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裏人群散去,暗衛和侍衛們巡邏的巡邏,還有的隨著眾位君侍都陸陸續續的從園子裏出去。


    君侍們拉幫結夥三兩成群。


    君後、顏貴卿及端貴郎走在前麵,三個人沒太多交談,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君後不開口,顏貴卿和端貴郎位分相對低,也不好多說什麽,況且今晚的事,顏貴卿和君後對一切心知肚明。


    後麵走著的是扛著女兒紫夜走的黎貴君和敏君。


    再後麵是明貴卿、方卿、麒昭禮、英郎、靖寶榮、宋良人、吳更衣等人。宋良人和吳更衣因為位分低微,行事低調,所以他們也從不敢和其他高位分君侍走在一起,生怕出了什麽錯。因而也就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還算談得來。


    而英郎也算宮中一股清流了,他在這宮裏似乎也沒什麽存在感,一身低調毫不張揚的素墨藍色衣袍,頭上身上也沒什麽裝扮,要說麵容麽,細細看來,也是個俊逸的男子,但他的臉上總是帶著那種清冷感,也沒什麽表情,所以,眾君侍也都不怎麽與他接觸。


    英郎也不喜與其他君侍走動,平日裏多獨來獨往或在自家宮殿裏呆著,和他能說上話的也就是溫充容了,但在眾君侍的印象裏,溫充容是個隔三差五就會生病的男子,好像身體弱不禁風一般。存在感也不多。但是英郎和溫充容也不會受到欺負,一是他們的位分尚可,二是都與女皇有過子嗣。


    之所以用“有過子嗣”這個詞,是因為英郎雖然有了四皇女扶風錦毓,但皇女還是因為出生時先天不足,身子虛弱而生下來不久就夭折了。


    而溫充容的孩子是扶風穎,是三皇子。那個孩子就和其父一樣,無論是在眾人還是在女皇麵前,存在感都不多。但是憑著有過子嗣這一點上來看。女皇也不曾虧待過英郎和溫充容。


    “明哥哥,方哥哥,你說這宮裏怎麽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呢!裕君膽子也太大了,敢謀害皇嗣。但是敏君中了胎果這事我今日也是才知道呢!”


    麒昭禮小聲對身旁同路的明貴卿和方卿說道。麒昭禮是個性子相對直爽的,年紀不大,雖然沒太多的心機,但是也靠著還算不錯的家世和爽直的性子得到了女皇的照拂。


    圓圓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眉眼算是清秀,身材個頭與其他幾位君侍相比,也算是嬌小的,一身淡茶底色,鬆柏紋飾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又寬又大,多少有些不合身,顏色與樣式也顯得老氣,與他年輕的臉龐不符。


    要論穿著打扮,倒是身旁的明貴卿和方卿略勝一籌。而那兩人的身材也比麒昭禮高大。


    說起這穿著打扮,本朝宜珍女皇扶風天儀對於後宮們的要求相對於其母,也就是上任的女皇寬鬆多了。上任女皇重男色,並且偏好陰柔嫵媚類型的男子。其後宮多柔弱而且不允許其舞刀弄槍。有時還會多讓君侍們使用熏香和胭脂水粉。


    而扶風天儀對於後宮的類型並無固定要求,也不要求男子陰柔。其實她更喜歡陽剛英武的男子,這大概也是為什麽最喜歡黎貴君的原因吧。


    “裕君這冒失的性子咱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看啊,他若不是從前有個不錯的家世,又有個二皇女,也不會那麽囂張,更不會走到君位。又不得陛下寵愛。如今看來,他可是得不償失咯!”明貴卿笑著說道。


    方卿眨了眨眼,小聲道:“明哥哥,麒弟弟,臣郎認為,裕君之所以這麽做大概是覺得敏君的胎果若是出生之後可能會影響他與他的二皇女的地位。你們想啊,同是君位。但敏君這又新得了子嗣,況且平日裏他多受黎貴君照顧,而且借著這點,陛下對他也很關照。你們就看陛下疼愛黎貴君的架勢,對敏君那是愛屋及烏。所以如若他這次的胎果一舉得女,陛下一高興沒準就將敏君封了貴君了。所以……”


    “所以,因為這,裕君也想到了這一點,怕自己和女兒的地位受到威脅才意圖謀害皇嗣?”麒昭禮直接搶答道。


    “嗯。就是這樣。”


    “嘖嘖,不管怎麽樣,這裕君為了地位敢謀害皇嗣也是太衝動了。”明貴卿最後總結道。


    三個人走在前麵,而宋良人和吳更衣就走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將三人所說之事聽了個大概,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沒說什麽,隻感歎這一入宮門深似海啊,後宮險惡。


    他們進宮的時間不久,所以謀害皇嗣的事情,也是平生第一次遇見。經此一事,兩人也是心情有些沉重,各懷心事。


    宋良人想的隻是他在這裏可以安生自保可以平安在皇宮裏度日就好。所以他並不打算與誰結仇怨,也不想爭搶。


    吳更衣就不是了,他出身民間,沒有家世,但他想爬上去,所以他心裏想著,也許某一天,自己可能也會為了位分使用像裕君那樣的手段。


    但是,那也是不到萬不得已吧?畢竟誰也不會拿謀害皇嗣開玩笑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可自己一個小小的更衣,平日裏連女皇的麵都見不到幾次,到是什麽時候才能升位?


    要說這兩個人,論相貌確實是吳更衣更勝一籌,但要論才情還是宋良人好一些。所以他們兩人今後的命運是不確定的。隻能說各有各的優勢吧。所有男子,在這後宮也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青龍宮 漓淵閣


    敏君迴了自己殿裏休息。紫夜就跟著父親黎貴君迴了自己殿裏。小小的人跪在又硬又涼的地上,小小的兩個拳頭上還握著一本書頂在頭頂。


    那書的又厚又沉,看起來比小紫夜的腦袋還大上兩圈。黎貴君坐在椅子上神情嚴厲的看著她:“說,你這潑皮丫頭,知錯沒有?”黎貴君故意用兇一些的語氣說道。


    “兒臣……兒臣知錯了!父君,兒臣手疼,手舉得累的慌,能把書放下來了不?”紫夜可憐巴巴的說道,說著小小的身子還搖晃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江子逸當然是心疼自己女兒的,所以看到女兒跪的不穩就要摔倒,立刻從椅子上起身去把孩子抱在懷裏。紫夜這小娃兒剛才身子不穩的時候還有點慌張,咧嘴要叫喚。看到親爹穩穩的接住自己,倒是對著爹爹嘿嘿一笑。


    江子逸看著這孩子,又氣又好笑,簡直哭笑不得了,無奈道:“你知道錯了?錯哪了?”為了讓紫夜長記性,他還是將紫夜扶住之後,沒有讓她起來,又將那本厚厚的已經砸在地上的書再次放在她手裏,故意嚴厲道:“好好頂著!”


    “好咧!”紫夜的態度倒也是很好。讓她頂著她就乖乖頂著書,雖然紫夜年紀很小,也沒到完全懂事的年紀,性子也是頑皮活泛,愛搗蛋,。但她卻十分敬重父君、母皇以及程若璿。尤其她的父君,隻要江子逸生氣了,她也會變得很乖。但是除了父母和程若璿,其他人的話,她可就沒那麽聽了。


    “爹爹,夜兒真的知錯了。夜兒不該半夜跑去那個有大樹和妹妹的園子裏,讓爹爹和娘親擔心的!”


    “哼,你個潑皮!你還知道啊!”黎貴君氣得用手指重重點了下紫夜的額頭:“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自己跑去那園子裏做什麽?差點被那裕君的宮女給害了吧?”


    “爹爹,兒臣去那園裏就是想看看敏父君家的新妹妹長啥樣子。是那壞女人要把那個可怕的黑色的東西倒在敏父君家妹妹的果子上!我之前看到裝那黑東西的瓶子被她掉在地上了,黑東西撒出來,小草都死了。可不能讓她把那個倒在妹妹的果子上啊!”紫夜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唉,保護你敏父君的胎果是對的。可是你有沒有看看你自己還是個不大點的孩子啊!你能打的過紅梅那個瘋丫鬟麽?要是零暗衛沒及時趕到,你很可能被她……”江子逸剛想說“被她害了”,但他不忍說出口,一想到自家崽崽差點被裕君的宮女害了就渾身上下乃至心中都難受。


    “如果她敢欺負兒臣,兒臣就咬她!母皇說,兒臣可是長著一對好用的尖牙呢。那個壞女人肯定怕咬!”紫夜指的是自己也和母親扶風天儀一樣真身是靈蛇,即便是平常人形狀態下,口中的兩顆屬於雙翼靈蛇一族的尖蛇牙也是他們血統的象征,不過平時做為人形的時候,是不適於露出尖牙的。


    所以,這尖牙可以收迴在口腔之中。一旦需要使用會在伸展出來。說到這裏,紫夜還做出了個把尖牙亮出來的動作,呲牙咧嘴的給父親看弄得江子逸好氣又好笑,上手捏了下她的粉嫩的小臉蛋。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個詞大概也可以用來形容紫夜了。盡管小孩子想事情會簡單化,不過,這也給他們幼小的心靈平添了一份勇氣和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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