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會現場他穿著筆挺的西裝三件套,眉目溫和,但神色冷峻。


    在提到起訴《輕時尚新裝》這件事時,他表情嚴肅,態度堅決,不容質疑。


    “既然先前雙方簽訂了合同,就要按條款辦事。不管輿論怎麽說,走法律程序維權是我們清蘊的合法權利。跟《輕時尚新裝》現在所擁有的熱度沒有關係。相反,如果不是《輕時尚新裝》首刊發行,給了他們更改方案的一計石錘,我們的維權從何說起?梁主編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不用我說,各位媒體朋友應該深有體會。所以,那些認為清蘊是為了蹭熱度,或者為明主編出頭的揣測,簡直無稽之談。起訴《輕時尚新裝》不過是清蘊在得知侵權的第一時間做出的應激反應,合情合理。”


    此話一出,大家無可否認。直到《輕時尚新裝》首刊發行,任何人對方案都一無所知。就連輕時尚傳媒集團的工作人員都表示很意外。明君出事之後,他們一致認為《輕時尚新裝》要胎死腹中了,幾乎沒有迴轉的餘地。


    可是,任誰都沒想到還有留白演唱會這樣的壯舉,一下將《輕時尚新裝》帶上頂峰。


    鎂光燈“哢嚓哢擦”閃爍幾下,會場內靜寂須臾,人群中忽然冒出一聲。


    “聽唐經理的意思,清蘊這樣做的確是無可厚非,從《輕時尚新裝》的保密工作來看,在首刊發行後,清蘊得知被侵權,即刻做出維權反應,似乎是情理中的事。但是,據我們所知,唐經理個人和明主編關係非淺,她被迫以那種方式離開輕時尚傳媒,您真的一點兒沒有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嗎?”


    唐新哲銳利的目光盯緊他,說話的男人是個半禿頂的中年男子,看來是經驗豐富的老記者了。他知道這些資深記者都比較有門路,剜門盜洞的本事一流,是一般記者比不得的。


    唐新哲看他自信滿滿的神態,就想他或許是掌握了什麽證據。如果公然把話說死,被他揭短,反倒會很難堪。


    他從容不迫的笑了聲:“和明主編的私人交情我不否認,我們的確是很好的朋友,我很欣賞明主編。剛剛你也說了,明主編以那種方式被迫離開,枉她幾年來為輕時尚傳媒嘔心瀝血,以朋友的角度,我為她感覺不值。”


    記者們馬上七嘴八舌:“輕時尚傳媒的做法的確過激,但是,那也是明君咎由自取。”


    “是啊,她可是殺人犯,而且還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的惡行令人發指。”


    “明君的個人行為,已經對整個輕時尚傳媒集團造成了惡劣影響,所以,輕時尚開除她,完全合乎情理。”


    ……


    唐新哲聞言,表情冷硬起來:“你們有證據說她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嗎?如果她是殺人犯,警察為什麽不逮捕她?”


    一個記者說:“警察怎麽沒有逮捕她,那晚明君不就從酒店被帶走了嗎?如果她沒有嫌疑,為什麽會被連夜帶走?”


    會場內沸騰起來,譴責聲一片。


    這就是梁晨想要製造的效果。


    唐新哲微微捏緊了拳頭,一時間無法辯白,任何的語言爭辯都太過蒼白無力了。


    那個禿頂記者再度發言,步步緊逼。


    “全輿論都在聲討明君的罪行,隻有唐經理無條件相信。可見傳聞不假,兩人的關係真的是不一般。所以,唐經理起訴《輕時尚新裝》的確有替明君出氣的成份嘍?”


    “起訴《輕時尚新裝》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不要一廂情願的妄加揣測。”


    記者咧嘴一笑:“我可沒有妄加揣測,我是從清蘊內部人那裏聽來的消息。有人明知道唐經理和明君的關係,隻是礙於一些現實原因不能站出來說明而已。就因為兩人關係不一般,唐經理才如此是非不分的袒護吧?”


    已經有清蘊的工作人員提醒他注意措辭。


    唐新哲抬手做了個按壓的動作,示意他們不要管。他微微挺直上身,認真的說:“既然大家認定我袒護明君是是非不分,那麽,我一定會拿出證據證明,是你們妖言惑眾,唯恐天下不亂。”


    記者會結束後,唐新哲迴到自己的辦公室。


    一路上他冷著臉,一言不發。


    今天的記者明顯讓他們在輿論上呈現了劣勢,果然,風口浪尖,隻要是關於明君的,就會受到猛烈抨擊。


    受不良輿論的引導,大家已經有些不分青紅皂白了。


    記者會的結尾,唐新哲承諾三天後會再度招開。


    到時候他將迎麵解決大家所有的疑惑。


    梁晨觀看了記者會的全過程,這種時候唐新哲還敢站出來公然為明君出頭,也算是勇氣可嘉。就算會影響清蘊,他也不顧及了。


    抬手將屏幕關掉。


    室內驟然陷入寧靜,一絲聲響都沒有了。


    梁晨仰首靠在座椅上,現在他在中國市場的地位穩定了。但是,同時也表示更大的麻煩來了。


    接下去即將麵臨的問題才真正是毀滅性的。


    想到這裏,梁晨挑出一根煙含到嘴裏。


    不等點燃,手機響了起來。梁晨抽出煙身在指掌間揉碎。


    “媽,有事嗎?”


    許佩佩是梁敬中的傳聲筒,一般梁敬中有什麽事,都會讓許佩佩打電話。


    這次也不例外,許佩佩說:“你爸讓你迴來一趟,正好你姐也迴來了。”


    梁晨若有所思:“梁靜姝也迴去了?好吧。我馬上迴去。”


    梁敬中近來身體一直不好,因為《輕時尚新裝》首刊大獲成功的事心情一振奮,還忽然來了一點兒精神。去會所和老友聚了聚,打了兩杆球。聽許佩佩說迴到家就不行了,累得晚飯都沒有吃,就直接迴房間睡了。


    休息了一晚上,也沒見恢複多麽精神。


    梁晨迴大宅的時候,看他坐在沙發上,神色憔悴。幾天沒見感覺他又瘦了。


    “爸,我迴來了。”梁晨跟他打招唿。


    梁敬中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梁晨問他:“臉色這麽差,身體不舒服嗎?”


    梁敬中表示疲憊感很強,“昨天高興,和你蔣叔叔他們吃飯聊天,迴來就累的不得了了。天天在家躺著,太久不出門,稍微動一動身體就吃不消了。”


    許佩佩看了梁靜姝一眼,說:“他哪是隻和朋友吃飯聊天,還跑到球場上打球。心髒不好,醫生本來就囑咐他多休息,說了他不聽,還跑出去運動。”


    梁靜姝責備說:“爸,你就多聽聽佩佩姨的,聽醫生的話,讓你多休息你就多休息。”


    梁敬中感慨:“真是老了。”他接著說:“就因為我現在體力不支,各方麵的精力都跟不上,輕時尚傳媒集團的事才要指望你們姐弟兩個。”


    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大家俱是沉默。


    隻有梁敬中一人,言辭中表現出欣喜,現在的局麵完全是他期待的。梁晨因為《輕時尚新裝》大獲成功,地位穩固了。國外市場就由梁靜姝去開拓,她有能力,同時天高地遠,也不會威脅到梁晨在總部的權利。


    “這迴梁晨的表現很好,得到了那些老股東的一致認可。一旦叫他們看到了你的能力,就不擔心你日後的工作不好做。”梁敬中又將目光調向梁靜姝:“至於靜姝,你的能力我從來不擔心。事實證明,短短幾個月你在那邊的工作進展速度很快,爸爸感覺欣慰。因為你們姐弟兩人的出色表現,我在一眾同僚麵前也是麵上有光。隻是,雖然你們各自都做出了不斐的成績,但是,現在的輕時尚傳媒仍舊處於外憂內患的局麵。我聽說有人虎視眈眈,惦記輕時尚傳媒這塊肥肉,意圖收購。昨天我和你們的蔣叔叔聊起此事,他說現在的輕時尚的確有些動蕩。你們也見到了我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有心無力。所以,我今天叫你們姐弟兩個過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不管怎麽樣,你們是親姐弟,關鍵時刻一定要相互扶持,一致對外。這樣才能保住梁家不受損害。靜姝,你經驗多,在國外工作的同時,一定要多看顧你弟弟。”


    梁靜姝說:“爸,你放心吧,我們會的。”她看了梁晨一眼:“他雖然經驗少,卻一點兒不比我笨,《輕時尚新裝》這麽快做出成績,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心思多著呢,根本用不到我幫忙。”


    話落,她狠狠的盯了梁晨一眼。


    “姐,你這可說錯了,我要跟你學的地方太多了。這次發刊成功,多半是運氣。”


    梁晨淡然的一抬眼皮。


    梁靜姝諷刺的一鉤嘴角,靠到沙發上不肯正眼看他。


    梁敬中說到底還是有點兒擔心兩人的敵對關係,如若是平時,梁晨慢慢成長,他也不急。但是,現在有外敵入侵,就要求姐弟兩人團結一致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自己的擔心後,梁敬中累得臉色發白,喘息都有氣無力。


    “行了,我去樓上休息了,你們兩個中午在家裏吃飯吧,想吃什麽讓廚房做。”


    許佩佩扶著他上樓。


    兩人一離開,空氣頓時冷滯,梁靜姝操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爸還不知道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需要保護的小男孩兒。豈不知小男孩兒早就長成了大尾巴狼,陰狠狡詐。”


    梁晨眯了眯眼:“如果還是以前那個需要保護的小男孩兒,姐姐就可以心慈手軟善待我嗎?確定不會一口吃了他?”


    梁靜姝對這個比喻異常排斥,她淩厲的皺起眉頭:“不要做這種無用的假設,你根本不可能是無害的小男孩兒。無害的男孩子不會毫不留情的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你是指明君嗎?”梁晨一歪嘴,笑了。“這個梗你就繞不過去了嗎?還是因為你傾注的心血太多,沒發揮她的作用,成了一步廢棋始終讓你無法釋懷?”


    梁靜姝凝視他:“梁晨,你都沒有心的嗎?”


    梁晨目不轉睛的反問她:“姐,那你有嗎?”


    兩人對視幾秒,在梁靜姝就要鬆懈下來,移開目光的時候,隻聽梁晨說:“隻要你在心裏拿我當弟弟,我永遠不會真正做出有損你利益的事。就看你信不信得過我了。”


    梁靜姝目光一抖,旋即堅硬起來:“信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看看明君就知道了。”


    梁晨吊兒郎當的站起身:“她那一頁就翻篇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又何必單戀一隻花呢。”


    許佩佩下樓的時候,梁晨已經走出了廳門。她在背後喚他:“梁晨,你不在家吃午飯嗎?”


    梁晨遠去的聲音懶洋洋的:“不吃了,怕影響某人的胃口。”


    梁靜姝坐在沙發上冷著臉。


    許佩佩看了她一眼,坐到她對麵的沙發組上。


    “中午你在家裏吃吧,正好可以聊聊天。”


    坐在唐新哲辦公室的沙發上,林露有些拘謹。清蘊雖然陸續給她接些小活,但是,她的工作還未完全展開。


    而唐新哲又主要負責設計師那一塊,所以,兩人很少有接觸的機會。


    如果是其他時候,唐新哲將她叫到辦公室裏來,林露可能會欣喜若狂。但是,今天不行,她心虛得掌心冒汗。


    唐新哲閑散的從坐椅上站起身,筆挺的西裝,襯著清峻的眉目,給人爽朗又和絢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唐新哲,朝她走近的時候,林露還是覺得自己被逼得心跳加速。連他身上幹淨清爽的男性氣息,也變得強烈充斥起來。


    她的臉頰越來越紅,名副其實的潮紅。


    唐新哲坐到對麵的沙發組上,大長腿自然交疊。


    他目色堅定的盯緊她:“我叫你來是想問什麽,你應該想到了吧。”


    林露手指擰緊,她慌張的一抬眸:“我不知道唐經理叫我來的目的。”


    要透不過氣來了,前一次交鋒的場景清析浮現,這個男人隻是看似溫和,實則淩厲得緊。


    唐新哲問她:“今天的記者會你看了嗎?”


    林露點點頭。


    “看了一點兒。”


    “那個藍衫記者發問的時候,你有什麽感想?”


    林露錯愕的睜大眼睛:“我會有什麽感想?”


    唐新哲唇齒開合:“他所說的清蘊內部揭露我和明君關係的人,應該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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