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喬方煜這種行事高調的人,是無法理解的。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是最基本的,不行就強取豪奪,如果連這個都不行,才會想到放棄。目的也不是為了放過他人,而是不再為難自己。


    夏童童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問他:“你一定覺得我很懦弱?很窩囊吧?”


    喬方煜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倒沒有,他隻是覺得很新奇,仿佛被另外一種更安靜的感情震撼了。說震撼一點兒都不為過。他是那個張牙舞爪的樣子,他接觸的女人裏,也大都死皮賴臉。利益像一道光似的,驅使著她們靠近。感情索然無味的時候,明明說了分開,大多還是死纏爛打。


    所以,喬方煜雖然有過不少風流韻事,但是,他對情感的印象並不好。更別說“愛情”了,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他的切身體驗就是黏黏糊糊,濕濕嗒嗒的,像夏童童這樣安安靜靜喜歡一個人,像默默開放的百合花一樣的感情他沒有見過。


    所以,他不覺得她懦弱,相反,他隱隱的感覺到了這個女人骨子裏的堅毅,是非常難得的。


    他甚至有點兒羨慕唐新哲,能被一個女孩子這樣默默的喜歡著,情深而義重。


    “平時看你大大咧咧的,說話不過腦,以為你會非常衝動,老實說,有點兒意外。”


    夏童童苦澀的抿了下嘴角:“沒什麽心眼兒是真的,但是,出來打拚不敢任性。自己家裏的人都不縱容,又何況是外人。所以,做事的時候還是習慣謹小慎微。”


    喬方煜疼惜地皺了下眉頭。


    “時常受氣嗎?”


    夏童童看向他說:“是受了不少氣,很多次都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想著迴老家找一份簡簡單單的工作,嫁人生子得了,過大多數女人都在過的平靜生活。之所以一直還在堅持夢想,是因為有明君。這些年,因為有她在,我才不慌。即便受了氣,也不覺得自己是赤手空拳,因為我知道,隻要我說一聲,她就會想方設法為我出氣。錢包空的時候,不用擔心餓肚子和露宿街頭,因為會有人收留我……你知道嗎,那些都是我生活的底氣。”


    明明一直在接受明君的庇護,以前她多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金光閃閃的好朋友,她千手千腳,無所不能。


    諷刺的是,現在她卻忌憚她的好。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怨懟,明君的優秀和高大,將她嚴嚴實實擋在身後,既掩去了她所有的光茫,又讓唐新哲看不到她。


    現在冷靜下來了,夏童童反思自己,覺得她有愧於明君。


    就像明君說的,在唐新哲的眼裏心裏,不是除了她就是她,就算不是明君,也不一定非得是她。是她想法太天真了,在理智對待生活這件事上,她總不如明君。


    就像小孩子,自己不如意就怨別人,從別人身上找原因。


    這樣仿佛就能轉移自己的無為,同時消減不悅。


    隻是,這樣該多傷明君的心。


    夏童童端起杯子,像捧著烈酒喝了一口。


    喬方煜問她:“那晚你和明君聊了嗎?”


    “沒有,酒醒我就把她趕走了。”


    喬方煜歎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既然是朋友,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就這麽冷掉了,也不值得是不是?”


    夏童童眼眶發紅,她“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因為這次推出的原創作品,自己是主設計師,所以,明君特別有幹勁兒。


    雖然以往的任何工作,她都毫不懈怠。但是,因為是自己設計的東西,理念清析,更能領略精髓。關於整本雜誌都有了不少的靈感,不時從頭腦中冒出一個,不少讓明君精神振奮的想法。她連忙記下來,準備加到首刊的設計中去,一本雜誌,正在碎片似的被拚接完整。


    本來打算加班的,幾點迴去說不準。


    但是,下班時間一到,梁晨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自己開車?還是跟我一起?”


    明君深陷工作中,思路轉換不過來:“去哪裏?”


    “一抹留白,早晨我不是說了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明君按了一下太陽穴,頓時覺得頭腦發脹。


    “總編大人,我要忙瘋了,準備加班的。你要是沒事,自己先下班吧。”


    梁晨哼了聲:“輕時尚傳媒用不著你這麽肝腦塗地的工作,收拾一下,我在停車場等你。”


    明君想再說,電話已經掛斷了。


    她握著手機,想到中午去下麵喝咖啡的時候碰見了蔣捷。


    不近不遠的距度,她的眼神像利箭一樣,關係已經惡化到不需掩飾。連裝模作樣的打聲招唿都省去了。


    如果不是礙著其他同事在場,蔣捷肯定會走上來,言辭威脅兩句。


    跟梁晨一起共事這件事,無疑是蔣捷心頭上的一根刺,她日日飲血,早對她恨之入骨。


    所以,蔣家不會任這種狀況持續太久。


    要麽梁晨離開,要麽是她。


    明君沉思,如若她離開,還能以哪種方式呢?隻有離開輕時尚傳媒。


    這樣一想,《輕時尚新裝》這本孕育中的雜誌,到底是順利生產,還是胎死腹中,疑慮重重。


    明君思考的時候,已經把手邊的文件整理完畢。她拿上包出來。


    梁晨斜靠在車身上抽煙,離了輕時尚總部那邊,他穿衣也隨意了,穿西裝時常不打領帶,襯衣領口的扣子也隨意的開著,十足的浪蕩公子哥模樣。


    隻是,明君想到在巴黎初見他時的樣子,現在別人眼中的放蕩不羈,對他已經算是種束縛了吧?


    明君的心頭不自知的劃過憐惜。


    語氣還算平和;“到底什麽事?”


    梁晨掐滅手裏的煙說:“到了再說。”


    他將車門打開,叫明君上他的車。


    明君說:“算了,我自己開車。”


    梁晨“砰”一聲將副駕駛的門關死了。


    “熊毛病,給你當司機還不願意。”


    明君看了他一眼說:“用不起。”


    實則是不稀罕。


    一抹留白的格調永遠是那個樣子。


    明君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這迴周寧沒有像隻貓一樣趴在吧台前,所以,音樂放得很歡唱,一看就是年輕調酒師的風格。


    他一邊聽著節奏動感的音樂,一邊酷炫的耍弄花樣。


    明君過來的時候,他剛好調好了一杯酒,對梁晨笑了笑,推到明君麵前:“美女,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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