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的“旋律”夾雜在《北極星》的旋律中,向著荒地之外擴散。很多信息反饋迴來,而在

    痛苦的驚人壓榨下,他對這些信息的處理比過去更為敏感。但最讓他感到驚詫,並不是自己很快

    就找到了有關上原專務的信息,而是自己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一他對“旋律”的應用技巧,在

    這些信息的處理上似乎很有效率,可是,如果這麽簡單就能發現上原專務的實際情況,那自己等

    人之前究竟在做什麽呢?

    在這支隊伍裏,明明有那麽多的人比他更專業,比他更敏感,比他更善用“旋律”。

    佐井久之聽到哈姆的喊聲,他頓時間得到了-個結束這場糾纏的理由。先不說哈姆說的事情

    是不是真的,但他在馬恩等人重新進入盟夢之前,就一直在和眼前這個腦袋幹癟進行這種沒有半

    點進展的周旋。他告訴自己,這麽做是有意義的,可他的邏輯找不出其中真正又意義的東西。

    佐井久之在抽身而退的時候,不由得想到:或許自己僅僅是需要這麽一-個理由而已。

    無論如何,當身後有了新來的支援,這場戰鬥對佐井久之而言,已經到了一個必須重新審視

    然後徹底解決的地步了。馬恩和吉他手隻是緩解了他孤身作戰的絕境,但實際並沒有給他任何

    改變局勢的感覺-

    反而是哈姆這時的提醒,讓他多了幾分期盼。

    腦袋幹瘤的.上原專務- -如佐井久之所料,在他不繼續緊緊相逼後,他的動作又迴到了之前那

    種遲鈍僵硬的狀態。別說眼前這個形象是不是真的上原專務本人,就算是真的,哈姆也說得對,

    它就像是一個空殼。

    佐井久之的“門”在哈姆身邊打開,哈姆頭也沒迴,隻是這麽說到:“混蛋, 在衝上去之前

    用用你的腦子好不好?你隻是把《北極星》當作普通的音樂而感動,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聆聽《

    北極星》的旋律! ?你現在是在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控製自己的身體,對吧?”

    哈姆雖然不清楚什麽“繪紙操入”的說法,但《北極星》從“旋律”的角度拆解了佐井久之

    的這種能力。哈姆在聆聽《北極星》的旋律,並將自己的旋律融入其中的時候,有關佐井久之目

    前的信息,包括其他人被這首感動人心的旋律拆解開的信息,簡直就是觸手可及的模板。

    哈姆能夠如此簡單而敏銳地意識到上原專務的詭計,幅射整個戰場的《北極星》毫無疑問是

    最大的功臣。正因為佐井久之和上原專務是死敵的關係,所以在搜查上原專務的信息時,所有來

    自佐井久之的信息具備極高的優先級,兩者相互對照,哈姆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反饋

    迴來的信息有-部分是如此的相似。

    仿佛在這個戰場上有一個佐井久之的雙胞胎。

    眾人對佐井久之的能力隻有大概的了解,基本上都驚豔於“能從他人的過去獲得某些能力”

    這一特性。僅僅是簡單的想想,隻要不是白癡,都能夠從中產生諸多靈感。然而,沒有人知道佐

    井久之究竟獲取了多少人的能力,他拿走了黑衣人的“門” .,已經是明明白白展現在眾人麵前了

    ,可是,沒有展現的肯定更多。

    僅從能力的運用方麵,沒有人會否認,佐井久之是個善於利用“旋律”的天才。他在這方麵

    的表現,簡直就像是軍刀一樣鋒利。可是,這樣的- -個人,竟然在其他人都忽略了一些線索的時

    候,他自己竟然也沒發現一明明在這些 “旋律"的運用上,他和上原專務擁有如此之高的相似

    性。

    一-這就是所謂的燈 下黑嗎?

    哈姆也沒有辦法,在沒有《北極星》協助的情況下,他根本做不了現在的事情。他甚至可以

    理解,在《北極星》出現之前,所有人都被上原專務蒙蔽。佐井久之在“旋律”的運用上多有天

    賦,上原專務絕不會在其之下。

    可是,在《北極星》出現後,因為個人原因而忽略了這首樂曲作為-種旋律力量的必然性和

    可靠性,簡直就是專家絕對不會犯下的錯誤。哈姆已經從“旋律”中了解過佐井久之的處境,正

    因如此,才更不能為他進行任何辯解

    你的意思是,上原專務和我一樣?”佐井久之對哈姆的惡聲惡氣沒有任何意見,因為

    他提供了一個驚人的,可想來卻很理所當然的真相:上原專務的詭計就和他自身的策略一樣,當

    他借助結緣神的力量開發“旋律”,完成了分身和繪紙操人之術時,對方似乎也完成了類似的開

    發。

    可是,同樣是借助結緣神的力量,同樣是聆聽“旋律” 之人,完成相似的技術性開發本應該

    是可以預料的一沒有 人知道佐並久之也借用了結緣神的力量,他把這個秘密當作自己的壓箱寶

    但他自己是知道的: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錯過了一條線索。

    為什麽沒有想到?不,這麽理所當然的事情肯定不會沒想過,佐井久之的額頭冒出

    冷汗。他從不認為結合神明的力量去開發旋律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自己都依賴於大量對大陸古

    典的解讀和摸索。上原專務在做同樣的事情嗎?不,就算不做同樣的事情,難道就真的沒有其它

    途徑,去完成相似的成果嗎?

    佐井久之意識到,自己過去以來,一直漠視了這一點。不是沒有意識到,而是自己從不去從

    這個角度考慮。然而,這個從不去考慮的可能性,如此真實地從另-個入的口中說出來,此時此

    刻的境地,讓他徹底啞口無言。

    佐井久之下意識想要辯解,可是,有什麽好說的呢?佐井久之隻覺得-股濃濃的懊悔彌漫心

    頭。

    他發現自己就像是下意識要去規避考慮這種可能,這樣的心理或許正是他沒有把《北極星》

    的旋律視為必要的原因一他並不是不重視這首 旋律,他被之感動是真實的,而哈姆的指責也是

    真實的。

    “你是打算不依靠任何人,完全用自己的方式,以自己的力量,去擊敗那個男人嗎?”哈姆——

    陣見血地指出了佐井久之內心中一 直在迴避的困惑, “你想要在一 個所謂‘公平’ 的環境下把

    敵人打倒,以證明你自己?還是想要成為在逆境中力挽狂瀾的英雄?

    佐井久之張了張嘴,但還是說不出話來。哈姆就好似鑽進了他的內心深處,他指出的這兩種

    心理,佐井久之一個都不能否認。而當他聆聽自己內心的“旋律”時,也在避開這個角度,因為

    合作共識是這支隊伍的核心,他深知這些想法不合時宜。

    可是,避開這些角度,就意味著,佐井久之總是陷入困惑之中,就好似每當自己想做什麽的

    時候,明明盡了全力,卻依舊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拉扯自己,讓自己的成果遠遠不如預期。

    “很簡單,如果你要公平,這裏沒有公平。神明都跑出來了,哪裏還有公平可言?一切都是

    陰謀,你本來就無法從敵人的陰謀詭計中找到公平。你自己也明白,但你就是不願意去麵對。

    哈姆的話再一次深深刺痛 了佐井久之,“而你想要 成為力挽狂瀾的英雄,首要條件就是有一個隻

    有你才能解決的問題、困境或敵入,你需要這樣的東西

    哈姆為佐井久之被這樣不合時宜的英雄主義所阻撓感到驚訝和惋惜,因為,佐井久之平日裏

    表現出來的,多是大公無私,奮勇激進的形象。人們想要成為英雄不是什麽錯事,佐井久之的錯

    誤就在於,他竟然把某- -個敵人視為成為英雄的必要條件。

    從來都沒有-個真正的英雄,是通過這種方式達成的。並不是有了惡魔,才有了勇士,也從

    來不是隻有世界末日,才會出現英雄。所以,將“危難” 當作食物的人,都無法成為真正的英雄

    一他們隻是活在這條生物鏈 上而已。

    “你不是在對抗上原專務,你在需要他。你需要他成為可口的食物,你需要他壓倒所有人,

    這樣在你殺死他之後,你認為自己就能成為英雄。你認為這樣就能一勞永逸地證明自己。 ”哈姆

    深深看了一眼還在別處徘徊的深紅色幽靈,他完全不認為,那位馬恩先生對佐井久之的錯誤沒有

    半點了解。

    也許佐井久之的這些念頭,完全是潛意識的,在這隻隊伍裏被迫隱藏起來,就連他自己都沒

    能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哈姆從來都沒有如此刻這般,清晰地認知到,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明白自

    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他用一一個虛假的道理自我欺騙,所以他在這個戰場上一直是個迷途的孩子

    而幫助他欺騙了自己的,還能有誰呢?在這支隊伍裏,誰說話最有分量,誰最了解這支隊伍

    ,乃至於通讀這支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隻有那位馬恩先生!

    馬恩- -定才是最先意識到佐並久之的問題,卻通過種種細節的控製,轉移了問題的人。至於

    他為什麽這麽做?從邏輯上來說,似乎是矛盾的,因為這麽做似乎無助於解決問題,而是在刻意

    製造問題。若是在過去,哈姆可以給出很多理由,但現在他不敢給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對一

    個人的心思之深沉感到如此恐懼。

    他不禁去想,如果佐井久之被他如此暗中推動,教唆,甚至於不是用話術來完成的,不是專

    門以此當作- -個目標,而是在推動計劃的過程中,隨手就讓人陷入一個不自知的

    狀況中。那麽,

    其他人?自己呢?在馬恩那看似遲鈍被動的計劃中,究竟充當了怎樣的角色?

    大家都認為自己是自由的,以-一個自由的意誌決定參與這次事件,並以自由的意誌去對抗這

    些可怕的敵人。可是,真的是這樣嗎?難道就沒有人在馬恩的計劃裏,意識被刻意引導了嗎?在

    馬恩的計劃裏,很多事情都是被動的,仿佛每個人都在被敵人壓迫,可哈姆一直認為,這種被動

    本身的計劃性,是馬恩的計劃中最為核心的一部分一難道不是這種被動, 讓大家不得不從思維

    上順延馬恩的思考嗎?

    當大家陷入糾纏不清的泥潭時,究竟是敵人太過於強大,還是馬恩在利用敵人的力量,反過

    來控製隊伍裏的每一個人的思想? 亦或者兩者都有之,不過是馬恩的順手施為?

    哪怕看似自由的意誌選擇幫助馬恩,也隻是在馬恩的計劃和引導下嗎?這可是一種可怕的想

    法。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人,絕對不是他能夠去猜度的一哈姆甚至不敢將這 個想法說出口。

    所以,他隻能單獨去處理佐井久之的問題:“你不要 再心存僥幸了,佐井。你究竟是想要拯

    救人們,還是想要在所有人都死了後,才成為英雄?我知道你都想要,可是,這支隊伍不是這麽

    運作的,你的這種想法,在這支隊伍裏也無法施展——你要明白,你可以是一個關鍵的力量,也

    可以是獨一無二的人選,可是,在控製節奏的人可不是你啊,佐井。”

    “我知道,我知道一” 佐井久之用力敲了敲腦袋,雨水也無法澆滅他的情緒,他的臉漲紅

    得就好似要燒起來一一樣, 冰冷的風雨也無法冷卻。“敵人不會講究公平, 所以,他們也不會讓我

    們成為英雄。他們在控製節奏,這些我都明白!我隻是,”-

    盤貨,我說的不是敵人呀!

    哈姆感到無奈,他發現隊伍裏的其他人,在思考方向上都已經被那位馬恩先生牢牢控製住了

    , 這樣的馬恩真的就像是一 個幽靈,靜靜立於人們思維的死角。這個死角本該是不存在的,在隊

    伍剛成立的時候,也確實不存在。可是,當大家不朝著這個方向,亦或者說,被外在因素所壓迫

    , 下意識對此有所排斥,那他們就不會去想,就算想了也會避開,避不開就會淡化問題,最終讓

    死角真的成為了死角。

    “言盡於此,佐井,做好準備吧。”哈姆放棄了,他不得不說著,他知道馬恩會說的話:

    隻有你,必須去麵對上原專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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