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不暗戀的,丁語星很快就沒時間去想,她給顧彥辰拿藥的功夫,她媽從海邊撿完東西迴來,快到山坳時,搖搖晃晃的站不住,就要倒下。


    丁爸正好看到她,過去接她,還沒到就看到人要往下跌,拔腿跑過去接住,架著她的胳膊,然後他自己也被帶倒,被壓在下麵,背簍裏的東西咣咣砸了滿臉。


    “慧瑩!”丁爸急迫的搖晃丁媽兩下,見她還有意識,稍微放心一些,但還是提著心。


    在臨時搭建的一個簡陋灶台邊上倒水的丁語星聞聲一哆嗦,看過去,瞳孔緊縮:“媽?!”


    趕緊將丁媽給搬到避風處的帳篷裏,人還清醒,隻是渾身無力,發高燒。


    顧彥辰檢查確定之後,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說啊?”看他那樣子,丁語星更著急,隱隱不安。


    “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接受,說吧。”丁媽大概猜到不會太好,難受了一瞬,不過看了眼丈夫和閨女漸漸坦然。


    丁爸默了默:“說吧。”


    顧彥辰:“阿姨感染了。”


    雖然從他的態度上能猜到些許,但真當他說出口的時候,所有人還是靜默下來,丁語星更是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啪的就掉下來。


    丁爸抬頭望天,努力不讓自己失態,抓著老婆的肩膀,幾次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顧媽難以接受:“慧瑩……”


    丁爺爺丁奶奶粗糙的手顫抖:“不應該啊,應該找我們這些老不死的……”


    他們死就死了,孩子們還年輕啊。


    史婉婷一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但看看其他人沒有動,她也沒再繼續。


    丁媽眼底的光徹底灰了,卻又強笑道:“你們這樣幹什麽,能走到現在已經很好了,說不定我還能挺過去。”


    可發病的七個人,一個已經死了,五個極其嚴重,離死神不遠,還有一個剛發作,孤苦伶仃沒人管,恢複的可能十分渺茫,幾乎等於零。


    “一定會的。”丁語星哽咽著,帶著篤定。


    “我去山上吧。”丁媽兩手撐著想要起來,不想留下害了其他人。


    “不行,媽,你不能走!”丁語星和她爸一同將起到一半的人給按了迴去。


    剛高興沒多久的史婉婷臉落了下來,郭君秀對丁媽這樣自覺也很高興,但他們選擇將人留下,她覺得也無可厚非。


    “可留下來也不行吧,我們這麽多人在這兒,又是傳染的。”史婉婷委婉道:“這樣我們從山洞搬出來有什麽意義。”


    “如果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可以自己去別的地方。”顧彥辰不客氣道,眼睛掃了其他三個人一眼:“雖然這樣很抱歉,但我們不會放棄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個我們很明顯指代丁家和顧家人,而不包括畢振宇、程慶永他們。


    郭君秀爽快道:“沒什麽,這本來就是你們找到的帳篷,你們做任何決定都可以。”


    程慶永、畢振宇也是這個意思:“本來就應該這樣,說不定我們之前早就已經被感染了,隻是沒發作罷了,你們不用愧疚。”


    有條件的話,和病患隔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但目前的狀況離開或者留下都是死路一條,與其到外麵凍死,不如留下,起碼能暖和些。


    山洞那兒他們也能迴去,但那麽多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也被傳染了,就像董玉苓那幾個。


    史婉婷看看幾個人,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丁爸繃著的臉色也和氣起來:“我們也沒辦法。”


    丁語星的敵意也消失,大家對四個人也更接納了。


    丁媽還想再做反抗,她怎麽能留下呢。


    丁語星壓著她媽,不認同道:“聽話,都這樣了,你怎麽還這麽讓人操心呢。”


    摸了摸丁媽的額頭,燒一點也沒退,還是那麽高。


    這照顧小孩兒的模樣讓丁媽哭笑不得,也感動不已:“發燒哪有那麽快好的,見效沒那麽快。”


    丁語星盡量不表現出悲觀情緒,給她媽掖了掖被子:“你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丁媽也確實很疲憊,在大家的勸說說很快入睡。


    丁奶奶在旁邊照顧著她,其他人吃了東西繼續幹活。


    “要不你也休息吧,你發燒也很嚴重。”丁語星不放心顧彥辰。


    史婉婷迴頭:“在帳篷裏也不安全,萬一被傳染了更麻煩。”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實話,隻是聽的人不痛快。


    顧彥辰也沒看史婉婷,隻說:“沒事,我戴著帽子吹不到頭,幹活活動也沒那麽冷。”


    丁語星想想也是,再沒說什麽。


    “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史婉婷幹了一會兒捂著肚子去方便。


    消失在他們視線之後,史婉婷改了方向,往山上走,去打聽山洞裏的情況,迴來之後蔫頭耷腦的,不過沒有人注意到。


    八個人花了兩天的時間將房子的框架蓋出來,裏麵空蕩蕩的,除窗戶沒有,天花板也沒有,抬頭就是光禿禿的房梁。


    總共三間房,兩間住,一間廚房。


    砌炕的磚頭也烘幹了,砌成炕,也沒張席子,打眼看過去就是一片泥黃色。


    廚房裏隻有一個簡易的土灶,弄了個很小的鍋,再沒有其他。


    整體看起來很破敗,髒兮兮的,但好歹能遮風擋雨,能禦寒,大家也都很滿意,歡喜的搬東西過去。


    丁語星把背簍放下,身體晃了晃,扶住炕,背靠牆才沒倒下,抬手摸摸額頭,凍的冰涼的手感受到一陣熱氣,腦子也跟著舒服不少。


    她今天感覺很不舒服,但感康顆粒就剩半盒,她舍不得吃,得留給她媽還有爺爺奶奶就沒說。


    “你怎麽了,不舒服?”郭君秀帶著東西過來,放下東西迴頭就見丁語星站著不動,上手要摸她的額頭。


    “沒事,就是發燒。”丁語星站遠了一點,不想讓郭君秀靠近。


    她懷疑自己也被感染了,離她遠點是為她好。


    “顧彥辰被江立群他們叫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郭君秀不介意,但也沒繼續靠近:“你先休息吧,剩下的我們來搬就行。”


    丁語星沒有逞強,去了另一間安置丁爺爺丁奶奶和丁媽的房間,他們幾個被感染的待在一起比較好。


    這兩天顧彥辰也去了山上幾次,山洞的情況並不好,每況愈下,陸陸續續的有人病倒,無法控製,越來越嚴重。


    黃雲斌之後的五個人都已經去了,董玉苓倒是好好的,但狀況也很糟糕。


    而除了這些人,又出現六個被傳染的,有兩個發作的快,先董玉苓而去,史婉婷偷偷慶幸:“幸好。”


    幸好當初沒有搬迴山上,不然比跟於慧瑩他們在一起更慘,被傳染的幾率更大。


    但在知道丁語星可能也被傳染之後,她嘀咕:“早知道隔離開不就好了。”


    畢振宇他們沒人應和她,丁爸和顧媽可能聽見也可能沒聽見,匆忙過去。


    丁媽正抱著丁語星哭:“都是我不好。”


    “哎呀,媽,你別哭了,多大個事兒。”丁語星被哭的不是滋味:“爺、奶,你們也……你們怎麽也跟著哭。”


    看見她爸跟看見救星一樣,結果她爸也是虎目通紅,好在顧彥辰迴來的很快。


    “怎麽樣,他們那邊還好吧?”丁語星試圖轉移視線,大家都為她難受,她受不了這個氣氛。


    顧彥辰肅穆沉重的說出噩耗:“他們全都感染了。”


    猝不及防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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