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捷象征性的吃了幾口東西,抬頭問他:“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她的語氣仿佛是來下最後通牒的。


    偏偏梁晨很不上道的問她:“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麽?”


    蔣捷一陣氣結,喝了一口咖啡壓製怒火。梁晨這種漫不經心的勁頭,讓她無可奈何。


    “你不打算向我道歉嗎?緩和兩人的關係。隻要你道歉,我就原諒你。”


    梁晨懶洋洋的一抬眼皮:“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


    “梁晨,你……”蔣捷靠到椅背上,她真的要爆炸了:“你覺得我們的關係正常嗎?我們是訂婚關係,不是敵人。隻有我,才是跟你目標一致,步伐一致的那個人,你到底懂不懂?”


    梁晨淡淡的瞥她:“你所謂的正常關係是什麽?別說什麽目標一致,步調一致,我們隻是訂婚關係,就算是夫妻,也很難達到這種程度。隻要不分崩離析就好了,況且我們從事的又是相同的行業,為的都是輕時尚傳媒集團的欣欣向榮,難道這還不夠嗎?說到底,你真正惱火的,是我不肯睡你。”


    蔣捷脫口而出:“你放屁。”她的臉頰迅速漲紅。可是,為什麽這麽尷尬呢?還不是被人說中了心思。


    梁晨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不說話。


    蔣捷慌亂的喝了一口咖啡,梁晨的注視讓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恨的男人,直白到一點兒顏麵都不給她留。


    人為各種事情鬧脾氣,原因或許隻有一個。難以啟齒,又心中不平,所以,很容易煩躁。


    如果他們保持和諧的親密關係,就算工作中兩人意見不合,她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就是因為離身離心,才會有這麽多的不確定感。不管工作還是生活,隻要有半點兒分歧,她的不安全感立刻就冒出來了。


    蔣捷不是沒有暗示過他,但是,梁晨不肯接招。即便為了促進精神上的緊密連接,但是,她也不可能一而再的厚著臉皮。


    現在她的心思被拆穿了。


    梁晨漫不經心的感歎:“欲求不滿,果然容易狂躁。”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到桌子上:“這是我家裏的鑰匙,你想過去隨時可以過去。不要再叫兩邊的老人因為這種事打電話來了。”他接著站起身:“我還有會,先走了。”


    蔣捷看著桌上的鑰匙哭笑不得,梁晨當她是什麽人?


    她的自尊被激發起來了,反倒不會去了。


    所以,蔣捷懷疑這是否又是梁晨的一種退敵之計?


    她憤慨得一把抓過鑰匙,幾個鑰匙掛在一起,棱角割裂著掌心。


    蔣捷這樣握著的時候,又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將什麽東西握實了。她早知道梁晨像匹野馬一樣,他的人在這裏,靈魂不知道在哪裏遊移。但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對這段姻緣開啟的方式雖然憤憤不平。但梁晨深知這是惟一的選擇,他在心底裏也是接受的。


    想到這裏,蔣捷一顆心漸漸柔軟起來。梁晨執拗就讓他執拗好了,反正他就是長不大。


    她把鑰匙收進包裏,起身離開。


    明君被叫到梁晨的辦公室,她很好奇:“為什麽不去會議室?”


    梁晨從椅子上站起身:“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慘烈嗎?在首刊投入印刷之前,都不敢再掉以輕心了。何況補就的方案還沒成型,現在就算開會也無從說起。”


    所以,他是想先和她一個人討論了?


    明君心頭一動:“信不過其他人,你就信得過我嗎?”


    梁晨若有所思的抬眸看她:“你是整個《輕時尚新裝》我最值得信賴的人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他的語氣堅定。


    明君一顆心猛地下沉,不由分說的沉重起來。她當然希望梁晨信任她,之前因為這個,她甚至跟他鬧脾氣,自己都解釋不清的失落。但是,私心裏又希望他不要相信她……


    辦公室的門被叩響,助理端著茶水進來。


    明君複雜的思緒像被一把剪刀“哢嚓”剪斷了。她神色如常的坐到沙發上。問他:“你有什麽想法了?”


    梁晨坐過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說:“如果方案通得過,接下去你就有得忙了。”


    明君眯著眼睛:“什麽意思?”


    “我打算再跟齊溫良合作一次,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一是因為他正炙手可熱,最重要的是他最契合原創這個主題。”


    明君故意問:“所以,你也想請他做專訪?”


    梁晨搖頭:“不是,有了《輕時尚》的先例,現在再請他做專訪已經起不到錦上添花的作用了。我是打算跟他做更深層次的合作。”他停頓了一下,姿態閑散的靠到沙發上,繼而說:“齊溫良過段時間將舉辦演唱會,我想讓你從他演繹的曲目裏,挑出兩三首,從歌詞和旋律中尋找創作靈感,設計出他當日所穿的服飾。今天早晨我已經跟他的經紀人通過電話,對於這個提議她也非常喜歡。如果你真能設計出契合歌曲主題的衣服,對齊溫良本人也是意義重大,能讓他的這次演出別俱一格。對我們《輕時尚新裝》的影響,那就更加的不言而喻了。”


    那會引發一種情結。


    齊溫良不計其數的粉絲會為之瘋狂,演唱會引發的熱度將猶如烈火,一並將《輕時尚新裝》,或者說她的作品點燃。


    到時候齊溫良有多轟動,這本雜誌也會跟著巨浪滔天。


    明君不敢想象,這是她見過的最火爆的宣傳,足以讓人血液沸騰。


    做好了,不管對齊溫良,還是《輕時尚新裝》,都是一次曆史性的成就。


    但是,正因為意義如此非凡,叫人血脈噴張。所以,不敢想,更不敢做。


    這樣的創作是需要靈性的,想要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必須天賦異稟。


    明君想,她怎麽可能辦得到?


    梁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在明君因為震驚,已經口幹舌燥的時候,他接著又說:“之前的作品就當預熱,這迴才真正到了讓你大展拳腳的時候,而且,要你完全獨立完成,不能有其他設計師的加盟,不然權限上還是很麻煩。而且,也做不出那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明君喝了一口茶水,緩解焦灼的情緒,她下意識說:“不行,我做不到。我不是歌手,也不是詞作者,何況我在音樂上很白癡。很難對一首歌的精髓把握精準。如果不能捕捉一首歌的靈魂,我想創作出來的東西也會南轅北轍,缺乏生命力,更別說讓齊溫良的粉絲感覺歌與服飾渾然天成。他們雖然也不是專業人士,但是,既然他們狂熱的喜歡著齊溫良的歌,就一定不會傻到感覺不出是真正的靈性相通,還是生拉硬套。沒有什麽比強烈的熱愛更能洞察一切。所以,我真的不行。”


    梁晨身體微微前傾,修指交握,盯緊她的眼睛:“你別忘了,我精通音樂,這次的事情是由我們共同完成,所以,我會幫助你。”


    明君動搖了,她美麗的眸光在閃爍。她知道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從毛毛蟲到蝴蝶的蛻變綻放。而且,她也喜歡這種充滿激情的挑戰,可以激起人內心的狂熱。


    做好了,估計會更接近生命的本真,對生活更有頓悟。


    即便如此,她還是存有顧慮,不禁搖頭:“這樣也不行,就算在音樂部分你幫我一起體味,但是,服飾的設計上,想我一個人獨立完成也是不可能的。剪裁上都需要技巧,這些我根本做不到。”


    梁晨打定了注意不允許她退縮似的,他想了下,“那就找你絕對信得過的設計師,而且,還要事前簽訂保密協議。”


    明君不說話了,她在思索。


    梁晨湊近了,看著她說:“我知道你不是膽小鬼,沒什麽是你明君不敢做的。這時候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把你的孤勇拿出來啊。”


    明君唇齒開合:“可是,你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想要達到你想象中的程度,隻怕比登天還難。”


    “就因為不容易,所以,才找你啊,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


    明君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說:“梁晨,你是天生的冒險家。”


    梁晨扯動嘴角笑了起來,眉舒目展,樣子非常好看。


    “你是答應了。”


    明君微微攤開發熱的掌心,她在出汗。


    “說實話,我心中沒底,不知道能做到哪種程度。”畢竟時間有限,而且,她怕以她對音樂的領悟能力,就算有梁晨加持,也不能盡人意。


    梁晨對她倒是充滿信心:“隻要你立誌想要做好,隻怕沒有什麽是做不好的。”


    明君苦笑:“你太高看我了。”


    梁晨站起身:“是不是高看,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他走向辦公桌說:“他演唱會的曲目經紀人已經發給我了,我叫助理把歌詞打出來拿給你,你自己先憑感覺挑選一下,我也幫你選一下,迴過頭我們再商量定那幾首。”


    明君發現涉及到音樂了,梁晨工作起來都更顯得順手了。


    “我知道了。”


    梁晨想了下又說:“拿到歌詞,直接聽原聲,用自己的感覺去體味,問問自己聽到了什麽。不要去網上搜索相關的信息,會幹擾到你的觸覺。反倒讓你不能貼近自己的心。”


    明君點頭,在這方麵梁晨真稱得上行家,她問:“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梁晨說:“沒有了。”話落,又“啊”了聲:“對了,他還有兩首歌,還沒有首發,打算在演唱會現場首次演繹,歌詞助理也查不到,我一會兒單獨發給你。”


    明君吃了一驚:“既然是還沒首發的歌,那就是還在保密中了?竟然你也知道,你和齊溫良的關係看來真的不一般。”


    其實她是有一點兒嫉妒。


    梁晨卻橫了她一眼:“腦袋裏天天想的什麽,出去!”


    明君踩著高跟鞋出來。


    走出梁晨的辦公室,心情立刻就變了。


    在他麵前的時候,會很感性。隻有遠離他的氣息,理性才能占主導地位。


    這個糟糕的狀態,明君已經注意到了。


    每當心境做著自動切換的時候,總會感覺失落。


    明君知道梁靜姝還在等會議的結果,而且,她也不想隱瞞她。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先平靜了一下,明君才給梁靜姝打電話。


    明君的聲音有點兒疲憊:“果然是關於齊溫良,這次他想設計齊溫良演場會現場的服飾,而且,還是在他的歌中尋找創作靈感。”


    梁靜姝感歎:“他的想法還真大膽,果然年輕,無所畏懼。”小的時候是上房揭瓦,現在更了不得了,恨不得將天捅個窟窿。“他是想讓你來設計嗎?”


    明君迴答說:“是的,他想讓我獨立完成。”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明君說:“不可能不是剛剛好,梁晨不戰自敗,我們也能省去不少力氣。”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帶著情緒的,不知道梁靜姝聽沒聽得出。


    梁靜姝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問她:“你既然確定了齊溫良就是明輝,你打算怎麽辦?和他相識嗎?”


    明君的心髒驚魂的跳了兩下。


    仿佛害怕有人將魔爪伸向齊溫良。


    她握著手機說:“給你打電話的那晚,我的確想過一見到他,就把他的身世告訴他,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麽一個姐姐。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那些痛苦的迴憶,讓他憶起來有什麽好呢。你不是跟我說了麽,齊溫良將失憶當成一個全新的開始,的確,我問過他,他對過往的歲月一點兒都不敢興趣,他從不認為那是種缺失。”


    “所以,你不打算告訴他真相了?”


    明君說:“也不是不告訴他,是現在不想告訴他,覺得不是時候。他的事業正在上升期,當然是越簡單越好,他也可能更專注。我怕醜陋的家事,會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傷害到他。”


    聽筒一邊,梁靜姝表示理解。


    “我支持你君君,既然你暫時不想明輝知道,那就不要告訴他了。一直以來他也不容易,難得可以這麽快樂,你這個當姐姐的,就默默守護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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