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將軍府,四美正在門外侯著呢,見著馬車迴來了,四美都鬆了一口氣,趕緊扶下了乾泰父子,春蘭嘴裏說道:“今日可把我們嚇壞了”。


    她說道:“本來聽著老爺被封王爺了,少爺也都封了爵位,我們心裏高興著哩,可是前麵就又宮中傳來消息,說是大將軍被人下毒,我們幾人在裏頭坐不住,想去宮裏尋老爺和少爺,但是被馮老給攔下來了,隻能在這門口等著”。


    乾泰表示無事,見著那依靠在大門旁的馮高,會心一笑,後者卻是見了他一眼,嘴裏小聲說道:“多大個人了,還這麽不小心;都說了自己家種的東西吃的才放心”。他嘟囔了一句後,又自迴去了。


    乾泰麵露尷尬,本來心裏見著他擔心自己還是很暖的,可是下一刻便聽著他責怨,心裏這暖意也被消了大半,隻好在夏荷和秋菊的陪同下迴自己住處了。


    乾十一看著門口貼的告示,嘴裏說道:“這不行呀,貼在這裏誰看的見?”


    他將這告示直接揭下來,說道:“給喊個先生來多抄寫幾份,貼到大街上去才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他換了身衣裳,脫下了官袍穿上了一席白色錦緞衣裳;嘴裏忍不住道:“這官袍穿著可真難受,還是這一身隨意”。


    等他出來時,那一篇告示已經被抄寫了十數分,他領著春蘭和冬雪提了桶迷糊便上了街。


    昨夜讓她們招些下人進府,今日她們隻在自己將軍府門口牆上貼了張,這哪成?


    這告示自然要貼在人多顯眼的地方才好;城裏有許多地方可以粘貼榜文布告,乾十一尋著這些地方,先是在牆上刷了一遍米糊,讓後將這告示貼上去。


    一下子就有了圍觀的人,嘴裏念了這將軍府招仆人的告示;其中有這樣一條:“男的長相無所謂,但得有絕活,女的則必須漂亮”。


    這京城之中一塊搬磚丟去都能砸倒一片將軍,就有人問:“是哪個將軍府招人啊,這上頭待遇也不寫,誰知道好不好呢?”


    乾十一看了看春蘭小聲說道:“咱們怎麽把這給忘了?”


    春蘭也小聲迴道:“我們也不知道京城的下人是多少錢一個月呀?再說,不是少爺你說,先不要把咱府邸寫出來的嘛”


    十一點點頭:“對對對,我都忘了”,他忽然問道:“春蘭你們四個那每月的月錢是多少呀?”


    春蘭伸出手道:“五十兩”


    “這麽少?”


    “啊,少爺覺得少,給我們漲點月錢呀,現在的胭脂水粉都很貴耶”。


    “我想想啊”。


    乾十一說道:“你們的月錢是一月五十兩,那新進下人的月錢一月給個三十兩應該可以了”。


    他們兩雖然小聲說話,但是已經被周遭的人聽到了,下人就有五十兩一月,現在進去的下人就有三十兩一月?京城裏可沒聽說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有這麽多的月錢的。


    隨即就有不少人喊著要來報名;乾十一和春蘭相視一笑,這事情兩人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有經驗。


    隻是咱們這位公子哥哪裏知道,這三十兩一月的下人工錢,在整個大唐也尋不出幾戶人家來;他還覺得便宜,也就是他,向來手腳大方慣了。


    這京城之中消息走的極快,就在幾人還沒有將這告示貼完,半個京城都知道了有家將軍府招收下人,月錢高的嚇人;但是這家招人有個規矩那就是男的得有真本事有絕活,女的得漂亮,越漂亮越好。


    在一家酒館內,端玉聽到這消息後差點沒有被一口酒給嗆著,自己這個師弟行事真的越發怪異了。


    但是想著那些即將入將軍府的漂亮女仆時,他又忍不住道:“我這才住出來,就又住迴去,好像不太好吧?”


    “哎,師弟不是個小氣的人”。


    “那麽多漂亮姑娘呢,迴,還是得迴去;讓那些人多跑幾趟將軍府就是了,我好歹也是個少閣主,不用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嗯、就這麽定了”。


    他一人這麽自言自語,心中已經決定,還是要住迴將軍府才行。這酒喝起了味道,便忍不住道:“真是對胃口”。


    “你有什麽本領?”


    就在將軍府外一個街口處,來應征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乾十一故意差人在這擺了兩張桌子,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將腳放在桌上,看著來應征的人。


    而春蘭和冬雪則在一旁登記,來應征者都是男子,男的則由冬雪她兩負責,女的則是乾十一來,可是來了幾個女的都入不了乾十一的眼,便隻好翹起腿來看著一旁的兩人忙活。


    這次要十幾個男丁,和七八位女侍;如今真正能讓幾人看得上眼的還真沒幾個。


    “你有什麽本領?”


    來人一身青衫,麵若刀削,個子也很高挑,樣貌上可是一位出眾的人;乾十一注意到他的胸前有一枚銅章,上麵刻有一“子”字,其代表的便是他乃是一名學生,而且是國子監的學生。


    乾十一來了興趣,看著這人;隻聽道他說:“我熟悉唐律算不算得本事?”


    乾十一的反應被春蘭看著,她知道自家主子對這個人來了興趣,嘴裏笑道:“這也算是一件本事把,除此之外呢?”


    “煮茶還挺擅長的”。


    乾十一笑道:“不介意現場給我煮一杯茶把?”


    那人一笑,有如春風而來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他身上帶了一套茶具變戲法是的拿了出來,也不知道如此容易破碎的東西他是怎麽藏的。


    接著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紙包,隨著他一層層小心的揭開,這裏麵是一小搓茶葉,這茶葉已經很少了,且都是碎末較多,但他還是不舍得丟掉,卻如寶貝般一層層的包裹起來。


    乾十一見著這茶葉嘴裏說道:“要不,我讓人取些茶葉來?”


    男子搖搖頭道:“不了,這點茶葉足夠了;公子稍等我一會兒”。他跑去旁邊鋪子中借了一壺開水。


    這碎茶被他用手指捏了些許丟在了公道杯中,開水高衝而下,這茶葉沫子在這杯中翻滾而舒展開來。


    茶水化作淡淡金色,茶香飄來,令人精神一震,乾十一道了一句:“好茶”。真正的好茶便是最簡單的衝茶也能激發出它的茶韻來。


    這人將這公道杯中的泡開的茶給乾十一倒了一杯,說道:“公子請飲”。


    乾十一端起茶杯自鼻尖下嗅著這茶香。


    此茶他不陌生,在那南山之上,他曾和他人共飲此茶一夜;本想著此生隻怕再也飲不到此茶了,不想今日又有人給他泡了這樣一杯茶。


    他仰首一口飲盡,想起那人來眼角清淚劃落。此刻他想起那人說的那句話:“我炒的茶葉可以泡到一十七遍都還有芳香”。


    此一幕被那青衣男士見了,他手裏茶水再倒了一杯。


    乾十一連喝一十七杯清茶,飲茶如酒醉人心;乾十一讚道:“果然是世間一絕”。


    他看著這位年輕人說道:“若是不棄,可願在我府中時常與我泡杯清茶?”


    “樂意之至”。


    “叫什麽?”


    “鍾鳴”


    鍾鳴是今日入取得第一人;他與鍾文樣貌上並無相像之處,但是此人卻是他得意之人;在京城國子監求學三載,學唐律,學縱橫詭譎之術。


    幼年便被鍾文救下,悉心教導之下更是將他送到了國子監中,隻是告訴他:“乾十一來京,你若是要報我恩情,便還在他的身上”。


    苦等三載;乾十一自西而來,鍾鳴也從國子監出來了。


    乾十一與他相坐,看著他說道:“你入國子監學的的唐律?我且問你一問?”


    “請”


    乾:“和為律法?”


    鍾:“束民之根本”


    乾:“為何?”


    鍾:“人性本惡,無法不束;便無所懼,有法所束,便令其有所懼”。


    乾又問:“為什麽要懼?”


    鍾鳴答:“為穩固也”。


    天子以律束民,以儒家三綱五常教化之;使其懼刑律之嚴苛,曉敬畏律法之嚴明,恭君臣之義,是為固也。


    乾十一笑道:“我之如何?”


    鍾鳴:“跳出三界外”。


    界,乃邊界,乃律法,乃限製;若是想要不受其限製,便得跳出三界外,成為那律法之上的人。


    隻有這樣才有製定他人律法的權利,而自己卻不受束縛。乾十一眼神之中精光一閃而過,嘴上說道:“你之學,便是為了曉其短,毀其利?”


    鍾鳴笑而不答。


    乾十一對著他道:“你在國子監中拜的是祭酒大人門下?”鍾鳴說道:“餘祭酒”。


    “那可是位頂有學問的人”。


    這位餘祭酒管著太學,是大唐公認的腦袋瓜頂聰明的人;不少門生都在大唐要職上就任,魏子明曾說過這世上頂聰明的幾個人中,這餘祭酒就是其中之一。


    鍾鳴點點頭輕聲道:“祭酒大人確實有學問”。


    和這鍾鳴相識,十一發現此人其實不是很愛說話,既如此,十一也隻好不自找沒趣,但憑借直覺,他知道這人不會是任何人派來的。


    他心裏想著得尋個機會把這鍾鳴往那花樓裏帶幾迴,讓那些嘴上抹了蜜,身上泛著香的主兒,把這貨給調勻稱了。


    這道士帶出來的人,咋看都像個道士不開竅;想起這道士來,他就又難免不想起那張渺來,這家夥可真是道士裏的另類,不僅自己不正經,教出來的徒弟還不正經。


    如今這小不正經的拉著花花朝著他這來了,乾十一招招手喊道:“你們倆上這來幹什麽?”


    “在屋裏多無聊呀,我好不容易來京城,當然要好好逛逛”他手朝著乾十一這麽攤來。


    乾十一疑惑道:“幹什麽?”


    “給錢呀,不給錢我。花花要買東西,我怎麽付錢呀?”他那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乾十一忍不住在他腦門上拍下:“你自己要討好女孩子,自己花錢,還找我要錢”。


    “沒有,不給;有也不給”乾十一故意氣著說道;這紫雲嘴巴一撇對著花花說道:“你看,我起的卦沒錯吧,這家夥鐵公雞一個,在女人身上花個幾百兩幾千兩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問他要點銀子給花花你買兩身衣裳都不給”。


    他摸著花花的頭說道:“以後見著師傅了,一定要跟他說,這個少將軍小氣著哩;他以後要堵蜀龍的話,還是算了”。


    乾十一趕忙堵住他的嘴巴說道:“小祖宗,我是怕了你了;你比起你師傅來還混球呀”。


    他從口袋裏掏出數十兩銀子交在他手上說道:“要買就買幾身好的;把他也帶去”。


    乾十一指著這鍾鳴對著紫雲說道;紫雲轉而望向鍾鳴,細細的看了看他的麵容,眉頭皺起出言說道:“這位小哥,你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鍾鳴對著他笑笑,問道:“小師傅這話從何說起呀”。


    乾十一拉住紫雲道:“你這一張嘴,別四處亂給人看相,到時候小心被人給胖揍了”。


    紫雲嘻嘻一笑道:“你要是跟著他,你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紫雲指著乾十一說道:“他最不是人了,是個惹事精”。


    乾十一滿頭黑線,在這紫雲屁股上踹了一腳,讓他趕緊滾了;乾十一尷尬的對著鍾鳴說道:“小孩子,胡亂說的”。


    鍾鳴忍不住一笑道:“他說的也沒錯啊”。


    乾十一和春蘭等人在這支了攤子招下人,但是也沒幾個被錄取的,這消息雖然傳的快,但是有的人總還是要在等等看的。


    乾十一伸了個懶腰,讓冬雪挨著他坐了,他便將身子靠在了她的大腿上在那打盹,冬雪尋了把蒲扇給他扇風取涼。


    可還不曾多時便被吵鬧之聲給鬧騰醒了,因為有人要來掀了他的攤子,來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領著幾個手下,先是過來扯了告示,又將那些來登記的人給驅趕了大半。


    指著春蘭說道:“趕緊識相的把攤子收了,不然要你好看”。但是他見著這春蘭姿色不錯,嘴角露出一絲淫笑,但是卻還沒說上幾句那讓女子臉紅的話來,那頭便有聲傳了出來。


    乾十一起身都懶得起身,嘴裏喊道:“誰家的啊,口氣這麽大?”那人嘴裏喝道:“郭家的”。


    “哪個郭家?”


    “京西郭家”。


    乾十一皺眉道:“京西郭家,我怎麽沒聽說過?很有名嗎?”他睜開眼朝著那人望去。


    那人怒道:“你是哪家的?”


    乾十一笑道:“我是這家的”。


    “這家又是哪家?在這京城裏,有名的幾位將軍家的公子,我都認識,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我怎麽沒見過你?”


    這位郭家公子這麽說話,京城之中那幾位有名號的將軍家,他都識得,眼前這人打出的旗號是將軍府招人,卻不說是哪家將軍府招人。


    他自幼京城長大,他若是都不熟的,恐怕也不是很有名的將軍;想來是迴京述職的將軍,臨時招些人,可是這人卻是漫天的叫價,將這下人的月錢都喊的這麽高了,他郭有聰聽著了消息,心裏不爽,所以得出來教訓教訓他。


    乾十一坐起身來看著他笑道:“哦,你有名的都見過?我這人的名聲太小,你沒聽過也很正常;我說郭公子我這府裏招幾個人,你也要來管一管,難不成是想來我這做下人?”


    郭有聰見他敢這麽說自己,嘴裏冷笑道:“好啊,在這京城,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麽跟說話的人;來人給我掌嘴”。


    乾十一站起身來故意將臉湊了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這耳光可不好打,你可要想清楚了;讓你打一耳光不要緊,但是得看你的本錢厚不厚了,你要是本錢不厚,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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