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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恩在這個下水道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老鼠和蟑螂,但現在它們出現了。盡管午夜迴響出現了那麽多的異常,這些老鼠和蟑螂的外形看起來卻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充滿了攻擊性,-見到馬恩就群擁而上。等到它們靠近了,馬恩才發現它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老鼠長出了尖銳的獠牙,看起來就像是-頭小小的野豬,而蟑螂的身體則在微光中泛起金屬的光澤,顯得尤為堅更.。 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 -擁而上的時候讓馬恩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和牆體,而在側方的溝道中,水質汙濁惡臭,也同樣有諸多看不清的事物在遊動。這些藏在水下的生物似乎有著巨大的體型,陰影漂浮在水麵上, 顯得十分沉重.馬恩將平尖在地上一戳,扭轉傘柄,平尖便陷入傘體中,露出一個黝黑的孔洞.麵對蜂擁而來的老鼠和蟑螂,他抬起黑傘,一片火光炸裂,整個下水道都迴蕩著震耳欲聾的響聲。噴湧的火焰就如同流水一般稠密,下水道的溫度在飛速上升,馬恩感到這些熱氣正源源不絕地鑽進自己體內,在沿著那無形、莫名而又複雜的脈絡轉了幾圈後就變成了陰冷的,如水銀般沉重的東西,匯入自己的腦海中。腦海中不僅有” 旋律”奏響,還有另一一個躍躍欲出的東西,那就像是紮根在想象中植草,又像是春天裏剛發芽的枝葉,亦或者用馬恩最熟悉的稱唿,那是“內在之眼”,然而,這隻無形的眼睛如今又變了另一個模樣。在結緣神事件中出現的內在之眼如同隻漂浮在空氣中的眼睛,讓馬恩擁有三百六十度的視角,甚至讓他能夠以三人稱的視角觀察到自己,並且,對他人的注意力有著敏銳的感知。而在海邊小鎮的時候,內在之眼曾經化作如絲線般的形狀,在那種狀態下,內在之眼表現出對實物更精密的觀察能力和更廣闊的觀察範圍.僅就效用而言,並不能單純說哪一種形態更好,馬恩希望能夠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內在之眼的形態。然而,內在之眼依舊是怪誕離奇之事物,馬恩平日裏根本就不希望將它放跑出來。在這種自我克利中,馬恩- -次又- -次察覺到了內在之眼的自主性,他明白,內在之眼的變化和出現或許有自身的影響, 但本身的活躍更像是它自身就擁有自己的本能

    從過去的暖氣和冷意,到如今的“陰陽二氣”,這種無形的冷熱感受都在滋養著內在之眼,哪怕無法利用現代科學設備觀測到這些活動, 但馬恩是可以明確感受到的, 而他也必須相信自己的這種感受。如今.陰陽二氣的演變似乎進一步帶來 了內在之眼的新變化。在他的腦海中,那發芽的東西,著實不像是眼睛,可僅從感覺來說,那就是“內在之眼”的新形態。內在之眼從想象中鑽出,穿透了大腦和顱骨,如同一-張巨網向前方撒去。馬恩“看” 到了被火焰淹沒的下水道生). 那不僅僅是變異的老鼠和蟑螂還有別的東西.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東西, 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在內在之眼的觀測,它也是半透明的狀態,形狀多變,好似和火光融為一體.在老鼠和蟑螂都被燒得吱吱作響的時候,這些半透明的怪異根本無動於衷。然而,隨著內在之眼化作巨網撲入火中,火焰就像是出現了某種質變.融入火光中的怪異在霎時間就消失了三分之-的形體。馬恩看得出它們D在掙紮,那怕它們那變幻無常的身軀本就一直都在扭動。所有遍布於內在之眼觀測範圍中的火焰好似有了生命,馬恩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仿佛自己可以依靠想象的方式對這些火焰傳達一些模糊的想法。 他本能就這麽做了,這些似乎活過來的火焰似乎隻是躊躇了-下,便向兩側分開留出一條通路。以馬恩的正前方為中心,火焰向兩側焚燒,不斷擴 大自己的體積。這些火焰粘在牆上,地上, 水麵上,所有被火星濺到的地方都無法幸免。馬恩早就停止了黑平的火焰噴射,可火焰的膨脹根本就不講道理。馬恩可以承受不斷上升的溫度,這些火焰沒有燒到他的身上, 但在短短的幾秒內, 馬恩就無法唿吸了。 他所在的這一片區域,氧氣似乎已經所剩無幾,可火焰仍舊沒有熄滅的跡象, 火光雀躍著,將下水道映得通紅,地麵和牆壁,所有外露的物質都被燒得軟塌榻,亦或是焦黑幹裂,至於那些奇怪的菌類,早就被燒光了。馬恩的窒息感很強烈,可他的身體不僅沒有失去力量,反而有一種滋潤的活力源源不絕地滋生。 精力旺盛不是錯t, 馬恩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興奮,情緒-直在向上高揚,不知何處才是極限。 這股沛然的興奮已然壓倒了恐懼與焦慮,成為此時最劇烈的情緒感受.隻有“旋律” 不受影響,”旋律” 似乎在唿應這股灼熱的興奮,節奏變得歡快,急促馬恩似乎聽到了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鼓聲一- - -他覺得自己好似恍惚了- -下,他根本就沒有準備,直到迴過神來才後知後覺。現在,下水道裏隻剩下火焰了,所有的黑暗,所有在黑暗中窺視的感覺,全在這灼熱的火光中化為烏有。馬恩沿信唯-空出的首路前進,轉入那片冰冷的死水潭,火焰在這裏消失了。當馬恩沉入水下的時候,這片潭水依舊渾濁而冰冷, 就像是給他那興奮而恍惚的大腦潑了-盆涼水。

    精神上的過度興奮讓馬恩有些疲倦,以往從未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出現精神不濟的感覺,與之相反,身體卻好似有著用不完的活力,即便已經沒有熱量傳來也沒有衰減。他爬上岸邊,就見到了那些奇怪的魔法陣紋理與符號,這些東西向外擴散,以肉眼可以察覺的緩慢速度靠近水邊。也許這些紋理和符號本就一直延續到岸邊,甚至包括了水底,僅僅是這一次午夜迴響的異常太過劇烈,才激發出它的真麵目.事實究竟如何,馬恩也無法確認, 因為在正常的白天,用肉眼是找不到這些紋理與符號的。然而,這一幕讓馬恩的危機感更加強烈了。根據科學原理,這些奇怪的防護措施彼激活,是肯定要消耗某些東西的,不管那是物質還是能量,可安全屋已經存在相當長的時間了,過去維護安全屋的人究竟留下了多少資源以確保這些防護措施能夠生效?馬恩無從判斷,但從科學道理來說,這些紋理和符文表現得如此激烈,勢必要消耗更多的東西.一旦資源匱乏, 安全屋的防護體係必然會角潰。馬恩自認沒有大腦袋那樣的天資、運氣與知識,他至今為止都沒能弄懂這個安全屋究竟是如何運作的,自然也無法對其進行維護。安全屋在午夜迴響中的表現,愈發讓 馬恩確信,轉移儀式品勢在必行。這裏已經不安全了。馬恩進入安全屋,將大門反鎖,快速複查了裏邊的物資與擺件,將囤積於此的儀器設備, 以及所有可疑的物件裝當, 全都塞入黑傘中一-大腦袋的空間技術似乎又有了改進,經過它的調整,原本的存儲空間已經大大擴容,讓他可以攜帶更多的東西.相關的壓縮信息已經錄入馬恩的潛意識中,馬恩就如同本能一 樣去操作黑傘,哪怕他根本就不清楚其原理。若要形容, 那便像是“尋思一下,覺得可以做到,便真的可以這麽做。然而,並不是每一個想法都能“ 覺得可以做到”,這些信息存 儲在潛意識中,馬恩在主觀上隻有一個模糊的感覺他甚至無法確認黑傘的存儲空間究竟有多大,總之,按照大腦袋的說法:“它足夠你裝入必需品了馬恩的必需品不多,平日準備好的現成藥物、工具和武器不占據太大的份量,反而是製造這些東西的儀器設備在正常情況下,搬運起來比較困難。儀式品是最後收入的,馬恩不清楚這些東西在存儲空間裏究竟是如何擺放,但他同樣可以下意識將之取出來一- 隻要尋思一下,這可不是他第- -次感慨大腦袋的科學技術之便利了。正是因為有這些技術成品,F所i以, 就算大腦袋聲稱“量子理論是錯誤的,自己的理論才是科學理論下一 步發展的正確方向馬恩也姑且聽之任之。畢竟, 它不僅可以提出理論與式,還能根據這種匪夷所思的理論和式製造出科幻般的產品.就馬恩所知,大腦袋正在和各國科學家合作,自己的祖國也有諸多方麵受益於它的理論技術,就像是他手中的這把黑傘所表現出來的技術性能,國家方麵應該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吧。大腦袋告訴過他,它的理論不是每一個科學家都能理解的,就如同當年沒多少人能理解愛因斯坦的高深理論,1但隨著時間與進步,能夠理解的人會進一 步增加而大腦袋的技術也不是這麽好消化的,甚至可以說,在沒有足夠多的人能夠深入理解它的理論的現況下,哪怕隻是依葫蘆畫瓢也十分費力。相關的技術產物並沒有能夠大規模工業生產和普及,而僅僅是小批量地出現在大國的尖端實驗室中。馬恩在此之前,就完全沒有接觸過這類尖端試驗產物。不過,大腦袋信誓旦旦地表示,更多的科學家理解它的理論, 認可它的理論, 隻是時間問題。馬恩有時也會對未來的模樣充滿了美好的想象,哪怕隻是大腦袋的空間技術得到普及,人類社會也會發生科幻般的轉變吧。大腦袋從未對人類的未來失去信心,它之所以躲在安全屋裏,僅僅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憂慮而已.在和大腦袋相處的短短時間裏,馬恩就深受鼓舞。哪怕大腦袋的技術在實踐於他身上時,總會出現-些紕漏,但他也從未抱怨的原

    馬恩喜歡科學,他四歲時就開始看科普讀物,他知道科學技術對民眾, 對人類世界起到了多大的推動作用,並不

    意設想,這種推動力會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大。然而,馬恩一直都感覺得到,自己在科學上的成長實在太慢了,自己的學習能力實在太過淺薄了,自己實在太笨了,所i以, 根本就無法真正觸及那些代表未來方向的科學知識。所以, 他不介意自己成為實驗產品的載體。如果在自己活躍起來的時候,能夠對科學發展起到一一定的促進作用,能夠讓人驚歎科學的前景與美妙,讓人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遐想,那不也是一件好事嗎?親身體驗著黑傘的技術,馬恩的手腳更加輕快了。這些技術是如此的難以理解,對他而言,就像是那些怪誕離奇之事物。這種感覺將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情勢雖然依舊險峻,但他可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盡管時間緊迫,但馬恩依舊耐心地給花盆裏的樹枝澆水,施肥和鬆土, 當他這麽做的時候,心緒中起伏的念頭,以及那些動蕩的情緒, 便漸漸平靜下來。黝黑的淤泥幾乎置換了盆栽中所有的普通泥土, 奇怪的樹枝如今就像是紮根在這些淤泥裏,但它的長勢更好了,還冒出了新芽,模樣有點像是隱藏在他腦海中,想象深處的

    內在之眼。內在之眼也已經平靜下來,之前對火焰的控製,足以證明它的成長。馬恩雖然有些擔心,但事實隻是讓他又一次確認了,自己需要它的幫助。馬恩擦幹淨花盆,將之收容到黑傘的存儲空間裏。然後拿上鎖鏈,將收容“神子母體”的棺材捆住。他最後一次環顧這間安全屋,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前,他大概是不會再返迴了.“旋律”在馬恩的腦海中迴蕩著,隨著他的情緒與心意變幻著,節奏就像是他的心跳,他的唿吸, 他的腳步。那遙遠的鼓聲已經離去, 可隱約的鍾聲正在敲響。馬恩背著吉他,手持黑傘,拽著鎖鏈,拖著棺材,踏出了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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