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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仲汝沒能等到馬恩為她介紹廣田小姐。夜晚的疲憊,淋雨的不適,人格的變化,以及意外的刺激,讓她的腦袋陣陣發脹,岔開話題和馬恩閑聊片刻後, 就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沉沉睡去。馬恩又抽完了一 支煙, 在幽暗的燈光中,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座位旁, 感受她發出的緩慢微弱的唿吸, 感應她身體釋放出來的溫度,觀察她暴露在衣物外的膚色,似乎還能透過肌膚看到深處的血管,以及更多涉及她此時身體狀態的種種體征表現... 當然, 越是深入,對馬恩而言,這種觀察和感受就越是如同幻覺,他輕輕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脈搏的跳動讓這種幻覺更加強烈而逼真。熱感仿佛永無休止地從馬恩的體內深處滋生,而在更深處.永遠是難以述說的陰寒,當馬恩靜下心 ,體會自身內部種全麵的綜合性的“內部”的知覺體驗二十四節氣中已知的節氣意義就好似咒文一樣.在馬恩的腦海中一遍又- 遍浮現,仿佛是另一個自我在傾述.又像是從遠方傳來的某種囈=。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就像是恍惚了一陣。馬恩測量過自己恍惚的時間,這個時間並不固定,最長的是 整個夜晚,最短的卻是連一秒不到。但是, 無論外在時間的長短如何,在這個恍惚中,永遠是既長又短的矛盾。

    馬恩已經習慣了熱感的存在,習慣了更深處的陰寒,習慣了那顆如真似幻的已經萌牙了的種子,習慣了冷與熱如太極-樣糾纏旋轉,習慣內在之眼的“內視"一 它更加符合馬恩給予它的名字了,馬恩曾經想過,自己當時有意無意起的名字,是不是因為在自己的潛意識中,已經其能馬恩十分肯定,這種觀測和感受的矛盾、襯托和對立,以及那一遍遍永無休止的 ,如同幻覺般,卻又無比鮮活的詭異,會點點讓受害者的常識扭曲,乃至於徹底崩潰,進而做出人類普世道德觀念, 社會人情和法律的基準所不允許的惡事。確實,無論是二十四節氣的應用,還是熱感的發生,乃至於更早之前,身體素質的增強,都給馬恩帶來了強大的行動能力,認知事物的另角度,以及追逐怪異離奇之事物的本錢,但他仍舊警惕這一切得到, 同時警惕得到這一切的過程中,自己己經失去的東西。

    馬恩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會變成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因此,他比過去更加嚴格地對自己的心理精神狀態進行檢測,並用強度更大,更加機的, 邏輯性更加嚴密,亦或者是更加難解的題目去為難自己.他可以從中感受自身的愚笨,從愚笨中汲取一種神智上的痛苦。

    馬恩十分清楚.隻要自己始終向往天才的境界,向往那些前沿科學家的高度.始終渴望對末知的理解,那麽,自己的愚笨所帶來”,就越是會讓自己痛苦。 這種痛苦雖然談不上強烈,卻綿長而有效。大多數人會因為痛苦而尋求更多的幫助.但他卻是讓自己沉浸在這種痛苦.讓馬恩對這些詭異而難以解釋的,看似帶來不少好處的狀況.保持足夠的敬畏和謹慎。相比起《七轉洞玄秘錄》的修行效果呈現出來的膀朧虛幻,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現象的詭異,乃至於時間感和空間感的混淆,自體內可以感受到的運作卻都是自發的, 嚴格的.有序的,就如同一組精巧的齒輪機。無論馬恩是否有意識去推動, 它每分每秒都在運作。

    隨著馬恩注意力的集中,他體內的熱感仿佛漸漸和張仲汝的脈搏重疊起來,彼此響應,彼此身體的隔閡漸漸被一種溫熱的波動滲透了 ,隨女人手腕的血管流消到體內各處。馬恩可以清晰感覺到,這位年輕小姐的身體正從病痛進發的懸崖邊上被拉迴來。當馬恩放開手的時候,張仲汝的睡領更加舒緩了。她淋了雨,受了刺激,馬恩有點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用熱感來調理對方的身體,也是內視,對這種種想法、感覺或幻覺的認知,都充滿了馬恩出身地的文化特色。他用自己的民俗文化去描繪自己的異常,倒也算是順利。盡管已經過了居氣的時節,馬恩的熱感對外在事物的影響已經遠沒有夏天那麽廣泛,但是,僅對身體和接觸之物而言,熱感的妙用還是挺這些奇特的法門都來自於自己對《七轉洞玄秘錄》的解讀和思考,從“二十四節氣”的方向進行研究所得到的力量,理應是綜合而全麵的時節和氣候都不應該是影響其強度的理由。然而,這幾個月來,馬恩都無法在“大暑”節氣之後更進 步。盡管,其中可能也有他刻意強化了自檢和做題強度的緣故,但是,沒有靈感也是一 個清晰可見的原因。即便如此,馬恩也沒什麽遇憾。他的理性告訴他,太過主動地去追尋靈感,同樣是危險的行為。現實中許許多多對靈感的壓榨和渴求的例靈感是寶貴的,靈感是稀有的,靈感在所有創造性、研究性和認知性的行為中,都占據若最重要的核心部分,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要警,否則. 自己就會變成靈感的犧牲品。馬恩從張仲汝身邊離開,為廣田小姐蓋上張薄毯。雨夜越來越深邃,道路也越來越荒僻,很長時間裏 ,地貌上仿佛就隻剩下公路這一條人造物。在陰森又冷漠的自然不境中,這條蜿蜒細長公路就好似被兩側的巨大陰影窺視若。

    馬恩已經有一 段時間,沒有看到其它的車輛,以及其它建築物

    同樣,馬恩也不清楚這輛夜班車到底開到了哪兒,甚至不由得懷疑,前方是不是真的存在其它站點,這輛夜班車究競要帶眾乘客前往何處

    一類似的想法不由自主發散開來,而且也往往不是什麽美好的念頭。司機如同雕像一樣,隻在轉彎時才有些許動作,他不喝水,也不顯得疲倦,沒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適,也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越看就越是馬恩也始終沒有睡覺,隻是一根又- 根地抽煙.夜晚就在這種可怕的沉默中過去了。天邊微微發亮的時候,馬恩終於看到了其它車輛.有的從前方出現,有的從後方追上來,當看到第一 輛的時候,第輛、第二輛,乃至於更多輛, 就好似趕集一 樣鑽了出來, 過了早晨六點後,就匯L成了密集的車流。

    班車裏的乘客也一個個醒過來,他們看向車窗外的景象,看著稀疏的建築物漸漸變得密集醒目,-塊塊開墾出來的田野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呈現出一 副開闊的景致.稍微還有些遲鈍的精神頓時恢複了元氣。之後,班車陸續經過了幾個城鎮和村子.有乘客下站.也有新的乘客上車原來的乘客幾乎全者喚了一遍。張仲汝一 直睡到中午才醒來 ,她有些迷糊,-時間想不起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 又為何在這裏。 很多乘客在交談,車內的環境略顯吵鬧,她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什麽情況,這一覺睡得很沉穩.仿佛身上的壓力全都在這一夜間掃而空了。她看到馬恩正和身邊的女性閑聊,兩人很親密,女性正在將便當裏的食物挑出來,喂到馬恩的嘴裏, 眼眸裏盡是濃有的桑光和情感, 兩人之間釋放出種讓人有點兒不舒服的甜蜜味道。

    張仲汝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前。她記得馬恩昨晚說過,他已經結婚了, 妻子就在車上,那麽,如今在他身邊的自然就是他的妻子一-從身女性的角度去觀察,她也必須承認,這個年輕女人確實有自己的魅力,擁有令人豔羨的資本,無論身材還是氣質,都不會讓人產生惡感。哪怕出於審美的緣故, 對“美麗”的定義不同,但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是“五陋”。張中汝對這種感覺有些疑惑,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女人,隻聽到馬恩稱唿她為“雅美”.她在內心裏默念了幾次這個名字,有一種若總而言之.她不覺得這位雅美小姐是“美麗”的,但肯定無法用醜女形容,對其身材有點兒妒忌,但又不會因此產生惡毒的想法。 張仲汝不覺得自己的內在很膚淺,可是,矛盾的感覺是存在的,而且,越來越讓她對這位雅美小姐有一 種排斥感。靜靜注視著馬恩和雅美小姐的親密,張仲汝皺了皺眉頭,她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對勁,不僅僅是情緒上的排斥,更在生理上似乎有點兒反胃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她始終坐在座位上,直到馬恩吃完便當 ,拉著那位雅美小姐朝她打了個招唿。因為雙方的座位有一段距離的緣故 ,所.三人隻是粗粗打了個招唿。這時,張仲汝才知道,雅美小姐的全名是廣田雅美,比馬恩大三歲。

    “廣田雅美?"張仲汝在內心反複念了幾次這個名字,感覺更加不舒服了,似乎有某種雜音件隨著這個名字的念誦,讓她迅速生出一 種強現在.她更加抗拒和這位廣田雅美的接觸了。她無法理解自己這種真名其妙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異狀,但是,她對自 己的狀態有些憂慮。畢,她很清楚 .自己本就患有精神疾病 ,任何精神 上的刺賭有可能讓自己病發。 盡管不會產生太嚴重的後果,但另一 個人格接人待物的風格總是讓她在事後感到尷惱和歉意。

    張仲汝十分肯定,隻要自己的另-個人格出現,肯定不會給那位廣田雅美小姐什麽好態度。然而,自己還要和馬恩這個自己仰慕的作家相子陣子呢,一旦自己的精神病發作了,一 定會讓聚會十分尷尬。她絕對不想這次旅行出現這麽失禮的情況。

    就這樣,懷者忐忑的心情,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塊巧克力,稍微填了一下肚子,就再次閉上眼睛,不再理睬其它事情。她還有其它食物, 但卻沒什麽周口,巧克力無法真正填飽肚子. 但卻讓她生理上的不適緩解了不少。她想著,將所有問題每延到必須進步交流的時候吧。盡管拖

    一直快到傍晚的時候,馬恩終於看到了目的地 ,這個不算大的海邊小鎮,就是這輛夜班車的終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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