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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恩靠在牆壁上,心神沉浸在自己腦海的" 旋律“中,低沉的鼓聲奏響山嶽的脈動,尖銳的嗩呐越過江河湖海,他的靈魂好似被扯入一個奇妙的世界。午夜迴響的世界如此安靜,可在他的內心中卻波瀾起伏,《七轉洞玄秘錄》 帶來的平靜與幹涸如被湖水漫過,大地被衝刷出溝壑,波濤洶湧卷入大海。馬恩眼前所見依舊是城市的景狀,遠方的迷霧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開, 天空也風起雲湧,-輪明月在高樓大廈的頂部升起。可隨著“旋律”中的音色紛繁雜入,節奏也好似過山車- 樣越過-個頂峰,在須臾間,清澈起來的遠方升起了第二輪明月。萬物的色調和輪廓在明月的陰晴圓缺中舒展,馬恩隻覺得身邊的一切立體的事物都在瓦解,鋪開,如一 -張支離破卒的畫卷。他仿佛站在這張畫卷上, 天圓地方,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唿吸,支離破碎的畫中事物也在重組,抽象而離奇依稀能夠感受到熟悉的地方,但仔細一看卻又截然不同.馬恩再次感受到了陰陽二氣的躁動,他的身體就好似破了個O子,鉛汞般沉重的陰陽二氣便從這破口中灌出,可他卻又找不到這個口子在身邊的什麽地方。馬恩可以感覺到,脫離身體的陰陽二氣在無法用肉眼看到的空無- -物之處翻卷半晌, 便卷入腳下的畫卷中。於是, 馬恩便滕朧意識到了這畫卷是什麽東西,亦或者說,那是一 種閃現的靈感,就如同當初閱讀《七轉洞玄秘錄》時,為那本無名書起了這個名字.這畫卷裏的似是而非,無可名狀,熟悉又陌生的事物,正是這個午夜迴響的文京區,但並非是文京區原有的整體念。構成文京區的要素被分解了,泥士的歸泥土, 植物的歸植物, 各種元素被提取又被重組, 變成了山河湖海以及芸芸眾生。存在於其中的,並不完全是死物, 但也不是人們常識中的東西, 卻又仿距離常識並不遙遠一- 那是難以用語言盡數的變化,馬恩也無法形象地做處具體的描述,但就如同陷入了一個非凡的體驗,馬恩感到那躍躍欲出的靈感越來越清晰,他知道,自己必須說出那個名字。腳下的畫卷本沒有名字,也沒有任何意義,但當它被賦予名字,它便有了意義,也和其它事物有了區分.至少,會從“午夜迴響”這個名字所具備的意義中分離出來。而這就是脫離午夜迴響的第一個要素。因此, 馬恩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那個靈光-閃的名字:--山河圖!當這個名字被述說,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中,那宛如山川湖海的節奏便好似有了一個去向,從冥具中打開的缺0匯入陰陽二氣中. 他體內奔湧的陰陽二氣便也就有了一個固定的節奏, 湧入山河圖中的陰陽二氣也有了節奏.眨眼,山河氣象圖中風起雲湧, 雙月升騰, 抽象的事物也仿佛有了一個更接近記I憶中種種熟悉事物的輪廓,擁有了自己的意義。馬恩壓住帽槍,黑傘往腳下一頓,山河圖便伴隨著他腦海中的“旋律”抖動起來。那是處處不同,卻又處處鼓蕩的運動, 如被風吹動,也如隨水流起伏,冷暖交織其中,明與暗開始交替。畫中事物也在以難以看清的速度流轉,唿吸中,便如二十四節氣逝去。馬恩曾經得到過解讀靈感的節氣,在這-唿吸中,就能夠從這流逝的畫麵中感受到,而未曾有所靈感,隻能苞循世俗常識的節氣,也猶抱琵琶半遮麵,讓他覺得靈感唿之欲出。“旋律”中樂器交響,人聲合唱,高拋如大江奔流,低伏如天晴細雪, 又如四季輪轉, 朝花夕拾。馬恩的腦海中那潛伏在深深處的“內在之眼”也一躍而出,須臾間就落入山河圖中,便好似在其中紮下根來,內在之眼中,那如植物如觸須般的初生枝芽沿著畫中輪廓蔓延而去,如編出了-層細膩而精美的絲綢,山河圖便有了一個明確的質感,如則從幻覺中跳了出來.這個時候,馬恩才發現,原來自己依舊停留在午夜迴響中,腳下的山河圖就好似從自己所見之處剝去了薄薄一層但此時的山河圖無比真實,站在上邊就如腳踏實地。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轉再轉, 他的心神一 振,就好似有了一一個念頭, 未曾他琢唐清楚那是什麽念頭,腳下絲綢般的山河圖陡然向上一卷,將他包裹起來。

    7.他的衣服簌作響,眼中的大地越來越清晰,但在他看清楚大地上的事物之前,就是一 陣天旋地轉。根本來不及調節身體的平衡和姿勢,馬恩的腳底就傳來堅實的觸感,隻覺得好似剛從三米高的地方跳落,因為無法保持平衡不由向前打了個踉跑。待到站穩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水泥路麵上。視野一 下子明亮了許多,這光亮充滿了生機,空氣也變化了味道,不再是午夜迴響的寂靜清度。馬恩看向四周,隻見遠方的天空浮現了依稀的光,路邊行人漸行漸遠,大多數商鋪還未開張,卻已經有人在忙碌了。盡管不如日上三竿那般熙熙擐攝,可不時傳來的嬉笑和招唿,卻讓馬恩感到格外平靜和溫暖。這個時候,馬恩才能確認,自己真的已經脫離了午夜迴響。他緊了緊手中的黑傘,另一隻手也傳來緊握著什麽的感。他抬起一看,竟然是一個收攏的卷軸,還未等他細看, 中一空,卷軸竟不知如何脫離了手掌, 化作-點火星向著自己的眉心撞去。

    馬恩依舊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這一點火星鑽入眉心。 他的腦海中如有鍾鳴,''旋律” 大作, 繼而又從高處滑落,漸漸低沉。馬恩似乎可以”看”到, 這點火星就如同內在之眼,沉入腦海深處,如沉沒在想象之中,再也無跡可循, 卻又隱約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旋律”平穩下來,如淺淺的溪水般,徐徐流淌在馬恩的心中。馬恩隻覺平靜如初,竟沒有更多的異樣和不適。這山河圖竟然如此神妙怪誕,卻又不讓馬恩感到驚異,就如它本該如此。馬恩在街上靜立半晌,他記得自己是在午夜迴響的餐廳前脫離的,可此時自己所在的位置卻並不同步。他確認了自己的方位,發現自己距離)寓足足隔著十條街之遠,就算乘坐公共交通, 也不是一 路直達,需要至少兩次換乘。雖然車流日夜不息,但此時也沒見到出租車駛過.馬恩決定徒步迴去,在半路吃一 頓早餐, 正好消化那名為“山河圖”的怪還離奇之物的出現。馬恩和路上行人錯肩而過,都市裏的蓬勃生機,讓他漸漸走出了午夜迴響裏的詭異與陰鬱。雖然僅僅是一個晚上卻也讓他有-種眨眼之間,晝夜飛逝的錯覺。馬恩在行過五條街後,才看到有開門的餐店,大部分是拉麵店,但他卻猶豫了一下, 要吃拉麵的話,還是去自己最熟悉的門店罷。這麽想著,便錯過了不少店鋪,等到旭日初升,光明大放,溫度也明顯升起來的時候,他總算迴到了2最熟悉的地盤。街上的人流越來越多,馬恩對自己已經迴歸正常的世界也越來越有真實感。從十字路口轉過,他就看到了明日花自家開的拉麵店,“- 樂拉麵”的招牌已經被掛起來了,店門拉開,店主兼拉麵師傅的安澤先生正抬著一一個大桶走出

    安澤先生正要轉向後門,就聽到遠遠傳來招唿聲。他迴過頭一看, 便露出安穩又包含風霜的笑容,打招唿的人那-身打扮, 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認識那麽久了,他好像就沒見過對方穿過別的衣裝。就算是他自己,也會針對不同的場合,在不同的時節穿不同的衣物,其他年輕人更是一-日-變,追趕潮流。可這個熟客, 似乎無論何時何地都隻穿同樣的衣物一- 對安澤先生來說,這個習慣也是挺怪異的,他十分清楚,對方不是摳門,也不是沒錢,就算是沒有打扮上的眼光, 但對方的女朋友可是時尚得緊呐。隻能說,這家夥看似普通,其實就是個怪人。“早安呀, 馬恩先生。”他也打了個招唿,又往店裏指了指,” 要吃拉麵嗎?我先把東西搬到後邊去。” 這也是多年的不得已了,他的這家店雖然可以從店內直達後門, 但有-些東西卻不方便走那條直道,必須從正i離開再轉往後門處。馬恩也不清楚安澤先生搬了什麽,但也示意不必理會自己. 在安澤先生轉入店後,馬恩也撩起門簾,走入拉麵店p. 這個時候,店裏似乎還沒有正式營業,但已經有客人在等待了,全是馬恩認識的熟客, 其中就有附近書店的老板鐵造裕三先生。“真是少見, 馬恩先生這個時候就出門了?”眾熟客紛紛打了招唿,他們大都是在附近營生的店主之類, 在安澤先生的拉麵店開夥算是日常。不過,往日馬恩出i門的時候, 他們已經端坐在自己的店裏了.經營早餐的店鋪往往開得早一一些。馬恩在空處的位置坐下,就和他們寒暄起來。“昨晚有事出門,剛剛才迴來。“這些天老是出事上新聞,夜晚出門不安全啊。一位熟客繼續之前的話題,其他人也t嘴) \舌說起離譜的市井傳聞來。文京區的不安寧早就征兆,隨著邪教的活躍,不正常的死亡和事故也越來越多,有的上了新聞,有的隻出現在流言中.積累到現在,在眾人的/ \卦中,就好似死了幾百號人一樣嚴重.他們自己說著,似乎自己也擔憂起來,可擔憂是擔憂,卻又停不下胡侃假若憂慮有半分, 嬉笑和打趣就會多上兩三分。馬恩也含笑胡編亂造幾可,不時隨著眾人歎息世道不寧,又夥同取笑某人的小心翼翼。話題三轉兩轉,就說到了各自的營生和私家閑事,多是哀愁於支出收入,又樂於跑馬和彩票.“聽說昨晚有幾個去三丁木園的情侶被救護車拉走了。”有人說:“聽說是幽會的時候撞到了幽靈, 男女都被嚇壞了。“啊,我記得你和你夫人也在三丁木園胡廂過吧?現在想來也是太年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立刻就有人擠眉笑臉,‘ 其實就是這些天出了事,他們就不能忍忍嗎?“那種事情怎能忍得下來?隻能說太有情調了。”也有人這麽調侃.“別說了,那些情侶也是不幸,你們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又有人看似不悅,實則眉宇間多是笑意。你看你,就是不誠實,其實心裏是在幸災樂禍吧。”頓時就有人打抱不平,” 我聽說那幾對情侶,快要分手了

    “誰說的?才一個晚上,你又知道?”有人質疑,便聽到對方哼哼唧唧 "你懂什麽, 我人脈廣得很,那啥啥家的老婆的朋友的姑婆家裏有人在醫院工作,他夫人一見他趕急診,就立刻給許多人打電話了....鐵造給三隻是端坐著,- 言不發,對這話題可真是插不進嘴,隻能不失 優雅地對馬恩笑笑。“其實沒這事兒。”他小聲說:“三 J木園那邊昨晚就被警方封鎖了,誰都進不去。”這麽說著, 又皺了皺眉

    頭

    ,說“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新聞好像被壓下來了。我的朋友有做警方記者的,昨晚也過不去.不過都是三更的事情,他鬱悶得很,半夜就給我打電話,真是吵死了。馬恩倒聽出幾分端倪來,興許三木園一帶的封鎖,是警視正的手筆。警視正如今是體假中,但也仍日手掌大.更何況他是-部分知情者, 說不定昨晚也察覺到了什麽。無論如何,警視正的處理很是及時。盡管事情發生在午夜迴響中,但未必沒有邪教份子在正常的三丁木園興風作浪。有了警視正的配合. 說不定能夠抓住一 些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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