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靜靜聽著宋逸說來才知道,此人名叫阮白條。本就是家住這洞庭湖中的主兒,因為幼時被一巨黿從水裏救下性命,那巨黿不知從哪兒給他叼來幾片上了年代的竹簡,那竹簡之上正是記載了一套水下使用的劍法。


    雖然招式不全;但,這個阮白條即便是學了這幾招,也讓他在這洞庭湖中闖下了名聲。


    這人不願意與他人一起在水寨落草,但也做些打家劫舍的勾搭,誰給出的錢高,便為誰賣命。這青山子讓他來刺殺乾十一,應該是出了不少銀兩的。


    十一聽到此處說道:“那能找到他嗎?”


    宋逸搖搖頭道:“這人到了湖裏,想來除了那些水裏的老黿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十一皺眉道:“那可怎麽好?”


    心想自己又不是那老黿,更何況他的功夫還是老黿傳給他的,難怪跟王八一樣,在水裏這麽能憋氣兒。


    十一氣憤道:“這人有這樣的機遇,怎麽說也算是天選之人了,怎麽可以助紂為虐,幹這殺人越貨的買賣?”


    宋如盈聽到此處:“哦呦”一聲道:“我說乾公子,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十一望著她道:“這話怎麽講?”


    他接著說道:“大唐這些年也算是風調雨順,戶有餘糧;他這等身手哪裏不能掙點嚼頭?”


    如盈說道:“你是富貴人家,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裏知道人間百姓的疾苦;他這樣子的人,岸上沒田怎麽土裏刨食兒?”


    “八百洞庭湖,打些鮮魚賣總是可以的”。


    宋如盈道:“這八百洞庭湖,都被這些水寨給瓜分完了,你讓他在這裏打魚去賣?今天魚梁寨要抽頭,明天水雲寨要抽頭,每天打魚賣的錢有時候還不夠各個水寨的抽頭,你讓他怎麽活?”


    “既然,如此;他有些手段本領,做起這無本的買賣,豈不快活?”


    十一聽後無奈道:“還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宋如盈道:“誰說不是呢?”


    “要說咱們這大唐如今確實國力強盛,比起往昔來不知道好了多少;但是,這裏頭又有多少錢糧真正的進入了平常百姓人家?


    常常聽著吹噓說百姓之家也有三年餘糧之類的話來,我都想好好問問,是哪個沒有長眼睛的家夥統計的”。


    宋如盈這般說道;十一聽後一改往常神色,對著她說道:“沒有想到宋姑娘還有這般為天下百姓發聲的俠義心腸”。


    宋如盈“呸”了一聲道:“我有個屁的俠義心腸,隻是跟著爹爹在這洞庭湖中做了幾天船夫,這三天兩頭的不僅有官捐還有匪捐,忙活了一天累死累活,到頭來沒剩下兩錢”。


    這些人取個名目還好聽,叫什麽什麽捐;聽起來是捐款,實則就是明搶而已。這裏百姓大多苦不堪言。隻是,這天下間最易滿足的便是百姓。但凡碗裏還有口餘糧,兜裏還剩半個銅板,那便知足了。


    隻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真有一天這百姓碗裏沒糧,兜裏也沒有錢時,那這天下便也是換天的時候了。隻是換了這個天,百姓照樣苦不堪言,所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的是一點兒不錯。


    十一笑道:“怎麽,你就沒有一劍斬了他們?”


    宋如盈白了他一眼,嘴裏哼哧一聲道:“我倒是想”。


    十一言歸正傳道:“怎麽就沒有辦法將這阮白條給引出來嗎?這人可是已經一劍殺了我身旁一名高手了,還傷了兩個人。不將他拿下,我這到了湖裏都是戰戰兢兢的”。


    宋逸搖頭道:“目前是沒有什麽法子,但是聽說這個人有一習慣,倒是可以試試”。


    十一忙道:“什麽習慣?”


    宋逸喝了口酒水道:“因他的功夫乃是老黿口銜竹片傳授的,所以這人但凡遇著有船家捕捉了這湖裏的老黿,他都會花錢買下來放生”。


    十一眼睛一亮道:“你是說撒下香餌釣金龜?”


    宋逸點點頭道:“眼下無法,可以試試”。


    十一道:“隻好如此了”。


    接下來兩天這嶽州城中許多酒樓突然大肆高價找漁家收買那上了歲數的老黿,而且是體型越大年歲越長越值錢。


    一時之間這洞庭湖中的這些魚戶人家都拖網提勾的,在這洞庭湖中想要捉上那麽一兩隻老黿,賣給酒樓少說可以得一二兩銀子呢,那可比打魚賣錢劃算多了。


    一連幾天這老黿的價格是越來越高,從開始的一二兩到了後頭的三四兩一隻;隻是這湖裏老黿本就極少,加上這老黿一般都是匍匐在湖底不怎麽動彈,想要捕捉它們可不那麽容易。


    隻是這東西現在值錢了,價格高了之後,那些經驗老道的魚戶人家,各有絕招來捉這老黿;一兩天下來倒也給他們捉到這麽一隻。魚戶人家多了,這老黿即便是在難抓,也抓了不少;這些老黿無一不被嶽州城內的酒店給收購了,酒店童叟無欺,一手交黿一手交錢。嚐到甜頭的魚戶更加想盡辦法的要去捉湖裏老黿來賣錢,要是能捕捉到幾隻,可抵得上家裏小半年的收入了。


    洞庭湖裏有了這動靜,一直躲在暗處的阮白條也聽見了風聲;隻是不知道這嶽州城內的酒樓突然要這麽些老黿做什麽?這一日,他換了身衣裳,起了個早;手裏提著一隻半大的黿到了這嶽州城內最大的酒店。


    他假賣老黿,實則為打探消息;從這店小二的嘴裏打探出些消息,說是用這老黿的龜甲熬製出來的龜膏有著神奇的功效,最是女子美容養顏的佳品。


    而且不僅是女子喜愛,就連一些個青年才俊對此也十分熱衷;導致這城中的酒樓相繼推出了這一味叫“龜膏”的滋補食品來。


    阮白條道:“龜膏,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啊?”


    那小二迴道:“你自然是沒有聽過的,就是我也是第一次聽,聽說這個乃是天機閣裏傳出來的方子;城裏的許多郎中大夫都親自驗證過了,說是確實有奇效”。


    阮白條聽到此處,心頭火起,提著老黿,轉身就走了;那小二還在後頭喊道:“怎麽你手上的黿不賣了啊?”


    阮白條迴道:“不賣了,不賣了”。引的那小二背後罵了一句:“神經病”。


    阮白條心裏越想越氣,這個天機閣明顯就是故意的;而且多半就是那個叫乾十一的少年郎使出的手段,為的就是引他出來。


    他罵罵咧咧的好一陣子,心裏火氣才沒有那麽大了;走到湖邊將手裏的老黿給放迴了湖裏。自己整了整衣衫,走在湖邊上。嘴裏輕聲說道:“你這樣逼我出來,我出來就是了”。


    隻是他不知道去何處找乾十一,隻能在這嶽州城裏轉悠,轉悠來轉悠去最終還是迴到了這最大的酒樓外,輕聲道:“這裏應該能把消息傳給他把”。


    他走入酒樓中,正好還是那個小二來接待,見著他嘴裏譏笑道:“怎麽,又想通了要來賣了?”小二心想,你要是在賣,我可要好好的壓下價格,等自己在轉手交給櫃上的時候,還是說著原來的價格,自己也好賺些銀兩。


    阮白條見他這般嘴臉,一巴掌扇出,打的小二眼冒金星,聽著阮白條道:“老子不賣黿,老子要買黿;你這酒樓裏有多少老黿,我都要了”。


    這小二被他一巴掌扇暈了,怒道:“就你這窮酸樣,還買黿?便是這老龜殼你也買不起”。


    阮白條冷聲道:“那一巴掌沒打醒你嗎?聽沒聽清楚,老子要買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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