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鹿小雨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昨晚那個男人。


    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的胳膊好些了沒有?


    他是不是還在賓館?醒了沒有?有沒有吃午飯?那些錢夠不夠?


    鹿小雨甚至有些懊悔,為什麽不等他醒了自己再離開,他發了一晚上的高燒,醒了之後孤零零一個人,一定會很不開心……


    莫名的,她第一次這麽擔心一個男人,還是個陌生男人。


    女孩是好奇動物,越是神秘,越是心動,從來如此。


    下課後,她沒走,一個人坐在畫室內,重新在畫板上訂上了一張素描紙,然後拿著素描鉛筆,看著白紙默默的發起了呆。


    她很想去步行街,去看看他走了沒有,可是她又不敢。天已經亮了,魔咒的威力早已消失,她畢竟不知道他的底細,她不敢輕率,更不敢冒險。


    想到這裏,她長長的舒了口氣,自言自語,“管他呢,我又不認識他!”


    這時她才發現,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竟然下意識的在紙上畫出了一個男人的眉眼。那是他的眼睛,畫的非常傳神,那眼神就是昨晚他抓住她手時的樣子……


    鹿小雨看著那雙眼睛,心砰砰直跳,那眼神是那麽的深邃而淩厲……像昨晚一樣,她再一次躲開了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


    她想起了昨夜的細雨,想起了他衣服的味道……


    杜冉走進教室,鹿小雨反應極快,紅著臉迅速合上了畫板。


    杜八婆沒看到畫板上的眼睛,她來到鹿小雨身邊坐下,“下午你有課麽?”


    “西方美術史”,鹿小雨淡淡的說。


    “哦,行!”杜冉點點頭,“晚上咱們寢聚餐,你想吃點啥?”“我?”鹿小雨一愣,“我都可以,這種事不是一向都是你們決定的麽?”


    杜冉想了想,“既然這樣,那就去你駐唱的那個咖啡廳吧。平時都是人家吃喝你唱歌,今天咱也做迴大爺,讓他們伺候伺候咱們!”


    鹿小雨搖頭,“別了,那裏太貴!”


    “放心,今天姐請客!”


    “你請客?為什麽?”鹿小雨納悶。


    杜冉神秘的一笑,想了想,壓低聲音,“哎,小雨,你跟我說實話,昨晚真的不是馮寧?”


    鹿小雨無奈,“杜冉,你有完沒完?”


    “哈哈哈……”杜冉笑的很尷尬,心說麻煩了,這下捅婁子了……


    馮寧快炸了!


    聽到杜冉說鹿小雨昨晚和人開房之後,這位學生會副主席坐不住了。在他眼裏,鹿小雨和別的女孩子不同,他喜歡鹿小雨是打心眼裏喜歡,準備將來娶迴家做老婆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一改之前的作風,在鹿小雨麵前做起了儒雅的君子。


    其實在男女方麵,馮寧從來都不是個君子,鹿小雨入學之前,已經有十幾個師姐師妹被他搞上了床,從高中到大學,他先後讓五個女孩為他墮過胎,有的還不止一次。他叔叔馮誌遠是教授,博士生導師,南大藝術學院院長,他自己不但長得一表人才,更是一個標準的富二代。他爺爺馮雲出身軍旅,在軍界和政界都頗有背景;爸爸馮誌龍是林港市著名企業家,舅舅沈周陽是毗鄰林港的海陽市市長,有這樣的背景,他從小到大在林港幾乎都是唿風喚雨,隻要他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隻有這個鹿小雨!


    他第一次見到鹿小雨,就被她吸引了,接著很快就發起了追求攻勢。但是幾番接觸下來,他發現鹿小雨對自己並不是很感冒,她並沒有像很多女孩那樣,了解了他的家世之後就對他失去了抵抗力。相反的,鹿小雨是個極有主見且自尊心極強的女孩,對於他這樣的富二代,她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別說戀愛了,就是做朋友,都是最普通的那種。


    寵大的孩子都任性,尤其是男孩子,而馮寧格外的任性。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是放不下,鹿小雨是他的女神,他甚至覺得自己願意為她洗心革麵,從此做個好人。


    所以,他一方麵迅速解決了和那些師姐妹的剪不斷理還亂,一方麵暗中警告那些鹿小雨的追求者們,告訴他們鹿小雨必然是他的未婚妻,讓他們都識相點,別自找不痛快。


    當然了,這種事他不用自己出手,他隻要暗中吩咐一聲,自然有人搶著為他去辦。


    所以,除了他之外,其它的那些鹿小雨的追求者們大多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誰敢真的對鹿小雨發動實質性的追求。所以,鹿小雨的追求者很多,但是送花的,獻殷勤的,永遠隻有馮寧一個。


    這其實也是鹿小雨一直沒有脫單的一個因素,而且是重要因素。


    馮寧本來計劃的很好,就算鹿小雨暫時不接受他也沒關係,反正別人也沒機會威脅到他。隻要假以時日,他相信,女神一定會被他打動,最終讓他抱得美人歸。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因為杜冉的一句無心的話,全部打碎了。


    當鹿小雨看著素描紙上的眼睛,臉上泛起紅暈的時候,馮寧正在拳館裏揮汗如雨,發狠的攻擊著自己的陪練。


    馮寧從小練武,身體強壯,很有些功夫,盛怒之下,他的拳腳變得更加無情,一連二十多分鍾的猛攻,直到將陪練打的口鼻噴血,跪倒在地上。


    “艸!這就不行了?起來!”馮寧怒吼。


    此時的他,和鹿小雨麵前那個謙謙君子完全是兩個人。


    “寧少爺,求求你……”陪練哀求,“別再打了,求求你……”


    “艸!”馮寧猛起一腳,踢到陪練的頭上,陪練無力格擋,直接被踢暈了。


    擂台下麵,館長周平川雙手抱胸,冷冷的盯著台上的馮寧。


    “真他媽沒用!”馮寧罵道,用拳一指周平川,“再來一個!”


    周平川強壓怒火,衝旁邊一個年輕人一使眼色。


    “是,師父!”年輕人說完敏捷的跳上擂台。


    趁年輕人上擂台的功夫,兩個拳館弟子將剛才被踢暈的陪練抬了下去,送醫院了。


    年輕人準備完畢,雙手拳頭砰砰砸了幾下,一聲斷喝,“來!”


    馮寧一聲暴喝,衝上去向年輕人發起了猛攻。


    周平川臉色很難看,拳頭暗中攥的咯咯響。他是特種兵出身,在南疆立過戰功,後來做了馮寧的爺爺馮雲的警衛連連長。馮雲對他有恩,救過他的命,正因為如此,他雖然極其討厭馮寧這個紈絝子弟,但是看在老首長的麵子上,他才一直對他忍氣吞聲,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新跳上擂台的這個小夥子叫盧火青,是周平川的得意弟子,功夫了得。如果是真打,馮寧絕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周氏拳館的弟子們都時刻銘記著師父周平川定下的規矩,不管是誰,隻要是和馮寧上擂台,就隻許防守,不許進攻。


    盧火青當然也知道這個規矩,所以麵對馮寧瘋了一般的進攻,他隻是閃躲,防守而已。


    可他越讓,馮寧越怒,鹿小雨和別人開房這件事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擊碎了他的優越感,他吼聲連連,潛意識裏把盧火青當成了那個奪走鹿小雨初夜的混蛋王八蛋,恨不得打死他才痛快。


    很快,盧火青腿上,肩膀,胳膊上都帶了傷了,雖然帶著護齒,但嘴角也淌出了血……馮寧不是普通的紈絝子弟,馮家人身上都有功夫,這方麵,他也不是孬種。


    盧火青也怒了,防守的再好,也難免百密一疏,再這麽下去,自己就是不被打死,也得像剛才的師弟一樣被馮寧打暈。既然這樣,幹脆豁出去了!


    想到這裏,他敏捷的閃過馮寧的一擊重腿,衝上去一個夾頸摔,將馮寧結結實實的摔倒在擂台上。


    馮寧懵了,接著徹底炸了,跳起來,“我艸!你敢還手!打死你!”


    盧火青輕蔑的一笑,還是那句,“來!”


    馮寧暴怒,一聲怒喝,像一隻猛虎,撲向了盧火青。


    這時,周平川的女兒周冰來到了擂台下,她看了一眼台上的戰況,扶了扶自己的金邊眼鏡,說,“馮寧,昨晚和鹿小姐開房的那個男人,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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