能。顯然明君也覺得很難過,所以,不管她怎麽壓製,決別的感傷仍舊若有無似無的充斥。那種感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情緒,讓他變得狂躁不安,甚至透不過氣。


    “我那天早晨過去,就是為了告訴她一些真相,讓她知道你一直在騙她。”


    “結果你發現,明君已經全部知道了。”


    梁晨搖頭:“不,關於齊溫良的事她隻知道一部分,還有更重要的她不知道。”


    梁靜姝神色緊張起來,望著他的目光也更加凜冽。


    梁晨平靜的與她對視,那種鎮定自若比她的波濤洶湧更俱震撼力。


    “她隻知道你刻意混淆齊溫良和明輝,用齊溫良的病操控她。但她不知道,你為了迫使她在哪一個點,做出哪一個舉動,做到了哪種程度。畢竟生病這種事,一定程度上是外力所不能控製的。何時發病,何時需要骨髓移植……不見得跟你要她采取行動的時間對得上。如果齊溫良不能在你需要的時間派上用場,那麽這顆棋子也就失去意義了。為了讓計劃完美進行,你不惜利用林俊安,讓齊溫良的病變得可控。


    齊溫良說了,原本他的身體狀況很穩定,嚴格按醫囑服藥,定期去醫院檢查,平時工作沒有任何不良感覺。所以,按理骨髓移植可以堅持等一段時間。但他的病突然就發作了,身體狀況急轉直下,骨髓移植也變得刻不容緩。當時我們都很好奇,為什麽會突然如此?


    找過可能引發突然惡化的因素,但我覺得都不是。想到你的迫切,就不難發現跟你有關。我拿了他的藥去找人鑒定,發現那些藥果然有問題。裏麵加了可以摧毀他防禦機製的成份,他的身體機能本來就弱,內環境很容易改變引起各種不適。而那些藥,就是林俊安開給他的。不會吃了立刻出現問題,也不會立刻要了人的命,它隻會慢慢降低抵抗力,改變身體內環境……”


    說到這裏,梁晨語氣加重:“為了你,這個林俊安真是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都敢做。”


    梁靜姝握著杯耳的指腹收緊,呈現清析的一道白痕。


    這種事情原本不易被人發現,幾乎很難有人想到,主治醫生會在病人日常服用的藥物裏麵做手腳。梁晨竟然想到了。


    做的時候,是有一點兒驚心,怕掌握不好火候,要了人的命。


    倒不是死一個人有什麽稀罕,而是以齊溫良全民偶像的身份,如果警方介入調查,再查到他們的頭上,事態會比較麻煩。


    梁靜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洶湧的情緒已經壓下去了,她淡然抬眸:“你有什麽證據,說齊溫良病發,是我指使林俊安在藥裏做手腳?我也可以說是你想扳倒我,刻意拿了加料的東西借著齊溫良的病誣陷我。”


    梁晨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在這種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事上,她是不會鬆口的。


    “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反正齊溫良的身體已經無恙。隻是,關於齊溫良,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梁靜姝脫口問:“什麽事?”


    梁晨淡然的一開口,又丟了一個天大的諷刺給她。


    “他從來沒有失憶過,童年經曆隻是因為單純的不幸,不想迴憶。”


    梁靜姝失態的睜大眼睛,“他不是失憶?那他為什麽……”


    “為什麽他跟你說是腦子受到重撞,失憶了對不對?是我告訴他這麽說的,我很早就知道你和林俊安的關係。”


    梁靜姝一邊暗暗的倒吸冷氣,一邊側首諷笑:“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就開始了,這樣一想,其實從你決定迴輕時尚傳媒,一切就已經開始了對不對。你對我了如指掌,我真是低估你了。就因為我和林俊安同時和齊溫良有接觸,你就早有防備,事先買通他?還真是用心良苦。”


    梁晨告訴她:“我不需要事先買通他,凡事齊溫良自己會跟我說。因為,是我帶他走上的音樂之路,在我發掘他之前,他隻是一個羞澀內斂的小男孩兒,為了生計偶爾去酒吧賣唱,是我發現了他的音樂才華,替他寫適合的歌曲,將他打造成今天的樣子。你應該知道他簽的是晨娛國際,而我就是晨娛國際的股東。所以,我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老板。相比你對明君的再造之恩,齊溫良同樣覺得我對他有再造之恩。所以,我的姐姐梁靜姝找過他的事,他怎麽可能不第一時間對我說呢。我知道你的目的性一向很強,不應該隻是觸動情懷找他聊天這樣簡單。”


    梁靜姝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裏,臉色慘白一片。大腦已經混亂成一團了,這一切的話語實在太有衝擊力,是她想也沒有想過的。消化連帶震驚,占據了她所有的精力,嚴重阻礙思考,讓她一時半會兒看起來像個傻子。


    怎麽可能?


    覺得不可能,下一秒又覺得沒什麽不可能。梁晨音樂才華出眾,演唱會也開了,一炮而紅,那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這些年他在國外,以他超高的智力,總不至於白忙活?


    像所有人看到的那樣,二十七八歲,沒有正式登台演出過,沒唱紅過一首歌,甚至出一本像樣的專輯。幾年碌碌無為,混不出名堂才迴來繼承家業。這是外界很多人的認知,之前就連她也那樣覺得。


    但是,現在梁靜姝再不那樣認為了。梁晨從未虛擲青春,相反,他曆練得相當成功,眼見心智成熟得無與倫比,可以和她激烈鬥法了。


    梁靜姝一時喉嚨發幹,說不出話來。她連喝了幾口咖啡,張口,聲音略微顫抖:“所以,不管取消演唱會,還是即刻入院做骨髓移植,齊溫良都是請示過你的,是在經你批準之後做的一切。”


    表麵看來,好像是她不擇手段利用齊溫良的病操控一切,其實,真正促使劇情向下發展的人是梁晨。


    他通觀全局,把控整體的運行節奏,讓一切看起來穩步前行。


    直到將她送到斷崖,徹底翻車,她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一直被推著前行,根本掌握不了方向。


    梁靜姝神色中明顯的憎惡:“那天你把這些都告訴了明君是不是?連同你真實的身份,以及你和齊溫良的關係,你都告訴她了?”


    梁晨姿態顯貴的靠著沙發背:“當然,我本來就不打算瞞她。”


    “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隻言片語都不肯跟我說,眼睜睜看我翻車,還敢說她沒有背叛我?”


    “那是因為我告訴她,我無心輕時尚傳媒,我人生發展的方向在音樂。若說非要找一個迴到輕時尚傳媒集團的理由,那就是做為一個梁家人不容推卸的責任。我告訴她,我不會真的跟你爭奪輕時尚,而是輕時尚傳媒集團危難在即,需要我們姐弟聯合,同仇敵愾。所以,你真正的敵人不是我,而是以蔣家為首的那一群人。我迴來,是幫你一起守護梁家。屬於你的東西,最後我一定會還迴你手上”


    “你這麽說,她就信了?”梁靜姝冷哼一聲:“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


    梁晨鄭重其事的說:“她不是天真,她是識時務。她看得懂人心,知道人心所向,是真正的聰明。還有一點,就是她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想要的東西由我來守護,不見得是個壞事。”


    梁靜姝震怒了,“怎麽,贏一次就要質疑我的本事了?你們這些年輕人還真是無法無天,稍有一點兒成績,就得意的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梁晨抿唇,看她頑固的樣子。即便拿成績說話,她還是不肯認可他的實力。


    或許她不是不認可,隻是,不肯相信他。


    梁靜姝不相信梁晨做這些,隻是為了守住梁家。


    今天她實在是夠了,坐到現在心慌意亂,都要懷疑是否遺傳了上一輩心髒病的毛病。


    她諷刺的冷言冷語:“謝謝你的好心好意,我領受不起。還有,代我轉告明君,當初就當我眼瞎,救了一隻白眼狼。”


    梁晨淩厲的眯起眸子,“不用轉告了,今天在這裏我代她答複你。”他精致絕倫的桃花眸子上挑,戲謔的盯緊她:“活該你輸,我當你有大將風範,原來心胸狹隘,根本配不上她的絕頂聰明。所以,你這一瞎不要緊,她欠了這麽大的一個人情債。她的這個債我幫她還,你就不要在她的世界裏陰魂不散了。我還是那句話,就看你信不信我,你要是信,屬於你的東西,最後都會是你的。”


    梁靜姝本來要走了,眸內凜光一閃,定住步伐:“你將時尚之夜的方案故意泄露出去,又讓她緊急設計一套方案,除了讓我覺得你束手無策,更想成就她對不對?”


    他從來沒有停止過用各種方式宣傳。明君時尚之夜的設計獲得好評,本來要以首刊的方式推出,但是,展示過的東西,效果一定有限。


    梁晨野心勃勃,他想挑戰極限。故意將她的設計拋到網上,首刊方案作廢的同時,她的設計卻沒有廢除。反倒因為起訴謠傳引發了一波關注。


    之後的應急方案中,明君的設計更出彩了,最後又被他以極其轟動的方式展現出來,效果驚人。就算明君不被洗白,由她設計的東西一定也會得到專業人士的高度認可。


    如此一來,當明君離開時尚界,其實在梁晨的推動下,已經成功邁入服裝設計界了。


    梁靜姝想到這裏,忽然說不出的感覺,被撼動,又刺心,悲涼感越發重了。


    梁晨說:“我跟你不一樣,愛一個人,我就會努力成就她。不管她能為我做些什麽,隻要我的存在,能讓她感覺溫暖和與眾不同。既然明君想做設計師,我就幫她實現夢想。”


    梁靜姝麵露不屑。


    她加快腳上的步伐向外走,眼睛裏的水汽快冒出來了。


    梁晨這樣,也算明君有本事。她本以為梁家的男人均生性涼薄,風流成性的,明君卻有本事吃得死死的。


    不像她的母親,窩囊透頂,既不能討男人歡心,更留不住對方,就算有別的女人入侵,也毫無辦法,隻能被活活氣死。


    想到自己軟弱無能的母親了,梁靜姝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難掩的憤慨與難過。


    因為母親的人生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收場,連帶她的生活也跟著不幸起來。


    這些年,她一直沒辦法從童年母親不幸的陰影中走出來,花了幾十年,仍舊無法治愈心底的創傷。


    她不相信男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能有哪個男人可以從一而終。依賴男人隻會讓自己變得不幸,以至於這麽多年過去,她始終學不會相信一個人,全心全意把自己交到對方的手上。她的情愛永遠跟算計有關。


    曾經不是沒有考慮過要與一個男人相伴一生,最後發現不行,母親這個血淋淋的教訓,始終是跨不過去的關卡。每每想起,心中滿是蝕骨恨意。


    這一切都是梁敬中和許佩佩一手造成的。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還迴去。


    就連梁晨,梁敬中和許佩佩的私生子,在她看來,也並非是無辜的。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梁晨收迴目光,看到來電顯示,臉上浮現愉悅的表情。


    “君君……”


    “我是夏童童。”在他說出肉麻的話之前,夏童童連忙打斷他:“不好意思,梁總編,用君君的手機給你打電話。我沒有你的電話號碼,隻能用她的。有件事她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有必要說出來。”


    梁晨神色凝重:“什麽事?”


    “君君生病了,今天我帶她去檢查,問題有點兒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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