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院子裏,圍著那堆篝火,十一用一塊手帕沾了水打濕,包著一隻獐子前腿處給它拽了下來,遞給甄夢妘道:“來嚐嚐我做的烤肉味道怎麽樣”。


    甄夢妘望著乾十一模樣,心生擔憂,即便是這個噴香的烤肉吃在嘴裏也沒有覺得是什麽味兒,隻是見著乾十一那眼神,紅唇輕啟,吃了些在嘴裏說道:“嗯,味道很香”。


    十一笑道:“這是自然的,我其他的吃食不太會做,可是這烤肉的技術可也算是一流的”。他也不怕燙,從上麵在拽下一條後腿來遞給了廣律大師,嘴裏道:“大師,嚐嚐”。


    廣律雙手合十謝過,拿起這金黃的烤肉大大的咬了一口,隻覺外焦裏嫩,汁水橫流。大讚道:“香、香、香的很呐”。


    十一自己也扯下一些肉來,就著百花釀吃了一些下去,而後就不再吃了,在那時不時的和廣律兩人碰盞飲酒。十一酒量向來極好,隻是這身體未愈,不及平常。一壇子三斤重的酒水下去,人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


    望著眼前篝火跳動,嘴裏不禁說道:“還是家裏好啊”。


    說完這話就倒下頭去,竟然醉倒了;甄夢妘眼明手快的將他扶住,擔憂的看著他,廣律此時坐在一旁喝了一口酒道:“不礙事的,貧僧在他的酒裏下了點蒙汗藥,讓他早些睡下”。


    甄夢妘扶住乾十一迴了房間,又自走出來,對著廣律道:“師兄,今日你迴來他可曾和你說了什麽?”


    廣律道:“他問我,他以後還能在練武嗎?”


    甄夢妘急切道:“師兄如何迴答的?”


    “師妹,你知道的;出家人不打妄語”。廣律如實說道;那他就沒有在說什麽?


    廣律道:“他說自己練武原來就是曇花一現,黃粱一夢;如今是夢醒了,花謝了。他還是原來的他,不曾有過絲毫改變”。


    甄夢妘望著廣律道:“師兄,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廣律搖搖頭道:“眼下無法”。


    這話讓甄夢妘好奇道:“師兄的意思是以後能有法子?”廣律道:“師妹您也是習武之人,知道一塊田地若是太早了耗盡了養分,那麽自然是難以養出好的莊家來的。咱們習武何嚐不是這個道理。他連著兩次施展出了本該是他視為禁忌的招數,已經過早的耗盡了他身體的養分,他現在的身體哪裏還能在長出好的莊家來。還是先把身體調養好來再說吧”。


    甄夢妘歎息道:“可惜我全真派的丹藥不曾帶在身上,不然倒是可以助他調理身體”。


    廣律道:“師妹你是關心則亂呀;如今之下藥石無用;隻能靠他自己。再好的丹藥到了他的體內隻怕也吸收不了二三成藥效”。


    甄夢妘看了屋內一眼,再次拿起十一給她的烤肉,細細的撕扯下來,放在嘴裏咀嚼著,此時篝火映著她,如給她蓋上了一層黃色的薄紗,若隱若現。


    翌日一早,十一醒來;撐了個懶腰,鼻子聞著外頭傳來飯香,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裏,甄夢妘見他出來了,嘴裏說道:“趕緊洗漱一下,馬上就吃早飯了,吃完早飯,我們在這林子裏走走”。


    十一哦了一聲,走到水缸旁邊舀了點水洗漱幹淨後,問道:“這裏是哪兒啊,昨天我問了廣律大師,他說他也不知道”。


    甄夢妘道:“我也不知道;是你天機閣弟子讓人安排將我們送到此處,好讓你在此養傷的”。


    十一道:“天機閣將我們送來這的?”


    “是的,我去了麵館,將你受傷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他們派了馬車送我們來的”。


    十一點點頭:“好吧;這裏廣袤無人,在此養傷卻是不錯”。甄夢妘道:“這竹林裏有不少山雞,獐子和野兔;你若是待的無聊,可以幫忙逮一些迴來”。


    十一搖搖頭笑道:“我現在的身體哪裏還能逮到這些個家夥”。甄夢妘道:“那你以前沒有武功的時候是怎麽逮的呢?”


    “哦,我那是”說道此處,十一眼神一亮,接著說道:“好,我就給你逮一些迴來,這裏沒有這些野味也就罷了,若是有,我肯定能抓著些迴來”。


    自今日之後,這竹林裏就多了一個獵人;他腰裏誇著銀刀,頭上戴了個鬥笠,手裏拄著一根拐杖,從這個山頭慢慢走到另外一個山頭,漫山遍野隻要有野獸出沒的地方,就都有這個獵人設下的陷阱。


    時不時的就有什麽山雞,獐子,野兔之類的野味被他給抓著;每次抓到這些的時候,他總是傻乎乎的笑著道:“晚上又有肉吃了”。有一次他設下的陷阱套住了一隻鹿,但是因為這鹿太大了,他也不敢靠近,隻能偷偷的將陷阱內的繩索給砍了,將它放走了。


    時間一晃三個月過去了,他身上的傷也好了;走路再也不用拄著拐杖了。這三個月來他每日於這深山峻嶺中穿梭,身體不僅痊愈,而且還越發的壯實了。


    就連個子也都再長高了不少;這一日他起了個大早,因為要去比較遠的一處地方看看那裏的陷阱有沒有捕到獵物。上迴就是在那處地方捕到了鹿,但是那時候的十一身體情況不允許,所以也隻能放了。這次若是還有大一些的獵物中了陷阱,十一可沒有這麽容易放過它了。


    就再他整裝待發要出發之際,甄夢妘喊道:“我跟你一起去”;十一道:“你待在家裏就好了,那裏路程可不近,也不好走呢”。


    甄夢妘拿起了伏龍劍,嘴裏說道:“沒事兒,在家裏整日待著也無聊的很,跟你出去走走也好”。


    十一還是不願意她跟著,嘴裏說道:“你還是別去了把;你好不容易修為重新到了一流品境內,應該在好好鞏固鞏固”。


    甄夢妘道:“那好把,你早去早迴,不要迴來太晚了,這林子裏晚上可不安全”。


    這三個月來,甄夢妘在廣律的幫助下,修為重登一流宗師品境;自從十一功力散失之後,甄夢妘在練功方麵就更加刻苦用功了;她本就是天資極高之人,在加上有廣律在一旁稍加指點,終於在三月後修為重入了一流宗師品境。


    十一戴上鬥笠,將銀刀別在腰間;靴子裏插上了獨孤顏留給他的冷夜月,用一隻葫蘆裝了些水,又在懷裏裝了個地瓜當做幹糧。他出了院子,朝著那處隱秘之地出發了。


    待離的屋子遠了一些,他人看不到之際;十一緊了緊身上的東西;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昨日能走一裏,今日應該能走得比昨日多一些把”。


    他不放心的朝後看了看,待確定甄夢妘沒有跟上來後;他才開始於這竹林之中奔跑起來。他身形怪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使的竟然是天機閣的天璣步。


    隻是待他行的遠了一些,一襲白衣的甄夢妘握著伏龍劍從中走出;看著那在竹林中奔跑的身影,歎了口氣道:“他到底還是沒有放下”。


    “阿彌陀佛”廣律也走了出來,嘴裏念了一句佛號道:“乾施主,性格堅毅隱忍;他以為我們不知,他每日偷偷出去練功;隻是他這些個月來也應該發現了自己身體再無積蓄內力的能力”。


    甄夢妘道:“可是他還是沒有放棄呀;武當山的《黃庭經》被他整日的揣在懷裏,書頁都給他翻的皺起了,還是不願意放棄”。


    “也許是因為乾施主要背負的太多,他不想讓自己成為他人的累贅把”。


    廣律對著她道:“今日你且跟去暗中護著把,貧僧在此準備菜肴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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