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沐風沒有看地上的七人,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了對側院牆上,那裏正站著一位白衣如雪,不染紅塵氣的女子,靜如霧中玉蓮,美得讓人不敢生出褻瀆之心。


    一左一右的巫媛媛和劉芳菲也看見了此女,劉芳菲失聲道:“白衣姐姐!”


    這一聲驚叫,令魔門的七大高手更是渾身劇震,卻沒有力氣扭頭去看。姚武慘然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們要對付你?”


    邪極流的弟子不太可能背叛,何況城外埋伏的人中,僅有一人擁有信號彈,身份不可能泄露。那麽隻能證明,燕伊晴應該是主動出手,奪走了信號彈,釋放後騙過這邊,自己卻早已悄然入城。


    這個推斷的前提,便是卓沐風提前知道了他們聖門的計劃。


    卓沐風從石凳上站起,一襲天青色長衫,頭束同色儒巾,緩緩邁步如一位書生士氣,道不盡的淡然灑脫,卻不做聲迴答。


    姚武嘴邊的血沫不斷流出,仰頭絕望道:“誰,告訴我,誰是叛徒?”


    剩下六人麵色狂變,尤以雷大娘和杜月紅為最。


    卓沐風來到姚武身前一步遠處站定,居高臨下道:“我根本用不著所謂叛徒的幫忙。對付你們,沒必要那麽麻煩。”


    怒閻羅大喝道:“卓沐風,少在這裏裝神弄鬼,就憑你的那點本事?諸位,今日橫豎是死,和這豎子拚了!”


    他想強行暴起,可剛一動,凝固的內力就像尖銳的磨石一般,不斷切割經脈,令怒閻羅臉色發白,控製不住的渾身發抖。


    卓沐風冷淡的目光落在對方臉上,笑得毫無感情:“都說你是怒閻羅,力大無腦,我看也不盡然。你知道我就算放過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你,所以幹脆拖著其他人一起,對嗎?”


    怒閻羅似乎想要反駁,但痛苦令他張不開嘴,銅鈴大眼卻始終不忘瞪著卓沐風,不掩兇煞之意。


    “果然是個漢子,佩服佩服。”卓沐風拍了拍手,對另一側的白衣姐姐道:“今日辛苦姐姐了,姐姐暫且迴去休息吧,這裏交給小弟我。”


    白衣姐姐看了看地上的七人,俏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她雖然單純,可並不傻,卓沐風這時候讓她迴避,明顯是要下辣手了。


    她與怒閻羅等人並無交情,甚至還因為萬化魔功,曾經被這些人算計過,隻是天性中的善良,讓她對怒閻羅等人生不出太多恨意。


    “小弟……”


    “姐姐,聽話!”


    目光對視片刻,白衣姐姐櫻唇微張,終究臣服在小弟日益威嚴的氣勢之下。想到這些人都是小弟的仇人,若非小弟早有籌謀,怕是已經中了毒手。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讓小弟高抬貴手,等著讓他們再害小弟嗎?


    心中幽幽輕歎,白衣姐姐轉身而去,身後傳來摧心閻羅歇斯底裏的怒吼:“燕伊晴,你這個聖門叛徒,賤婦!竟聯合外人對付同道,更置同道生死於不顧,你對不起任四海前輩,你對不起幻陰流,你是我聖門的千古罪人!我就算做了鬼,也要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被千人睡,萬人……”


    砰的一聲,後麵的話還沒罵出口,摧心閻羅已如一隻破麻袋橫飛出去,砸在牆壁上,一個反彈翻滾於地,滿口血汙,牙齒碎盡,隻能啊啊的慘叫不停。


    卓沐風這一腳,力道之大幾乎踢斷了摧心閻羅的下巴,但他明顯沒有泄恨,在魔門另外六人驚駭的目光中,走到了摧心閻羅身前。


    “隻有無能為力的弱者,才會做些辱罵詛咒的事情,因為除了逞一逞口頭上的威風,他什麽都做不了。摧心老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人物,沒想到,除了這一身武功,你連普通人都不如,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還有什麽事情,能比被自己視為生死大敵的仇人不放在眼裏更覺屈辱的?至少以摧心閻羅的驕傲,卓沐風此刻視若土雞瓦狗的眼神,簡直比萬箭穿心的威力更大。


    胸膛急劇起伏幾下,摧心閻羅連連吐血。


    卓沐風搖搖頭:“不和你多說了,記得下去後投個好胎,別不長眼睛成了豬狗禽獸。”屈指連彈,噗的一下,摧心閻羅的脖頸和心髒同時被洞穿,當場氣絕身亡。


    做完這一切的卓沐風麵不改色,甚至沒有朝摧心閻羅多看一眼,又走迴到了另外六人身側。


    此時,六人都已經被這家夥輕描淡寫,但更顯兇殘的狠辣手段嚇住了。剛才他們趁機想要驅動內力,擺脫莫名的幹擾,但怎麽試都沒用,終於接受自己已成了刀俎魚肉。


    而眼前的年輕人,便是屠刀,想殺誰就殺誰,一種無以言喻的絕望感充斥六人的全身,力氣如潮水流去。


    噗!


    什麽話都沒有,卓沐風又彈出兩道指力,繼摧心閻羅之後,瞪著牛眼的怒閻羅亦仰天栽倒,抽搐幾下,帶著無盡的怨毒和遺憾死去。


    剩下五個人,從頭涼到腳,臉上已看不到一絲血色,隻有滿滿的煞白。


    人非聖賢,沒有人不怕死,尤其越是身處高位,實力強大的人越是貪生。因為他們享受的東西遠遠比普通人多,怎甘心被人殺死?


    雷大娘頭發散亂,黑衣上滿是塵土,老臉上一半是血漬,聲音尖細得像是摳出來的一般,急叫道:“卓沐風,你想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此話一出,卓沐風不禁暗樂。這個城府極深的老女人明顯是被逼急了,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她就是內奸嗎?


    可站在雷大娘的角度,連命都快沒了,還死憋著有意義嗎?倒不如在死前狠狠出一口惡氣!


    姚武瞳孔收縮,突然想到昨日收到的一條消息,說綠蘿曾和卓沐風發生過衝突,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另一邊的杜月紅原本就惶惶不安,唯恐下一秒卓沐風就會對自己動手。雷大娘的發飆就像一道洪流,直接衝垮了她將欲破碎的心防,也攤牌了:“卓幫主,月紅給你報信,讓你免於一死,你就是這麽報答奴家的嗎?”


    不遠處的萬劍閻羅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可憐樣,但掩不住驚慌的杜月紅,傻在了當場。


    無智僧哇哇狂叫,雙目通紅,看那樣子要不是失去了行動力,非要將兩個叛徒活活撕碎不可。


    姚武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機密不事禍先行,禍先行,敗得不冤,不冤啊……”原本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人,此時卻狀若癲狂,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卓沐風分明看見了姚武神情中的萬般悔恨懊惱。


    也難怪他如此,雷大娘和杜月紅一向與卓沐風不對付,誰又能想到她們竟背地裏勾結了卓沐風?巫媛媛和劉芳菲都是看得滿臉呆滯。


    反倒是被指名道姓的卓沐風,攤攤手:“大娘,月紅,我沒說要殺你們啊,你們急什麽?”


    雷大娘叫道:“那摧心閻羅和怒閻羅是怎麽迴事?”


    卓沐風:“摧心閻羅對晚輩心懷惡念,怒閻羅曾想殺了晚輩的人。這二人處心積慮,但凡有機會便不會放過晚輩,豈能留他們?但大娘和月紅就不同了,你我三人結盟數年,這次又是你們通風報信,才令我有機會翻盤,晚輩怎會不識好壞?”


    見他言辭懇切,表情真誠,而且這種時候也沒必要騙人,雷大娘和杜月紅的表情終於好看了一些,但旋即湧起的卻是憤怒和苦澀。


    卓沐風的話,固然安了她們的心,但也徹底坐實了她們的叛徒之名,再想到剛才的失態,隻感覺臉麵丟盡,今後休想在這小子麵前擺譜了。


    二女的腦子稍微清醒後,便立刻意識到,這定是卓沐風故意為之,為的就是今後占據主動權。一想到這點,二女便恨得牙癢癢。


    沒去管她們,卓沐風先封住了在場五人的穴道,之後以千裏傳音之術,喊來了巴龍和方小蝶,輕聲吩咐了幾句。


    巴龍和方小蝶見到院子裏的場麵,自然也是震撼非常,無法想象公子到底是怎麽辦到的,簡直太恐怖,太牛逼了!


    但事情緊急,沒工夫發呆,二人在卓沐風的逼視下,先後迴過神來,各自從懷中拿出瓷瓶,倒出丹藥,一粒粒地彈入五大超級高手的口中。


    雷大娘怒極,竭力控製著音調:“卓沐風,你出爾反爾,又想幹什麽?”


    卓沐風:“大娘莫怪,對於你和月紅,我當然是絕對信任的。但世事難料,總有不得已的事情發生,為了防止與二位兵戎相見,晚輩也隻好不敬一迴了。等結束之後,晚輩一定痛飲三杯謝罪。”


    狗屁的不得已!話說的好聽,不就是想用毒藥掌控她們嗎?到了此時,雷大娘和杜月紅才知道這小子的狼子野心,不禁又驚又怒,卻毫無辦法。


    而另外三個一心待死之人,除了無智僧還滿臉迷茫之外,姚武和萬劍閻羅卻相繼變了顏色。


    假如卓沐風要殺他們,不該這麽磨嘰,更不可能給他們喂下相同的丹藥。也就是說,他們還有生路?


    腦中思緒剛閃過,姚武和萬劍閻羅便感到一陣萬蟻噬心之痛,伴著烈火焚心,令二人痛苦得臉龐扭曲,大聲慘叫起來。


    其餘三人亦不好過,滿地打著滾,渾身肌肉抖動,活脫脫的生不如死滋味。


    毫無疑問,巴龍塞給五人的毒藥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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