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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挺著半截身軀的馬恩伸出手用力塗擦溶液,門板上的紋路越來越清晰,那正是他在前些天基於靈感刻印出來的儀式法陣,盡管這個儀式無去徹底隔離“遠方之音” ,卻能夠發揮某些作用。盡管當時的經曆不能成為如今的保證,但當時聆聽到“遠方之音”時,他確實還保有一 部分思考能力。盡管如今的狀況和當時的狀況有諸多差別,馬恩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基於多重考量,尤其是考慮到廣田小姐的秘密,為了確保這個儀式的保密性, 馬恩用了一些手段來確保這個儀式的隱秘性。 當門板上的紋路徹底浮現出來後,馬恩拿起黑傘,在右下方角落刻上殘缺的曲線。這條線屬於儀式法陣最外圍那如同荊棘 般的圖案裏,即便缺少這條線,"荊棘"造型也不會發生變化,但是, 馬恩有一 種強烈的直覺,認為自己必須補上這個殘缺的角落。馬恩爬入室內後,那混合了旋律與囈語的“遠方之音” 就被削弱了,也許是因為儀式生效了,也許是因為別的緣故一但是 ,他必須相信這是儀式的緣故。麵對這些用自己的知識難以解釋的情況,他必須讓自己相信點什麽。馬恩割破自己的掌心,將鮮血塗抹到儀式法陣上,他終於再一次感受到了涼意暖氣的流動。馬恩可以感覺到,它們從傷口流淌出來,塗抹在門板上的鮮血就好似它們通行的介質,又好似阻止它們散益的束縛。鮮血在溶液裏快速散開,浸染了整個儀式,涼意和曖氣也借此流淌於儀式之中。馬恩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這是血祭。

    他一直很忌諱這種行為,在他的調查研究中,任何與“血祭”有關的記載都不是正麵的,他更親眼見識過,那些邪教徒為執行血祭犯下了何等卑劣的罪行。 即便如此,在某種意義上,無論是被動還是主動,在過去的一年裏,他為了戰勝那些無可理喻,難以匹敵的敵人,他仍舊是用上了血祭。其在結緣神事件裏.在儀式中淪為祭品的,可不僅僅隻有他自己.正因為他體驗過.所以,他更加警惕這種力量。他不會用任何人性道德中的善惡來裝飾這種行為,也絕對不會認為這種行為是正確的。他一直都認為,任何橋飾血祭行為的念頭,都終將會成為人性淪落的毒藥。隻要有一次,認為自己的血祭是站在公正的道義上,是站在自我有利的立場上, 是站在一 個有正確理由的角度上, 那麽,這種對自我的說服力就會不斷延續下去.積累起來.最終徹底改變-個人的想法。馬恩不允許在自己能夠思考到這一點的情況下,放任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否則,他對自我心理精神的分析和糾正又有什麽意義呢?他十清楚,自己不是天才,他不相信自己能夠和天才-樣,能夠從放任自流中,以自己的意誌重新將自己約束起來。所以.他選擇用最堅硬的釘子,將自我釘在那條條框怕馬恩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加速虛弱,變得冰冷,涼意和曖氣的流失就好似抽幹了最後的力氣。黑傘從他手中跌落,他的手指已經無法抓申武了。他感到自己的視線正在下降,他看到自己僅剩的半截身體正在從最下方分解, 無數惡心的蟲子,那是扭曲而糅雜的模樣一 從自己的衣服裏鑽出來,在室內爬若,飛若,轉眼間就到處都是。

    馬恩感覺不到儀式在起作用,眼前也沒有任何好轉的征兆。那些由子啃咬者木材、金展和玻璃,發出細密而刺耳的喳喳聲,它們爬過的事1,不管材質多堅硬,都已經開始鏽蝕,它們飛過地方,空氣散發出腐爛的臭味。馬恩抬起頭看向牆壁上時鍾,時鍾的指針已經不再跳動了。從不知何處,不在方位的某處遠方傳來的旋律和囈語,在這個腐爛身軀的靈魂中, 在那荒蕪、蒼白、充斥著恐懼與絕望的想象中, 似乎有一個宏偉的輪廓在晃動。

    邪異又神聖,荒涎又優雅,腐臭又美好,空虛又充實.... 馬恩所能找到的,能夠用來形容這般感受的詞匯,都是矛盾的,並且,沒有一個是他覺得正確的。馬恩覺得自己在消失,在融化,但他沒有感覺到更多的痛苦,因為,在這矛盾的感受中,痛苦無法壓倒與之相對的反麵。他的比半截身體已經融化了一大半,如同一灘堆積的膿液,而僅剩的肩膀和頭顱就漂浮在膿液t,還在漸漸下沉。就在馬恩隻剩下頭顱的時候,窗簾的顏色突然變得明亮,即刻,就有光線從縫隙中透出來,讓他覺得,似乎有某種強烈的光源正從窗外冉冉開起。幾次眨眼後,窗簾就再也擋不住那澎湃的光亮,房間裏的陰影縮迴角落,又從角落裏蒸發了。

    馬恩在那神聖而矛盾的旋律中,聽到了鍾聲在敲響。他看到早先停運作的時鍾,指針又滴滴答答跳動起來。隻是,這些指針全都在以反方向旋轉,越轉越快,頃刻間就變成了一 片殘影。下一瞬間.馬恩眼前的一切景狀,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壓縮了。黑暗裏什麽都沒有,隻剩一條光線,快速向遠方離去。馬恩也覺得,或許是就像是靈魂跌迴了肉體中,馬恩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睛其實是閉若的。他的心髒劇烈跳動,猛然睜開眼睛。

    他感受到了自己一度失去的肢體,他可以抬起手確認-下。他看到了自己

    的身體安然無恙,黑傘就在身邊。他坐在地上,靠者門板,身處之地仍舊是他熟悉的房間。靠窗處,騰朧的光話進來, 光與影的交錯讓房問裏的事物顯得婉約溫柔,空氣也是那麽的幹淨清新。

    馬恩沒有忘記“午夜迴響”,這 些記憶也不像是一場夢。 上一 秒,他仍舊待在那個可怕又異常的世界裏.麵對最絕望的處境,下一秒,他覺得自已安然無恙,狀態和往常沒什麽差別。

    他發現自己仍舊穿著外出的衣物,仍舊戴著那頂深紅色的禮帽。

    他抓起黑傘站起來,毫不費勁,似乎那折唐他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他看向身後的門板,隻見上邊的儀式已經難以看清了,剩下的隻是一片被燒得焦黑的 麵。他摸了-下,頓有黑色的碎渣剝落下來。他用黑傘刮了下 ,發現 ]芯已經被燒穿了,鬆散脆 弱,輕易就能捅穿洞來。

    一時間 ,他的心中雜念紛呈,情緒也略微起伏,但下一眨眼,他的眼神就平靜下來,被那-如既往的,蒼白而單調的,毫無滋味的感覺填滿了。他穩步上前,拉開窗簾,大片的光照進房間裏。隻見-輪明黃色的旭日,從遠方建築的頂端騰起來,說刺眼也不刺眼,隻是金光萬丈,萬物就如同被洗滌過一 般,幹淨而清晰。

    冉冉升起的太陽,讓這個都市迴到了日常而平穩的喧器中。

    “遠方之音”已經消退了,它沒有消失,隻是在腦海中變得隱約。馬恩知道,它會在某個時刻,再次沸騰起來。馬恩摘下禮帽,放下黑傘,脫光了衣物,對若鏡子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他沒有找到半點傷痕。他翻出幾張卷子,隨手做了十幾道題,也沒發現自己的思維邏輯有任何阻塞。赤坦坦的馬恩拿起桌子上的香煙,點燃了,站在窗邊俯瞰若這個再次繁忙運轉起來的大都會。他的目光平靜而自然.沒有人能從中猜到他在想些什麽。

    下久後,廚房傳來動靜,廣田小姐已經起來了。馬恩抽完- 支煙後,離開了工作室。台邊忙活。聽到腳步聲, 廣田小姐猛然迴過頭來, 她的臉和往常一 樣精致,畫了淡淡的妝容,掛著甜蜜的笑容, 柔聲說:“日安,親愛的。

    “早上好.雅美。”馬恩點點頭,神色不變地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衝了個爽快的涼水澡。等他迴到客廳的時候,廣田小姐已經打開了電視,一邊聽著 早間新聞.邊將意 大利麵盛入盤子裏。

    女播音員正用嚴肅的表情述說一則簡短的要聞 :清晨時分,警方接到多起報案,多家商店遭到不明人士的入侵與破壞,但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商品損失。新聞畫麵中逐一放映那些受 害者的怒斥,以及店鋪的損毀情況。警員進進出出,一位中層警務人員接受了記者采訪,用一種軟綿綿的腔調述了一遍警方的態度,不過, 聽起來有點兒空洞。

    "真是無聊。”廣田小姐將早餐端上桌,-邊對馬恩這麽說到。

    “什麽無聊?”馬恩坐進餐桌邊,隨口問到。

    全部。”廣田小姐有些不忿地迴答道: “那個警察好似提不起幹勁來呢。受害者也是, 隻懂得罵人。商店被入侵了,竟然沒有丟失任何西全都是半吊子。可他剛說完,就有一則緊急新聞插播出來了。女播音員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顯得那麽驚訝,但眉宇間仍舊有不安閃而逝。 她整理了一下語言和情緒,平靜的聲音有些壓抑:“就在剛才,警方正式發布公告。文京區出現了惡性殺人事件.受害者是一位初中女生.警方懷疑這是一起連環作案,嫌疑人是目前正在通緝的犯人,具體案情仍在調查中,請當地居民多加留意社區周圍的陌生人。”

    然而,報道中沒有給出嫌疑犯的畫像與身份信息,這隻是一則剪短的插播。

    “啊, 我知道了,肯定是前些日子被通緝的在逃犯。”廣田小姐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那些被認定嚴重精神失常的人,要不然怎會去傷青那些柔弱的初中女生呢?警察真是太無能了, 竟然這麽久都沒找到人,還讓那些家夥跑進東京了。”馬恩同樣想起了好些天前,新聞報道過的惡劣罪案,直到現在,後繼的報道仍舊沒有進步的詳細情況透露出來。 廣田小姐的猜測仿佛隻是隨口抱怨,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最近也留心一點,如果真的是同樣的犯人,那就真的很危險了。”馬恩仍舊沒太多的情緒波動,“從目前3知的情況,無法判斷出犯人的犯罪邏輯,也無法確定他的目標有什麽規律。希望警方的調查已經有了進展,能夠從受害者身上找到相似的特征吧。現在隻能清測,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犯人盯上,如果真是如此, 警方的麻煩就大了。

    “真可怕呀。”廣田小姐這麽迴了一句,又興致勃勃地說:“親愛的, 你說 ,那些入侵商店的犯人會不會也是這些精神失常的人

    “也許吧,誰知道呢?我又不是警察。”馬恩用叉子將意大利麵卷成一大團,一口塞進嘴巴裏, 咕噥地說:“這不是什麽好事 ,平日留意下沒錯, 但還是不要太深入其中比較好。雅美, 你不會對犯人有興趣吧?”

    “我跟社會新聞的報社也有聯係。”廣田小姐

    說:“如果撞上了, 就是第一 手的材料 ,報社會出大價錢。

    “我覺得,這點錢還是不賺比較好。” 馬恩抬起目光,嚴肅地對廣田小姐強調道:“安全第一 。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了。而且,文京區那麽大,就算犯人繼續作案,平均到每個人身上,幾率也很小。說不定犯人在文京區犯案後就離開文京區了,就是靠若不斷轉移來躲避追查呢。”廣田小姐不以為然地說: “而且.這陣子,鷲峰老師教了我不少防身術,犯人敢來,我馬恩的手頓了頓,不再談論這些事情。他開始說一些不溫不火的話題, 不過,無論他說什麽,廣田小姐都是感興趣的。於是,這頓早餐一如既往地在情人間的甜蜜裏收尾了。馬恩和往常一樣,早早就來到學校倉庫,將該做的事情整理了一下,然後給領事館打了電話。

    “烏克蘭女人?”張領事似乎挺忙的,馬恩可以聽到電話那頭還有其他人的說話聲音,“嗯,你等下一”

    過了-會,張領事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馬,在嗎?”

    "在。”馬恩說。

    “我沒有見到什麽烏克蘭女人,領事館這邊的出入境記錄也沒有相關登記。”張領事這麽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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