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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樓頂的強光照亮了附近的街區,迷霧中一大片輪廓就好似炸開了鍋,向四處飛散,似乎真的畏懼強光而逃離。馬恩撐著黑傘在半空滑翔,卻沒有丁點脫離危險的感覺。午夜迴響是如此詭異,既然有害怕強光的怪物,又為何沒有喜歡強光的怪物呢?此時此刻,風沒有停止,月光也沒有因為強光就變得暗淡, 在強光之外,陰暗更加濃鬱了,就好似一片黑幕壓在一 片片建築群中。

    馬恩腦海中的“旋律”同樣沒有因為暫時擺脫了之前的追逐而進入下一個樂章。自從廢棄大樓那邊出現了巨大的怪物後,“旋律” 就一直很穩定,急促,隱晦, 嘶啞,就好似重金展樂隊的歌手扯者嗓子嘶吼。馬恩覺得,這沒有太大變化的“旋律” 多少也意味著,自己並沒有真正擺脫被這些怪誕離奇之事物追蹤的處境。至於這些怪誕離奇之事物是某些人的手段.亦或者是這個午夜迴響自發生成.亦或者其原本就存在於這個午夜迴響中,隻因自己太過深入“旋律”才出現,對馬恩本人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當馬恩滑翔到臨近的建築物牆壁時,他收起了黑傘,踩者牆壁一 路下滑,這類在電影中必須借助道具才能完成巧技,對如今的他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可怕的平衡能力和反應能力,加上匪夷所思的“陰陽二 氣”, 足以讓他自在發揮出過去隻存在於想象中的種種技巧。馬恩根本無需鍛煉,這些技巧就如同“用手拿取物品”這般簡單而本能。就在馬恩順著建築外牆滑落的同時.他腦海中的“旋律”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每個音符都在搖晃,長音變成了急促的短音,短音重複好L次後,便陡然跳轉到其它聲部,這種突如其來的變調讓馬恩心神一 緊,不假思索就借力向牆外彈去。與此同時,沿著他之前下滑的軌跡,水泥牆壁就好似被炮彈擊中般接連爆裂,飛散的碎片如同子彈樣強勁.若是打中身體,定要紮穿好幾個窟窿。這些碎片打者旋,劃出弧度,追蹤馬恩而去。但當碎片打在黑傘.上時,隻是發出噗噗的悶響,傘麵稍稍下凹,卻沒有被穿透。馬恩可以清晰感受到這些碎片的力道,但僅僅是這種程度的衝擊,僅靠傘麵的材質就能抵擋。

    馬恩體內的冷與熱順若手學注入傘柄。時至如今,宛如變質般的冷與暖有若遠超過去的滲透力, 就好似水銀般在黑傘中漫開。原本就是主武器的黑傘在陰陽二氣的作用下,更是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碎片擊中黑傘的下一刻,黑傘便在馬恩的手中飛旋起來。掉落的碎片被奇異的力量吸附在傘麵上,又好似天女散花般,向四麵八方飛濺而去。無論速度還是力道,都比它們擊中黑傘時更強。被這些碎片擊中的牆壁被洞穿,無人販賣機被打爆.路燈熄滅,火花在燈杆上濺起火花,瓦項被打得飛起,水泥路麵也變成了馬蜂窩。隻眨眼間,以馬恩為中心,五十米範圍內的事物沒有一 樣是完好無損的。

    在馬恩落地的同時,好幾道黑影從建築中竄出,在不同的巷道中, 朝遠離馬恩的方向是散開。馬恩沒能看清究竟是多少個,他感知到的動靜要比他所能目視到的更多。但他可以確定,其中必然有一 些是人類。馬恩腦海中的"旋律”-變再變 ,他沒有去追那些鬼曳祟祟的家夥,同樣選擇與這些家夥拉開距離。他的目標沒有變化,依日是朝公寓的方向疾奔。那幾個像是人類的家夥的微離速度雖然很快,但在馬恩眼中卻也就是尋常, 如果他想要追上去,大概不會花費超過十秒的時間。不過,這些疑似人類的家夥並非這個迷亂的戰場中的金牌選手,午夜迴響裏的詭異可不僅僅是眼睛可以看到的那些怪東西。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每次變調,都會挑撥馬恩的本能,仿佛在以這般冥冥而生的方式做出一些警告。 就在馬恩注意到這些家夥的逃竄時,這種警告就好似電流一樣竄過他的神經。就馬恩做出選擇的同時,他便聽到了遠處巷子裏的慘叫聲,他很肯定,那是人的慘叫,而聲音的來處正是他之前目視到的某個人撤離的方。那聲慘叫夏然而止,死寂不僅僅彌漫在那條巷子裏,也足以浸透人心。馬恩壓了一 下深紅色的禮帽,如抹青煙躍上僅有一 層的店鋪屋頂,在他的腳下,水泥路麵如同爛泥般柔軟,繼而好似被利刃切過,留下深深的印子。馬恩不知道是什麽在攻擊自己.他看不到具體的對象,也感知不到全過程.但他腦海中的“旋律” 就好似警報-樣作響,他體內的陰陽二氣就好似掃雷器一樣給予 反饋,在他想到要做什麽之前,就已經在拉扯他的身體。馬恩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這些警報,順從本能的反應,從課來說,他在這千鈞-發的危機裏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無形的利刃不僅割裂了路麵,更是將停在街道旁的車輛斬成了兩段。

    樓頂的強光此時才徹底熄滅,持續時間比馬恩預想的還要久。當高處的光亮消失,路燈被破壞,月光也被雲層遮蔽,陰影就好似張開了巨大的翅膀,以前所未有的壓抑,籠罩了馬恩目力可及之處。仿佛在這一 刻,- 直潛伏, 窺視, 等待的怪物都再也無法忍耐。不管是以怎樣模糊的輪廓,無

    論是有形還是無形,在馬恩的感知中所能捕捉到的東西,就好似洪水-樣湧 了出來。罷時間,遠處再次傳來淒厲的聲音,其中有人的聲音,也有不似人的聲音。這些東西的數量根本無從確認,硬要形容 ,就是到處都是,哪怕看不見,也能清晰感受到,它們所造成的破壞也同樣清晰可見。馬恩隻覺得自己好似身處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 -眨眼,周遭的事物就變得破破當爛。該慶幸的是,這些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東西,並沒有一 個統合的意誌,也並非軍隊般彼此合契。馬恩唯一 能夠想到的,用以形容當下局麵的詞語就是“混亂”

    混亂並不意味者馬恩是安全的,反而,馬恩需要躲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流彈”。若不是他的感知敏銳,“旋律” 和陰陽二氣都在發揮各自的奇妙效用,黑傘也足夠堅韌,恐怕早就被擊中了。饒是有若非同尋常的能力和預警,馬恩此時也有些狼狽。

    頃刻間,攻擊如雨落下,馬恩下意識向前撲去,打著滾鑽進側旁的巷子中。他習以為常地撐開傘,灼熱的空氣便唿嘯而來,將他整個人吹得向巷子深處滾去。

    當他重新找迴平衡的時候,那些混亂而殘酷的鬥爭卻陡然劃下了休止符,-時間,詭異的死寂再次淹沒了這一帶。迷霧在風中流轉,馬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他不能確定究竟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何種緣故,讓這場混亂的激戰來得如此突然,又結束得如此突兀。

    但他腦海中的“旋律” 還在持續變調,體內的冷與熱就好似拚了命地影脹,開始讓他感到體內隱隱作痛。這痛楚讓他頓了頓,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猶豫,就好似有什麽其冥中的想法在拉扯自己,可卻又想不起是什麽。馬恩好似聽到了什麽聲音,他猛然轉過身,就看到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巷子入口處,手裏抓著什麽,瞄準了自己一他看不清楚,但額頭卻有一 種被槍口指著的針紮感。

    馬恩下意識抬起黑傘.如果對方拿若槍械,那就隻有黑傘能夠當作盾牌了。可是,他看著撐開的黑傘. 感受著體內腫脹的痛楚,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浮現出來。

    連子賭時打不穿的黑傘,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個孔洞,他覺得這一幕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似乎快要想起什麽了,可槍聲也與此同時響陰陽二氣再-次拉扯馬恩的身體,馬恩也再一一次順從了這個本能, 向一 旁閃開 ,可他抓住黑傘的手卻在巨大的衝擊下被攪成了碎末。

    斷臂的痛楚就好似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他緊了緊眉頭。他看到了黑傘拋飛,堅固的材質沒能抵擋這一次的攻擊,被攪成了麻花。可他還沒來得及惋惜,就有一 個念頭閃過:黑傘被破壞.... .嗎?斷臂的馬恩靠在牆壁上,他感到虛弱,血好似關不住閘般傾注而出,更強烈的痛楚從血肉模糊的斷口處鑽出來細又長的東西從血肉中鑽出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是這般模樣,也從來都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異物鑽出身體,可又隱約有一 種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本來就是如此。馬恩驚訝於自己竟然對身上發生的異常竟然毫無動容,仿佛這一幕是 自然而然的。他再次察覺到了那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既視感。他轉頭看可巷子入口處,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次又- -次的變調,開始讓他感到頭痛欲裂。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明明有著遠超常人的身體索質,此時竟然連站者站不起來了。他有一 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明明覺得自己還有力量,但這股力量卻好似被鎖在體內,怎麽都發揮不出來。痛楚越來越強烈了,斷臂被攪成血沫,灑得到處都是,馬恩嗅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可在這血腥的氣味中,卻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好似是刺激的濃煙.好似是腥臭的泥土.好似是樹木花草的氣息。

    一肯定在什麽時候 ,什麽地方見過。由。

    身體不聽使喚,似乎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馬恩不覺得遇憾,自己肯定是在什麽地方做錯了,他有這樣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強烈的痛楚這一 行為好似變得格外沉重,好似快要轉動不起來了。隻有這個念頭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就好似一枚枚文字德依在他的眼前。馬恩用僅剩的手掏了一下口袋,他又不禁想到:自己現在用的是右手還是左手?本應該是理所當然的答案,他發現自己竟然迴答不上來。哪怕他已經從口袋中掏出了煙盒。柔軟的煙盒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可他覺得香煙本不該是這樣的味道。至少,他雖然抽煙,卻不覺得煙味是好聞的。

    且,煙盒的觸感也不對。他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對。

    不對,所有的地方都不對。

    馬恩的目光再-次落在損壞的黑傘.上,被攪成- 團的黑傘已經沒有 了原來的形狀.完全就隻是一團廢料,讓人想不出其原本的形狀。可是,馬恩又覺得.損壞的黑傘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一可不是這個樣子 ,又能是怎樣呢?馬恩的眼前好似又浮現了一個個文字.仿佛在替他發出疑問。馬恩嚐試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可是,他無論如何儲想不起來.隻是下意識說:“應該還有形狀。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

    嗎 ?黑傘被破壞了,但不是這個樣子。馬恩這麽想著,陡然-怔,-個極其強烈的念頭閃過腦海 :黑傘被破壞了,但是,這把黑傘原本就是完好無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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