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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鄰居朋友曾經向馬恩演示過怪物的誕生,但那隻是怪物變化的多種方式中的一種,從鄰居朋友有意無意泄漏出來的情報中,這種在古早時期就已經生存在這個星球上的異類外星生命擁有變化多端的生存本領,而不僅僅是依靠單- 的機製去維係種族生存。馬恩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在科學中,提及生存力和適應性 ,總和“複雜多變"扯不開幹係。

    如今,鄰居朋友的屍體已經化作灰燼,然而,他不是被火化的 ,而是自身產生了某種難以想象的變化。哪怕馬恩親身經曆了那一嘉,也無法斷定鄰居朋友的“骨灰"是否真的已經徹底失去活性,而他的靈魂.或者說.是某種脫離常識的意識形態.是否已經徹底被銷毀。鄰居朋友在過去反複說過“怪物不會真正死去”這樣的話。因此,當馬恩確認了樹木的變化,並不為之感到驚訝。盡管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難以置信的情緒 ,但怪物的可怕生存力已經得到過證明這種看起來不可能的變化,仍舊存在於可能性之中。馬恩認為讓這棵樹發生變化的主要原因, 就是埋葬在樹下的鄰居朋友的骨灰,他沒有證據,或許也有點武斷,也沒辦法做更多的確認,不t ,這個主觀的想法讓他的心情變得偷快起來。在馬恩的計劃中,眼前這棵樹也是可以發揮作用的。確切地說,目前為止,這就是唯一可以對付 上島公介的機會。馬恩在樹林裏反複做的那些無聊又令人費解的行為,全都是圍繞眼前這棵充滿勃勃生機的樹木故布迷陣。他- -直呆到下午兩點,在樹林中兜兜轉轉,在五十多棵樹木下方做了同樣的事情。同時也收集了其中二十多棵樹的樹枝,其中並不包括鄰居朋友埋葬的那棵樹一 實際上,這些樹枝對馬恩根本沒有處,而僅僅是針對那些可能存在的,他自己無法察覺到的監視者。馬恩提著一大紮樹枝,從公園外牆翻出,在馬路邊上招了出租車。當然,這一大捆樹枝無可避免地招來 了司機的詫異目光。不過,雖然很罕見,但也不是什麽特別值得在意的事情,司機讓馬恩將樹枝放在車後箱裏,便將他帶迴了公寓。

    馬恩迴到肆號房,將這捆樹枝解開 ,當作寶貝-樣感在床底下。 之後,在臥室裏認真學習了兩個小時,重點研究了夢境心理學,習慣性做了一卷數學試題。 這才離開肆號房,在街上找了電話亭,給警視正打了 通電話 ,詢問有關駭入儀式實物的事情。對方的迴答沒有出乎意料之處:“不 ,我們沒有發現那樣的東西。這是有記錄在檔的,我們確實已經將你的東西全部還給你了。如果你丟了什麽東西,不如迴醫院找找, 或者問問你們的領事。對方的情緒穩定,沒什麽不耐煩,但也談不上客氣,完全就是公式化的說法。馬恩也不打算去計較其背後的想法,客套了幾句就掛斷了電馬恩完全不相信警視正的說法,但既然方這麽說了,而自已既沒有清晰的記憶,也找不到證據,更無法將這種事情擺在台麵上明說,也就隻能默認這個結果了。這算不得什麽, 早就經過社會洗禮的馬恩完全可以接受,畢竟,在“郵局” 工作的時候,他也沒少對其他人說類似的話。在特定的情況下,哪怕是指鹿為馬,視而不見也是尋常。

    馬恩迴到領事館,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繼續研究十四節氣,改編小說。這一次,他再沒有遇到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心態異常平和。 反過來說, 也算是毫無進展。

    入夜後,馬恩在領事館的食堂吃飯,剛吃了一半 ,就看到禦手洗教授端著晚飯走過來。看得出,這位朋友精神亢奮,盡管眼圈發黑,臉色白,但他的眼卻炯炯發亮,看過來的時候,讓馬恩有一種被猛獸盯住的感覺,如果是普通人被這麽盯著,肯定會打個寒顫。

    禦手洗教授的精神狀態讓人感到不妥,但他的樣子也讓馬恩預感到,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一比預定時間更快。

    馬恩的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他不確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看起來研究結果是喜人的,僅從這一點而言 ,自然是好事。不過,聯係到當事人的狀態,卻不免讓人感到憂慮。禦手洗教授沉酒在研究中,不僅僅是因為興趣,也同樣是因為壓力,這點, 馬恩看得清清楚楚。他信,這位朋友既擁有強?!的好奇心,也擁有豐富的情感和正義感,能力上也定然有自成一 套的過人之處,然而, 將這一切綜合起來,就不見得是好事,尤其是在這麽詭異危險的事件中。即便如此,馬恩也不能阻止禦手洗教授去研究結緣神,正如鄰居朋友所說,有一些人總會得到一些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大腦袋也曾經說過, 禦手洗教授在這方麵的研究是專業的。”晚上好,馬恩。”禦手洗教授將飯盤放在桌子上,力道比平時重了一些,足以讓人感覺到他的興奮。

    晚上好,教授。”馬恩微笑若迴了招唿,“看起來 ,你的休息不夠充分。

    “沒關係,今天晚上,我就可以痛快地睡上一覺了。”禦手洗教授揉了揉太陽穴,大睜著眼睛,盯著馬恩說:“我已經將結緣神的秘密破馬恩夾榮的筷子頓

    了頓,平靜地看過去,更加覺得禦手洗教授的精神不太對頭,他不覺得,放在平時,這位教授會這麽說話。

    “破解了結緣神的秘密?他這麽一反問,禦手洗教授的表情變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這個問題的重點.亢奮的神情瞬間低沉下來。然而,這副樣子更讓馬恩感到不安,禦手洗教授從來都沒有在他麵前表現過這麽激烈的情緒變化。一般而言 ,他的情緒總是能夠延續相當一段時間,但眼下,這種情緒轉變就像是閃電, 來得如此突然,不留餘地。“不, 具體來說.是找到了結緣神儀式的秘密。”禦手洗教授看起來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口吻也變得慎重起來。

    “我們還有一點時間,你確認現在就將研究結果告訴我?不要著急,緩-緩,休息-下。”馬恩這麽勸到。

    “不!我一定得說出來,否則這件事一定會讓我發瘋的。 ”禦手洗教授扯著頭發,陡然變得痛苦不已,“你知道我忍耐了多久嗎 ?你知道-次次推翻自己的結論.是怎樣的感覺嗎?你知道沒有人分享秘密,是多 麽的痛苦嗎?當件事有了結果,你就必須把它畫上句號.不要延長工作。 我無法再延長這個工作了,我已經到極限了,它是無解的,沒有人可以找出真正的真相。

    “好吧,好吧。”馬恩連忙說 ,“你可以告訴我。

    “當然,我就這麽打算,今晚,現在,反正不能超過明天。

    “我在聽著。”馬恩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兩人對規良久,禦手洗教授的精神似乎放鬆了一些。 這時,他又改口了, 拿起筷子夾菜吃飯,馬恩注意到,他的手在發抖。

    “沒關係,沒關係.先吃飯.然後你來我的房間,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禦手洗教授這麽說到.就沉默下來。說實話接下來的段時間,飯桌上的氣氛並不融洽,反而像是有某種無形的東西在繃緊,讓人食不知味。這個時候,馬恩覺得,無論是多麽粗心大意的人,也絕對會意識到禦手洗教授的不對勁了。即便如此,他仍舊沒有多說什麽,從經驗來說, 現在的禦手洗教授就好似一根繃緊到了極限的弓弦,無論說什麽都無法鬆弛下來,反而會息加積累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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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恩隻想讓飯局盡快結束,盡快進入正題,以避免禦手洗教授的精神被壓垮。他不知道僅僅是研究資料,為什麽會給這個聰慧的教授造成如此之大的壓力。他對禦手洗教授的狀態並不完全陌生,當他研究那十四個怪異符號時,也時而會陷入-種古怪的狀態,可是,禦手洗教授研究,完全是通過複印本為主的,查看的資料也是一 些正常的檔案,看起來沒有任何理由會造成這種狀態。不過,昨天,禦手洗教授在精神恢複過來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疑惑。

    這一切的原因,就是這個領域的資深研究者, 馬恩相信, 他遇到類似的情況,已經不是一 兩次了,而他剛剛說的那番話,也絕非是無的放矢。

    兌是“不能超過今晚”, 那就定然不能超過今晚。馬恩不會從常理去看待這種情況,哪怕不理解,也完全接受禦手洗教授的決定。兩人在緘默中吃完飯在緘默中離開食堂 ,迴到禦手洗教授的房間裏。 這一次,禦手洗教授沒再如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將房徹底敞開了讓馬恩一眼就能看見房間裏的狀況 :到處都是紙張,到處都是書本 ,到處是筆,與“整齊”搭不上邊,所有的資料就像是遭受過颶風摧殘一樣,就連椅子都翻到了.墨水瓶也摔落地上, 墨汁如同血泊一樣在紙張上暈染。

    難以想象.這個房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由此也可以感覺到,房間的主人或許曾經陷入過一種瘋狂的境地。反而不難理解禦手洗教授如今這種不太正常的精神狀態了。

    馬恩沒有作聲,也沒有任何動搖的表情,就好似沒有看到這 切,也沒有任何遲疑,徑直走進房問裏,隻聽到禦手洗教授在身後將門關上,反鎖,發出“哢”的一聲。

    房問裏一度陷入黑暗,但很快就變得敞亮。禦手洗教授走過來,視這些資料如無物,鞋麵踩在紙張上,發出細碎的響聲,就如同這不是什麽珍貴的資料,而是無足輕重的垃圾。

    馬恩撿起椅子,放在身前,對者桌子坐下。

    禦手洗教授也扶起椅子,在桌後坐下。

    又是一段沉默的時間,禦手洗教授皺著眉頭,似乎想要開口,但又吞了下去,反複幾次,臉上的表情才平靜下來。

    “我們弄錯了,儀式的主體不是結緣神,而是結緣繩。”禦手洗教授打破沉默,說到:“結緣神隻是一 個神性的表達 ,真正的載體是-段子,至少,在我的研究中,它是這麽表現的。還記得我說的那個村莊遇跡嗎?那裏的人們祭祀的不是結緣神,而是結緣繩。''

    “那麽,結緣繩是什麽?”

    “結緣繩就是注連繩,特殊的注連繩。”禦手洗教授擲地有

    聲地說 :“注連繩往往代表著神與人的分界 ,正常情況下,人們祭祀的是注連繩之後的神明意象,但是,在那個村莊,人們祭祀的就是繩子本身 也就是說,所謂的結緣神,其實就是結緣繩的化音,它是一個物神 ?"馬恩真的有些驚訝。

    “沒錯,我不知道你看到的結緣神是什麽鬼東西,但是,在我的研究結果中,結緣神就是結緣繩的神化。”禦手洗教授十分肯定地說這是十分罕見的宗教,我甚至不確定在日島還有沒有第二例,那些村民完全放棄了注連繩的正統意義。這很不正常,而且,在日島,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這麽做都會被正統宗教人士視為邪門外道,深受正統宗教熏陶的大多數人,是不可能接受這個宗教的。馬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者。

    “結緣不是獨立的神職,也不是結緣繩所代表的物神的神職。度過了饑荒, 是豐饒之神。其次,它讓人得以長生和轉世, 是不死之神,也是轉世之神。再之後,才從轉世的意義引申出緣分的意義。”禦手冼敏授解釋道:“隻是, 村莊被毀滅了,隻有緣分意義被流傳下來,最重要的前幾個意義卻鮮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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