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人眼中的馬恩先生是怎樣的人，鷲峰紅苑都不認為馬恩先生是個壞人。可是，此時此
地的馬恩先生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她的記憶裏，上- 刻,馬恩還停留在荒地裏，自身難保，危機
重重。
不知為何，她注視著這個身影，突然覺得這人和記憶裏有些不同。相似的是那種無趣的味道
，可是，她熟悉的馬恩沉穩而清爽，眼前的身影卻有些深沉。哪怕置身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他的
輪廊也仿佛要沉入陰影中，眨了眨眼，這種感覺又不見了，眼前的男人再度變得單調無奇。
也許是光線的原因?也許是氣味的原因?也許是地點和時機的不同，讓感受有了微妙的差別
?就算能找出這些理由，她也不敢與對方相認。
她正想著，就看到這位馬恩先生轉過身，如對熱人打招唿般說到:“你- 開始就不在這裏,
你也不應該過來，但你還是來了，紅苑。
“你真的是馬恩先生?”鷲峰紅苑憂疑地問.
那人沒有正麵迴答，隻是說:“你照著鏡子， 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很久，然後，你發現突然不
認識自己了。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是個陌生人，但它依舊用你的名字，你也無法說，鏡子裏的不是
自己。”
“道理我都懂，所以，你是不是馬恩先生? "鷲峰紅苑執拗地追問
這個馬恩沉默地笑了笑，半晌後，用確定的語氣說:“是的， 我是馬恩。
鷲峰紅苑微微張開嘴巴，就算馬恩這麽說，她依舊不敢相信。她還想說點什麽，可是駁斥對
方又有什麽用呢?她這裏也沒有證據去證明這個男人不是馬恩，哪怕她熟悉的那個馬恩在自己的
印象中還停留在荒地裏。這是一個怪誕的噩夢， 自己通過儀式抵達了未知的地點，經曆本就荒誕
離奇，又如何能因為對方的荒誕離奇而指責對方呢?
“馬恩先生，為什麽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鷲峰紅苑勉強將話題轉迴這棟建築的狀
況。
“沒有為什麽，我一直都在這裏。”古怪的馬恩摘下深紅色的禮帽，在大腿上拍了幾下，鷲
峰紅苑卻驚恐地看到這個男人的胸腹處溢出血跡，很快就將衣衫打濕了，出血量是如此之大，滴
滴答答順著他的身體動作淌了一地。濃鬱的血腥味讓鷲峰紅苑不禁捂住口鼻，可眼前的馬恩先生
卻似乎無知無覺。
“馬，馬恩先——你不要緊吧?”鷲峰紅苑聲音哆嗦，“你受傷了。
淌落地.上的血液已經在石質地磚上匯成一大泊，僅看這個血量，都能去想象他的受創程度,
讓人覺得這人體內的血是不是都流幹了，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傷勢中存活。可這些血還在
流淌，順著地磚的縫隙，向四麵八方擴散，順著樓梯向下落，紅色的地毯饑渴地汲取著血液，變
得愈加深紅。鷲峰紅苑抬起腳，就聽到了黏糊糊的噗嚕聲，落下去就將地毯裏的液體給擠壓出泡
沫。
這些果然是血-
她口幹舌燥地想到。
“什麽?哦，你說這個?”古怪的馬恩似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腹，歉意一笑，卻
隻是將深紅色的禮帽戴上。他的不在意讓鷲峰紅苑看得愣眼，之前她就懷疑這個馬恩，現在隻覺
得對方更加古怪了，可是，也許是太過古怪的緣故，反而又讓她覺得，這是馬恩先生能做出的事
情來。
她看到馬恩從口袋掏出香煙盒一同樣 是她眼熟的香煙盒一抽出一 根香煙點燃了。嫻熟的.
動作，讓這個男人的形象繼續朝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靠攏了不少。
“這不是小事吧?馬恩先生?”鷲峰紅苑有些急切，不管眼前的馬恩到底是什麽，那種朦朧
的熟悉的感覺，依舊讓她無法冷眼以待。
“沒關係的，紅苑。”古怪的馬恩說:“這個傷口一 直會在。
他頓了頓，又說:“我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我會一直待在這裏，這裏也不隻有我一個人，有
別的東西在這裏徘這是很危險的地方，你不應該來這裏，紅苑。你也別對我的事情好奇，
讓我們談談你的事情吧。你為什麽來這裏?”
“我一” 鷲峰紅苑還想反駁，傷勢這麽嚴重，怎能說無關緊要呢?這也不是好奇不好奇的
事情，她被儀式引導至這裏，總要了解這裏的事情吧。而且，無論是不是真正的馬恩先生，他既
然自稱自己是馬恩，那這裏的事情也-定和馬恩先生有關， 她怎能無動於衷呢?
然而，古怪的馬恩沒了表情，盯著她，隻是一個勁地抽著煙，這讓她的話剛到嘴邊，就不由
得換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來到這兒
的， 我是想找到廣田小姐。”頓了頓，又情不自禁地
說:“馬恩先生， 你知道的吧?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戰鬥還沒結束，婚禮也沒有結束，如
果沒有廣田小姐，婚禮就不可能結束——馬恩先生，你說過，婚禮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廣田小姐，
這是認真的嗎?”
“雅美嗎?”古怪的馬恩點點頭，卻看不出什麽情緒，“確實如此， 雅美是負責婚禮的人，
而我隻是利用一下這場婚禮而已。現在問題很嚴重吧?其實也不是很難想象，雅.她
話還沒說完，鷲峰紅苑又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隻有一個人，似乎又繞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她抬起頭，隻看到灰黑色的如同煙熏過的天花板。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快，一溜煙又跑開了，可
轉眼間，再度靠近自己這邊。這個腳步聲似乎是在樓梯出口處徘徊，偶爾能瞥見-抹驚鴻的白色
魅影，其個頭有點嬌小。
“那是什麽?”駕峰紅苑不由得問到。
“是過去的殘骸。”馬恩平靜地說，“和我- 樣，這裏還有別的東西留下來了，她是其中之
一。這棟建築很老了，而且，你知道的，這裏隻是一場噩夢。我的- -位老朋友——算了，不過是
俗套的愛情故事罷了。總而言之，這裏不是活著的人應該來的地方，這裏的東西都很危險，她也
一樣。”
“那麽，馬恩先生又為何留在這裏?”鷲峰紅苑終於毫不掩飾地反問，“你之前說， 你一直
都在這裏，可是，我知道的馬恩在外邊，這裏的你到底算是什麽?
“都說了，不要好奇我的事情。真是個倔強的女孩。”馬恩的聲音平淡又坦然，沒有理會尖
銳的詰問，自顧自說著:“你要找雅美， 不該來這裏。在一定程度 上，你來錯地方了。不過，在
這裏，你同樣可以找到雅美。你真的想要繼續下去嗎?迴頭，重新來過可能比較好。”
“不可能!”鷲峰紅苑搖搖頭，堅定地說:“ 我相信儀式，這是神社的傳承，我有必須相信
的理由。既然我被引導至這裏，這裏就一定是我的機會。 我要找到廣田小姐，如果你是馬恩先生
就- -定知道理由，這場婚禮必須按照神社的規矩來。馬恩先生，我不明白，為何你一定要和那
位廣田小姐結婚呢?她可不是良配，所有人都被她騙了!但是，馬恩先生的話，一定是知道真相
的吧，哪怕沒有證據
紅苑，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古怪的馬恩沉默了片刻，露出溫柔的笑容，“雅
美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最大的不好，就是她不受約束。我聽說，婚約是神聖的，而結婚的兩
人就是為彼此戴上枷鎖，所以，人們在結婚之後都會發生巨大的改變。無論對我，還是對雅美,
我認為，結婚最有意義的地方，不是什麽神前儀式，用什麽儀式都沒關係，關鍵在於必須履行的
責任和義務。不受約束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為彼此戴上枷鎖，這是約定，也是中和。
“可結了婚也可以離婚的!”駕峰紅苑忍不住說:“婚約的責 任和義務是要靠自覺履行的。
神前儀式加重了背叛的代價，但你覺得這場神前儀式真的合適嗎?這場神前儀式，對你的傷害和
約束不是更大嗎?這不是公平的婚禮，馬恩先生!”
“不公平?”馬恩還是笑著，“你聽說過嗎? 戀愛和婚禮都是博弈的結果。所有的約定，都
必須由雙方同意才能成立。既然已經成立，就沒有什麽不公平了。未來會如何變化，誰都無法確
定，但是，如果約定的事情沒有開始，那一切都無從開始。在我的國家有句很中聽的話:前途是
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時，你必須相信這句話，因為這是最實在的選擇。”
鷲峰紅苑很難理解馬恩的說法，在她看來，這場婚禮充滿了欺瞞。在婚禮之前，她和其他人
還在為廣田小姐忿忿不平，覺得身為新郎官的馬恩什麽事情都推到廣田小姐身上,他對婚禮的態
度不純淨，這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再想想自己接觸到的，那個在婚禮前就變得有些古怪的廣
田小姐，當初也以為她隻是婚前反應有點劇烈，可現在看來，她就真的是個古怪的女人。
盡管她的身份經得起推敲，她做的事情似乎也很平常，可是，當咄咄逼人的怪事發生的時候
，身在其中的鷺峰紅苑隻覺得這個女人把自己猙獰的一麵掩蓋在了她那美好的身段、樣貌和家世
裏。正如她身上穿的“白無垢”，盡管在神社這裏，也往往隻在人前把“白無垢”說成是美好光
明的代表，可在古老又黑暗的傳說中，“白無垢” 的意義卻是令人細思恐極。
廣田雅
美這個女人，以及她背後的廣田家族，也同樣令人細思恐極。鷲峰紅苑覺得馬恩先生
應該不是那種會被女人外表迷惑的男性，可對他說的責任和義務什麽的，依舊覺得他對待婚禮太
過認真，也太過天真了。將婚禮的一切都交給廣田小姐，更是錯中大錯，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從
一開始就遠離這個女人。
可是，神前儀式已經開始了，隻是還沒有完成，鷲峰紅苑不能違背自己身為巫女的職責去阻
止這場婚禮，也不願意看到因為自己過線，而導致所有人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普通人的神前儀
式隻是裝裝樣子，因為在他們的婚禮上，神明是不存在的，可這場婚禮是名副其實的“在神明的
麵前”。
“廣田小姐是實際存在的結緣神的巫女，對嗎?”鷲峰紅苑認真地說。
“準確來說，是前巫女。她說過，她是卸下巫女身份後才來文京區的。"馬恩平靜地答到，
“和你的姐姐一樣，紅苑。”
鷲峰紅苑啞口無言，身為在任巫女，她當然清楚“前任”和“在任”的差別。在巫女的身份
上，廣田小姐也是幹幹淨淨的。她當然會懷疑其中有沒有欺騙，但古怪的馬恩很幹脆地告訴她了
:“我不喜歡猜疑別人，所以，她說了，我就相信。”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鷲峰紅苑對馬恩先生的工作有很多猜測，她- -直覺得，馬恩先生
是善於猜疑一一切的那種人，可是，在一些問題上， 馬恩先生確實事事周詳，可在另- -些問題上，
馬恩先生又表現得過份單純。他的信任，究竟是指什麽呢?鷲峰紅苑愈發感到迷糊了。她覺得自
己根本不理解馬恩先生，以後也不可能理解。當然，這不會讓她否認，馬恩先生是自己的朋友，
是一個好入。
她隻是擔心，這份捉摸不透的單純，很可能會害了馬恩先生。其實，現在不就是這種單純害
了他嗎?哪怕他能說出道理來，可事實就是，現況對馬恩先生真的不好，馬恩先生快要死了一
她看若眼前這個古怪的馬恩先生，再次發現兩者在這種捉摸不透的單純上簡直是一模一一樣。
古怪的馬恩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卻說:“不要擔心， 婚禮很順利，所以，馬恩不會死。雅
美是認真的，雖然我也不是完全了解她，但我知道，她很在意婚禮，很看重神前儀式，她想要和
我在- -起， 這不是開玩笑。
如果你認為，雅美她是一個厲害的女人，如果你相信，雅美她曾經是結緣神的巫女，你就應
該相信，她為此做了十分充份的準備。她對這一切的了解，比我們所有人都透徹。紅苑，你也說
過，婚禮是要兩個人一起進行的，那麽，無論新郎還是新娘，都是不可或缺的，不是嗎?
鷲峰紅苑聽到這裏，隱約有點明白過來了:“所以， 馬恩先生你說的信您相信廣田小，
姐對你的愛情?”她不由得在這裏用上了敬稱，無論如何，當一位男性對愛情表示信任，並做出
了實際行動，哪怕事後證明是犯傻，她也總是會感動。
哪怕充滿了怪誕離奇和難以理解的情況，可單純又誠摯的愛情故事，依舊會讓她驚訝和感動。她也向往這樣的愛情，並認為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而且,這位古怪的馬恩先生之前說的那
些大道理，她都聽不懂，但是，他現在說的，她卻聽懂了:因為信任愛，所以信任對方，所以將
這場重要的婚禮，將自己的今後交托給對方。
哪怕對麵的女人，是一-個披著 “白無垢”的怪物。
在古老的故事裏，這類怪誕的愛情故事往往不會有好結局。鷲峰紅苑心中悸動，她是第一-次
遇見故事裏的情景在現實中上演，身在其中，更覺得比故事更加離奇。她的理性讓她不看好這場
婚禮，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繞開自己的感性。
當古怪的馬恩先生問她:“紅苑， 你相信愛嗎?我相信。我相信社會學，所以相信人與人之
間的羈絆和姻緣，因為人類社會就是這樣運轉的。雅美的行為，沒有脫離人類社會的框架。所以
, 無論你對她有什麽成見，但她的感情，她和我的關係，都是真實不虛的。如果你拋開這些，從
孤立的敵視的角度去審判這場婚禮，肯定是不理智的。”
鷲峰紅苑再次啞口無言，她覺得馬恩先生才是不理智的呢。理智的人可不會被廣田小姐迷惑
也不會對愛情這麽單純。可馬恩先生說來說去，竟然又變成科學了，真是狡辯。
“那麽，你還執意要找廣田小姐嗎?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一切的曲折，都會去往既
定的方向，你所知道的我的計劃沒有出錯，至少目前為止還沒出錯
。”古怪的馬恩這麽說到，“
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受到了傷害，所以你很揪心，很痛苦，你也受到了傷害，但你總是會為其
他人著想，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但是，當戰鬥開始的時候，就一定會有人犧牲，哪怕是我，也不
可能保證所有人都安然無恙。
你看結緣神是古怪的，危險的，所以想要阻止它，可是，你怎麽阻止它呢?你無法阻止人類
社會的正常運轉，你無法阻止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和姻緣，也就無法真正阻止它存在於我們之間。
“那麽，我們現在做的-切，又有什麽意義呢?”鷲峰紅苑不禁問到。
“我們阻止了災害的擴散。任何一個宏觀體量的波瀾，都會造成巨大的災害。就如同我們無
法阻止地震、海嘯和洪災，但我們可以減少損失，可以重建我們的生活。”古怪的馬恩如是說:
“我們在噩夢裏戰鬥，避免戰損擴大。我們封印了神明，我們讓人類社會如常運轉，我們開閘泄
洪，製造更加堅固的房子和堤壩。這些當然都是有意義的，更是必然要有人去做的。
我們在和怪誕離奇的東西戰鬥，可我們真正要擊敗的不是它們本身，它們是客觀的存在，我
們不可能從現實中讓它們不存在。所以，我們要戰勝的，是它們的影響。要削弱影響，而不是終
止影響，這才是腳踏實地。
鷲峰紅苑聽了這番話，於刹那間恍然大悟。她仿佛得到了洗禮，神社存在的意義，她身為巫，
女，在麵對這些怪誕離奇之事物時的職責，陡然間變得清晰起來了。這是她未曾在神社裏學到的
事情，神社的教條是古板的，她學習了教條，卻從來都沒有如此深入地去理解教條背後的意義，
也沒有人拆開來，為她講解清楚。
神主讓她“悟”，她也在悟，她聽了很多道理，都留意在心底，可她這些年，又領悟了什麽
呢?如果沒有這次經曆，如果沒有眼前這位古怪的馬恩先生的，深入淺出的講解和形象的比喻，
她大概依舊是執著於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和看似深刻，實則膚淺的小道理吧。
神主應該是了解這些情況的，但他為何不曾明說呢?鷲峰紅苑這麽想著，又依稀能夠理解了
大概還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吧，那些大人總把她當成孩子。也許神主覺得，這不是一個未成年
人能夠理解的事情。也許，神主對自己這個巫女的期待，遠遠比自己對自己的期待還要小。可是
換做是姐姐鷲峰紫苑，就不- -樣了吧?姐姐也是已經能夠理解這一切的大人了。
今天，當自己主持了這場神前儀式，經曆了這些可怕離奇的怪事，知曉了神社的曆史並非杜
撰，那些古老的故事述說的是現實，同樣富含哲理。於是，在今天，自己得到了成長。
“紅苑，你就快滿十八歲了吧?”古怪的馬恩先生看到了她臉上的恍悟，就問到。
“是的。”鷲峰紅苑認真地迴答到。
“神主大概也覺得恰如其時吧。”古怪的馬恩先生很遺憾地攤開雙手，“我沒辦 法給你準備
成年禮，抱歉了。但如果你執意要去見廣田小姐，我可以帶你過去。這裏很危險，但是，我在這
裏很久了，多少也算是有點信心吧。”
“那就拜托了。”鷲峰紅苑再無遲疑，深深朝對方鞠躬行禮。她已經接受了這位古怪的馬恩
先生，盡管和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有點不同，但她相信，能夠說出這番道理，開導她的人，一
定是個好人。除了不同之處，兩位馬恩先生的相同之處更多。
她經曆了可怕的怪誕，封印了“神明” ，又命懸-線。於掙紮中，在這棟古怪的建築裏，遇
到了古怪的馬恩先生，獲得了自覺得是成年之前最寶責的禮物。這是何等奇妙的旅程呀，若將之
寫成故事，也隻會被世人當成是怪力亂神的話本小說吧，隻是飯後閑談的佐料罷了。但是，身為
當事人，她才明白，這一切都不僅僅隻是一場噩夢，而自己確實成了自己故事裏的主角。
先生，盡管和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有點不同，但她相信，能夠說出這番道理，開導她的人，一
定是個好人。除了不同之處，兩位馬恩先生的相同之處更多。
她經曆了可怕的怪誕，封印了“神明” ，又命懸-線。於掙紮中，在這棟古怪的建築裏，遇
到了古怪的馬恩先生，獲得了自覺得是成年之前最寶責的禮物。這是何等奇妙的旅程呀，若將之
寫成故事，也隻會被世人當成是怪力亂神的話本小說吧，隻是飯後閑談的佐料罷了。但是，身為
當事人，她才明白，這一切都不僅僅隻是一場噩夢，而自己確實成了自己故事裏的主角。
地的馬恩先生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她的記憶裏，上- 刻,馬恩還停留在荒地裏，自身難保，危機
重重。
不知為何，她注視著這個身影，突然覺得這人和記憶裏有些不同。相似的是那種無趣的味道
，可是，她熟悉的馬恩沉穩而清爽，眼前的身影卻有些深沉。哪怕置身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他的
輪廊也仿佛要沉入陰影中，眨了眨眼，這種感覺又不見了，眼前的男人再度變得單調無奇。
也許是光線的原因?也許是氣味的原因?也許是地點和時機的不同，讓感受有了微妙的差別
?就算能找出這些理由，她也不敢與對方相認。
她正想著，就看到這位馬恩先生轉過身，如對熱人打招唿般說到:“你- 開始就不在這裏,
你也不應該過來，但你還是來了，紅苑。
“你真的是馬恩先生?”鷲峰紅苑憂疑地問.
那人沒有正麵迴答，隻是說:“你照著鏡子， 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很久，然後，你發現突然不
認識自己了。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是個陌生人，但它依舊用你的名字，你也無法說，鏡子裏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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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都懂，所以，你是不是馬恩先生? "鷲峰紅苑執拗地追問
這個馬恩沉默地笑了笑，半晌後，用確定的語氣說:“是的， 我是馬恩。
鷲峰紅苑微微張開嘴巴，就算馬恩這麽說，她依舊不敢相信。她還想說點什麽，可是駁斥對
方又有什麽用呢?她這裏也沒有證據去證明這個男人不是馬恩，哪怕她熟悉的那個馬恩在自己的
印象中還停留在荒地裏。這是一個怪誕的噩夢， 自己通過儀式抵達了未知的地點，經曆本就荒誕
離奇，又如何能因為對方的荒誕離奇而指責對方呢?
“馬恩先生，為什麽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鷲峰紅苑勉強將話題轉迴這棟建築的狀
況。
“沒有為什麽，我一直都在這裏。”古怪的馬恩摘下深紅色的禮帽，在大腿上拍了幾下，鷲
峰紅苑卻驚恐地看到這個男人的胸腹處溢出血跡，很快就將衣衫打濕了，出血量是如此之大，滴
滴答答順著他的身體動作淌了一地。濃鬱的血腥味讓鷲峰紅苑不禁捂住口鼻，可眼前的馬恩先生
卻似乎無知無覺。
“馬，馬恩先——你不要緊吧?”鷲峰紅苑聲音哆嗦，“你受傷了。
淌落地.上的血液已經在石質地磚上匯成一大泊，僅看這個血量，都能去想象他的受創程度,
讓人覺得這人體內的血是不是都流幹了，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傷勢中存活。可這些血還在
流淌，順著地磚的縫隙，向四麵八方擴散，順著樓梯向下落，紅色的地毯饑渴地汲取著血液，變
得愈加深紅。鷲峰紅苑抬起腳，就聽到了黏糊糊的噗嚕聲，落下去就將地毯裏的液體給擠壓出泡
沫。
這些果然是血-
她口幹舌燥地想到。
“什麽?哦，你說這個?”古怪的馬恩似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腹，歉意一笑，卻
隻是將深紅色的禮帽戴上。他的不在意讓鷲峰紅苑看得愣眼，之前她就懷疑這個馬恩，現在隻覺
得對方更加古怪了，可是，也許是太過古怪的緣故，反而又讓她覺得，這是馬恩先生能做出的事
情來。
她看到馬恩從口袋掏出香煙盒一同樣 是她眼熟的香煙盒一抽出一 根香煙點燃了。嫻熟的.
動作，讓這個男人的形象繼續朝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靠攏了不少。
“這不是小事吧?馬恩先生?”鷲峰紅苑有些急切，不管眼前的馬恩到底是什麽，那種朦朧
的熟悉的感覺，依舊讓她無法冷眼以待。
“沒關係的，紅苑。”古怪的馬恩說:“這個傷口一 直會在。
他頓了頓，又說:“我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我會一直待在這裏，這裏也不隻有我一個人，有
別的東西在這裏徘這是很危險的地方，你不應該來這裏，紅苑。你也別對我的事情好奇，
讓我們談談你的事情吧。你為什麽來這裏?”
“我一” 鷲峰紅苑還想反駁，傷勢這麽嚴重，怎能說無關緊要呢?這也不是好奇不好奇的
事情，她被儀式引導至這裏，總要了解這裏的事情吧。而且，無論是不是真正的馬恩先生，他既
然自稱自己是馬恩，那這裏的事情也-定和馬恩先生有關， 她怎能無動於衷呢?
然而，古怪的馬恩沒了表情，盯著她，隻是一個勁地抽著煙，這讓她的話剛到嘴邊，就不由
得換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來到這兒
的， 我是想找到廣田小姐。”頓了頓，又情不自禁地
說:“馬恩先生， 你知道的吧?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戰鬥還沒結束，婚禮也沒有結束，如
果沒有廣田小姐，婚禮就不可能結束——馬恩先生，你說過，婚禮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廣田小姐，
這是認真的嗎?”
“雅美嗎?”古怪的馬恩點點頭，卻看不出什麽情緒，“確實如此， 雅美是負責婚禮的人，
而我隻是利用一下這場婚禮而已。現在問題很嚴重吧?其實也不是很難想象，雅.她
話還沒說完，鷲峰紅苑又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隻有一個人，似乎又繞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她抬起頭，隻看到灰黑色的如同煙熏過的天花板。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快，一溜煙又跑開了，可
轉眼間，再度靠近自己這邊。這個腳步聲似乎是在樓梯出口處徘徊，偶爾能瞥見-抹驚鴻的白色
魅影，其個頭有點嬌小。
“那是什麽?”駕峰紅苑不由得問到。
“是過去的殘骸。”馬恩平靜地說，“和我- 樣，這裏還有別的東西留下來了，她是其中之
一。這棟建築很老了，而且，你知道的，這裏隻是一場噩夢。我的- -位老朋友——算了，不過是
俗套的愛情故事罷了。總而言之，這裏不是活著的人應該來的地方，這裏的東西都很危險，她也
一樣。”
“那麽，馬恩先生又為何留在這裏?”鷲峰紅苑終於毫不掩飾地反問，“你之前說， 你一直
都在這裏，可是，我知道的馬恩在外邊，這裏的你到底算是什麽?
“都說了，不要好奇我的事情。真是個倔強的女孩。”馬恩的聲音平淡又坦然，沒有理會尖
銳的詰問，自顧自說著:“你要找雅美， 不該來這裏。在一定程度 上，你來錯地方了。不過，在
這裏，你同樣可以找到雅美。你真的想要繼續下去嗎?迴頭，重新來過可能比較好。”
“不可能!”鷲峰紅苑搖搖頭，堅定地說:“ 我相信儀式，這是神社的傳承，我有必須相信
的理由。既然我被引導至這裏，這裏就一定是我的機會。 我要找到廣田小姐，如果你是馬恩先生
就- -定知道理由，這場婚禮必須按照神社的規矩來。馬恩先生，我不明白，為何你一定要和那
位廣田小姐結婚呢?她可不是良配，所有人都被她騙了!但是，馬恩先生的話，一定是知道真相
的吧，哪怕沒有證據
紅苑，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古怪的馬恩沉默了片刻，露出溫柔的笑容，“雅
美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最大的不好，就是她不受約束。我聽說，婚約是神聖的，而結婚的兩
人就是為彼此戴上枷鎖，所以，人們在結婚之後都會發生巨大的改變。無論對我，還是對雅美,
我認為，結婚最有意義的地方，不是什麽神前儀式，用什麽儀式都沒關係，關鍵在於必須履行的
責任和義務。不受約束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為彼此戴上枷鎖，這是約定，也是中和。
“可結了婚也可以離婚的!”駕峰紅苑忍不住說:“婚約的責 任和義務是要靠自覺履行的。
神前儀式加重了背叛的代價，但你覺得這場神前儀式真的合適嗎?這場神前儀式，對你的傷害和
約束不是更大嗎?這不是公平的婚禮，馬恩先生!”
“不公平?”馬恩還是笑著，“你聽說過嗎? 戀愛和婚禮都是博弈的結果。所有的約定，都
必須由雙方同意才能成立。既然已經成立，就沒有什麽不公平了。未來會如何變化，誰都無法確
定，但是，如果約定的事情沒有開始，那一切都無從開始。在我的國家有句很中聽的話:前途是
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時，你必須相信這句話，因為這是最實在的選擇。”
鷲峰紅苑很難理解馬恩的說法，在她看來，這場婚禮充滿了欺瞞。在婚禮之前，她和其他人
還在為廣田小姐忿忿不平，覺得身為新郎官的馬恩什麽事情都推到廣田小姐身上,他對婚禮的態
度不純淨，這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再想想自己接觸到的，那個在婚禮前就變得有些古怪的廣
田小姐，當初也以為她隻是婚前反應有點劇烈，可現在看來，她就真的是個古怪的女人。
盡管她的身份經得起推敲，她做的事情似乎也很平常，可是，當咄咄逼人的怪事發生的時候
，身在其中的鷺峰紅苑隻覺得這個女人把自己猙獰的一麵掩蓋在了她那美好的身段、樣貌和家世
裏。正如她身上穿的“白無垢”，盡管在神社這裏，也往往隻在人前把“白無垢”說成是美好光
明的代表，可在古老又黑暗的傳說中，“白無垢” 的意義卻是令人細思恐極。
廣田雅
美這個女人，以及她背後的廣田家族，也同樣令人細思恐極。鷲峰紅苑覺得馬恩先生
應該不是那種會被女人外表迷惑的男性，可對他說的責任和義務什麽的，依舊覺得他對待婚禮太
過認真，也太過天真了。將婚禮的一切都交給廣田小姐，更是錯中大錯，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從
一開始就遠離這個女人。
可是，神前儀式已經開始了，隻是還沒有完成，鷲峰紅苑不能違背自己身為巫女的職責去阻
止這場婚禮，也不願意看到因為自己過線，而導致所有人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普通人的神前儀
式隻是裝裝樣子，因為在他們的婚禮上，神明是不存在的，可這場婚禮是名副其實的“在神明的
麵前”。
“廣田小姐是實際存在的結緣神的巫女，對嗎?”鷲峰紅苑認真地說。
“準確來說，是前巫女。她說過，她是卸下巫女身份後才來文京區的。"馬恩平靜地答到，
“和你的姐姐一樣，紅苑。”
鷲峰紅苑啞口無言，身為在任巫女，她當然清楚“前任”和“在任”的差別。在巫女的身份
上，廣田小姐也是幹幹淨淨的。她當然會懷疑其中有沒有欺騙，但古怪的馬恩很幹脆地告訴她了
:“我不喜歡猜疑別人，所以，她說了，我就相信。”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鷲峰紅苑對馬恩先生的工作有很多猜測，她- -直覺得，馬恩先生
是善於猜疑一一切的那種人，可是，在一些問題上， 馬恩先生確實事事周詳，可在另- -些問題上，
馬恩先生又表現得過份單純。他的信任，究竟是指什麽呢?鷲峰紅苑愈發感到迷糊了。她覺得自
己根本不理解馬恩先生，以後也不可能理解。當然，這不會讓她否認，馬恩先生是自己的朋友，
是一個好入。
她隻是擔心，這份捉摸不透的單純，很可能會害了馬恩先生。其實，現在不就是這種單純害
了他嗎?哪怕他能說出道理來，可事實就是，現況對馬恩先生真的不好，馬恩先生快要死了一
她看若眼前這個古怪的馬恩先生，再次發現兩者在這種捉摸不透的單純上簡直是一模一一樣。
古怪的馬恩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卻說:“不要擔心， 婚禮很順利，所以，馬恩不會死。雅
美是認真的，雖然我也不是完全了解她，但我知道，她很在意婚禮，很看重神前儀式，她想要和
我在- -起， 這不是開玩笑。
如果你認為，雅美她是一個厲害的女人，如果你相信，雅美她曾經是結緣神的巫女，你就應
該相信，她為此做了十分充份的準備。她對這一切的了解，比我們所有人都透徹。紅苑，你也說
過，婚禮是要兩個人一起進行的，那麽，無論新郎還是新娘，都是不可或缺的，不是嗎?
鷲峰紅苑聽到這裏，隱約有點明白過來了:“所以， 馬恩先生你說的信您相信廣田小，
姐對你的愛情?”她不由得在這裏用上了敬稱，無論如何，當一位男性對愛情表示信任，並做出
了實際行動，哪怕事後證明是犯傻，她也總是會感動。
哪怕充滿了怪誕離奇和難以理解的情況，可單純又誠摯的愛情故事，依舊會讓她驚訝和感動。她也向往這樣的愛情，並認為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而且,這位古怪的馬恩先生之前說的那
些大道理，她都聽不懂，但是，他現在說的，她卻聽懂了:因為信任愛，所以信任對方，所以將
這場重要的婚禮，將自己的今後交托給對方。
哪怕對麵的女人，是一-個披著 “白無垢”的怪物。
在古老的故事裏，這類怪誕的愛情故事往往不會有好結局。鷲峰紅苑心中悸動，她是第一-次
遇見故事裏的情景在現實中上演，身在其中，更覺得比故事更加離奇。她的理性讓她不看好這場
婚禮，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繞開自己的感性。
當古怪的馬恩先生問她:“紅苑， 你相信愛嗎?我相信。我相信社會學，所以相信人與人之
間的羈絆和姻緣，因為人類社會就是這樣運轉的。雅美的行為，沒有脫離人類社會的框架。所以
, 無論你對她有什麽成見，但她的感情，她和我的關係，都是真實不虛的。如果你拋開這些，從
孤立的敵視的角度去審判這場婚禮，肯定是不理智的。”
鷲峰紅苑再次啞口無言，她覺得馬恩先生才是不理智的呢。理智的人可不會被廣田小姐迷惑
也不會對愛情這麽單純。可馬恩先生說來說去，竟然又變成科學了，真是狡辯。
“那麽，你還執意要找廣田小姐嗎?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一切的曲折，都會去往既
定的方向，你所知道的我的計劃沒有出錯，至少目前為止還沒出錯
。”古怪的馬恩這麽說到，“
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受到了傷害，所以你很揪心，很痛苦，你也受到了傷害，但你總是會為其
他人著想，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但是，當戰鬥開始的時候，就一定會有人犧牲，哪怕是我，也不
可能保證所有人都安然無恙。
你看結緣神是古怪的，危險的，所以想要阻止它，可是，你怎麽阻止它呢?你無法阻止人類
社會的正常運轉，你無法阻止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和姻緣，也就無法真正阻止它存在於我們之間。
“那麽，我們現在做的-切，又有什麽意義呢?”鷲峰紅苑不禁問到。
“我們阻止了災害的擴散。任何一個宏觀體量的波瀾，都會造成巨大的災害。就如同我們無
法阻止地震、海嘯和洪災，但我們可以減少損失，可以重建我們的生活。”古怪的馬恩如是說:
“我們在噩夢裏戰鬥，避免戰損擴大。我們封印了神明，我們讓人類社會如常運轉，我們開閘泄
洪，製造更加堅固的房子和堤壩。這些當然都是有意義的，更是必然要有人去做的。
我們在和怪誕離奇的東西戰鬥，可我們真正要擊敗的不是它們本身，它們是客觀的存在，我
們不可能從現實中讓它們不存在。所以，我們要戰勝的，是它們的影響。要削弱影響，而不是終
止影響，這才是腳踏實地。
鷲峰紅苑聽了這番話，於刹那間恍然大悟。她仿佛得到了洗禮，神社存在的意義，她身為巫，
女，在麵對這些怪誕離奇之事物時的職責，陡然間變得清晰起來了。這是她未曾在神社裏學到的
事情，神社的教條是古板的，她學習了教條，卻從來都沒有如此深入地去理解教條背後的意義，
也沒有人拆開來，為她講解清楚。
神主讓她“悟”，她也在悟，她聽了很多道理，都留意在心底，可她這些年，又領悟了什麽
呢?如果沒有這次經曆，如果沒有眼前這位古怪的馬恩先生的，深入淺出的講解和形象的比喻，
她大概依舊是執著於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和看似深刻，實則膚淺的小道理吧。
神主應該是了解這些情況的，但他為何不曾明說呢?鷲峰紅苑這麽想著，又依稀能夠理解了
大概還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吧，那些大人總把她當成孩子。也許神主覺得，這不是一個未成年
人能夠理解的事情。也許，神主對自己這個巫女的期待，遠遠比自己對自己的期待還要小。可是
換做是姐姐鷲峰紫苑，就不- -樣了吧?姐姐也是已經能夠理解這一切的大人了。
今天，當自己主持了這場神前儀式，經曆了這些可怕離奇的怪事，知曉了神社的曆史並非杜
撰，那些古老的故事述說的是現實，同樣富含哲理。於是，在今天，自己得到了成長。
“紅苑，你就快滿十八歲了吧?”古怪的馬恩先生看到了她臉上的恍悟，就問到。
“是的。”鷲峰紅苑認真地迴答到。
“神主大概也覺得恰如其時吧。”古怪的馬恩先生很遺憾地攤開雙手，“我沒辦 法給你準備
成年禮，抱歉了。但如果你執意要去見廣田小姐，我可以帶你過去。這裏很危險，但是，我在這
裏很久了，多少也算是有點信心吧。”
“那就拜托了。”鷲峰紅苑再無遲疑，深深朝對方鞠躬行禮。她已經接受了這位古怪的馬恩
先生，盡管和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有點不同，但她相信，能夠說出這番道理，開導她的人，一
定是個好人。除了不同之處，兩位馬恩先生的相同之處更多。
她經曆了可怕的怪誕，封印了“神明” ，又命懸-線。於掙紮中，在這棟古怪的建築裏，遇
到了古怪的馬恩先生，獲得了自覺得是成年之前最寶責的禮物。這是何等奇妙的旅程呀，若將之
寫成故事，也隻會被世人當成是怪力亂神的話本小說吧，隻是飯後閑談的佐料罷了。但是，身為
當事人，她才明白，這一切都不僅僅隻是一場噩夢，而自己確實成了自己故事裏的主角。
先生，盡管和她認識的那位馬恩先生有點不同，但她相信，能夠說出這番道理，開導她的人，一
定是個好人。除了不同之處，兩位馬恩先生的相同之處更多。
她經曆了可怕的怪誕，封印了“神明” ，又命懸-線。於掙紮中，在這棟古怪的建築裏，遇
到了古怪的馬恩先生，獲得了自覺得是成年之前最寶責的禮物。這是何等奇妙的旅程呀，若將之
寫成故事，也隻會被世人當成是怪力亂神的話本小說吧，隻是飯後閑談的佐料罷了。但是，身為
當事人，她才明白，這一切都不僅僅隻是一場噩夢，而自己確實成了自己故事裏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