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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廣田雅美就像是已經忘記了之前的驚嚇,滿臉雀躍,就連動作也變得輕快起來。她對馬恩比了一個OK的手勢,下一刻卻又突然“啊”了一聲,對馬恩雙手合十,說:“請先等等,我要去換一套衣服。十分鍾……二十分鍾之內出來。”接著又掃了一眼破損的房門,就像是計上心頭般,說:“你先去管理員那裏報備一下比較好,門鎖要換新的吧。”
“我自己買一個新的,改天自己裝上去不行嗎?”馬恩有些疑惑。
“不行,這類東西是有統一供貨商的,維修服務已經全包出去了。總之,房客隻需要付錢。”廣田雅美再三確認到:“你知道管理員在哪裏吧?”這麽說後,也沒等馬恩迴答,就徑自說了管理員的房間。這棟公寓的管理員是聘用的,管理員就住在一樓靠近公寓大門的房間。
“你報備了以後,就在外邊等一會。”廣田雅美不放心地強調到:“我很期待烤肉的,店也訂好了,你別出去了就找借口開溜,什麽理由都不行!”
“看來你是打算大宰我一頓了。”馬恩溫和地笑起來,打趣說到。
廣田雅美有些看呆了,因為馬恩此時的笑容一掃剛才見麵時的感覺,柔和又溫暖,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似的,就連那身嚴肅的打扮也帶上了溫度。不不,絕對不止如此,廣田雅美隻覺得整個走廊裏原本充斥著的冰冷,全都被這個笑容驅散了。這個年輕人真的是怪人嗎?廣田雅美不由得這麽想到,是不是因為之前的衝擊太強,才讓自己產生了錯覺?
——不過,能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溫暖笑容,就應該是個好人。
她在心中確定了這一點。現在,她心中僅存的戒備也悄悄落了下去。這時,她看到馬恩試圖關上自己的房門,但是,壞了的門鎖果然已經無法使用了,甚至連門都無法正常合攏。盡管在這棟公寓裏沒聽過有人被闖門偷竊的事情,但是,無法將門關上的話,確實讓人放心不下來。她也對眼下的情況有點憂心,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的門鎖給破壞到這種程度,正盤思著給這個剛認識的鄰居出點主意,就看到這個年輕人抓住門鎖,用力扭了一下,竟然就將門鎖扭曲的部分給掰直了。
廣田雅美長大了嘴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眼前發生的情況簡直前所未聞,用在這棟公寓裏的門鎖可不是什麽劣質品,金屬材質的強度很高,一般人就算是壯漢,也應該不能做到“徒手掰開”的程度吧。而且,眼前的這個新鄰居看起來是如此年輕,體格絕非是五大三粗的糙漢,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完全是修長的線條。
當馬恩感到身後沒了聲音,轉過身,疑惑地看過來時,廣田雅美才吃吃地說:“你,你怎麽做到的?”
“什麽?”
“門鎖,門鎖!你就這樣——”她模仿了馬恩的動作去掰了一下空氣。她還不相信地挨近門前,將門合上,果然這次門縫能夠合攏了,盡管鎖頭仍舊無法正常開閉。
“這不是很厲害嗎?”她吃驚地反複說到。
“有嗎?說實話,有點費力。”馬恩倒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隻覺得這門鎖的質量也就這樣了。
“絕對很厲害!”廣田雅美的語氣反而像是在生氣。
馬恩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情緒。就是一道門鎖而已,為什麽這麽激動呢?
“啊——和你真是說不通,我不管了。”廣田雅美盯著馬恩臉上無辜的表情,有點兒抓狂,她指著他說:“你先下去,記得等我。”便踹著高跟鞋小跑著迴了自己的房間,關門的時候還從門縫裏窺了一眼。馬恩覺得那眼神是會說話的。
馬恩安靜地注視著,直到廣田雅美的房門徹底關上,這才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心想著:應該沒事吧。
盡管在廣田雅美麵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他也擔心在門鎖損壞的期間有人闖空門。他的房間裏有不少重要的資料,比起資料,日常生活用品倒沒什麽,但更嚴格地說,除了那本《七轉洞玄秘錄》外,沒有特別重要的東西。可是,《七轉洞玄秘錄》本身就不是什麽見得光的東西,其他人或許看不到裏麵的內容,也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什麽書,但其本身就是高度危險的物品。如果一般人拿走了,說不定還會出現新的血案和更多的無辜者。
但是,隨身攜帶也不行。他不是一個人出去,而是宴請新鄰居,要去人來人往的地方,誰知道那古怪的書會引發怎樣古怪又危險的情況呢?
馬恩想了想,迴轉房間,把《七轉洞玄秘錄》塞入櫃子靠牆處的縫隙裏,依靠櫃壁和牆壁牢牢夾住,並從櫃子到門口的一路上布置了一些不顯眼的標記物。如果有人闖空門,除非能夠和之前那個古怪的眼睛一樣會蒸發消失,十有八九會留下痕跡。
之後,馬恩還目測了門鎖的高度,找來高度合適的掃帚,將高度不合適的拖把截斷,翻出吸塵器和繩索,結合門上的安全鏈,做了一個簡單的機關——隻
要他從外邊關門,這些東西就會按照既定的結構倒下,連接,恰好將門從裏邊卡住,並施加一定的力。倘若隻用安全鏈,門會打開一條縫隙,但以機關的方式,卻可以阻止門縫出現,以在他人拉門時告知:這扇門確實是關著的。
如果是他自己迴來,隻需要再大力踹一腳,將機關震鬆,亦或者大力扯開大門就行了。
實際上,倘若真碰到強人闖門,這種民用的門鎖就算完好也從來都是無用的。
馬恩還想到了更多的辦法,例如做一些定時發散的化學藥品,讓人昏迷、神經麻痹或產生幻覺,不過,現在沒有時間一一實踐。廣田雅美說要等上十分……二十分鍾,不過,他可不打算猜測對方需要三十分鍾或更長的時間,萬一自己真遲到了,讓對方等在外邊,可不是什麽禮貌的行為。
馬恩輕輕推了一下門,感受門內的阻力,在心中點點頭,便提著大黑傘來到公寓一樓。
管理員是一個中年女性,身材肥胖,麵相和口吻溫和,就像是菠蘿包一樣,但性格卻很認真。馬恩剛搬來時,兩人見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而且還是門鎖報備,讓馬恩在說話時也有些尷尬,即便如此,管理員也隻是輕輕訓了他一頓,不打算追究更深。馬恩識相地提前交全了款項,沒有任何猶豫。比起廣田雅美的反應,管理員的說法更讓他感到自己之前確實有點衝動了。
馬恩出了公寓大門,沒有走遠,在綠化帶旁站了幾分鍾,又坐了幾分鍾,在近側的自動販售機買了包日島自產的香煙,站定垃圾桶邊抽起來。他對比了一下國產的香煙,覺得日島本土日產的香煙有點淡。一根煙還沒有抽完,就看到廣田雅美拎著提包走出來。
之前廣田雅美是一身白領女性的打扮,提包款式也十分正式。現在倒是換上了休閑的連衣裙,外套一件開襟的淡黃色馬甲,還有黑色的絲襪,高跟鞋和提包也都換掉了,先前挽起而顯得成熟的發型放下來,整個人顯得更加年輕時尚。也許是心情好的緣故,隻能用容光煥發來形容。
馬恩也不由得在心裏“哦——”了一聲。
他朝廣田雅美招了招手,等到對方察覺了,走過來,才扔掉還剩下一小半的香煙。
“出來挺快的。”等廣田雅美走進了,他這麽招唿到。
“因為不能讓請客的人多等呀。”廣田雅美一笑,眼睛就眯了起來。
“走吧,打算去哪裏?要打出租車嗎?”
“等一下。”廣田雅美這麽說著,手在提包裏掏了掏,拿出一頂深紅色的帽子。
帽子的款式像是禮帽,但又沒有禮帽那高高的頂,雖然有生活化的氣息,卻又讓人覺得有一種獨特的韻味。看起來像是掛在牆上或置物架上的裝飾品多過真正會戴在頭上的東西。
“送給你了,算是見麵禮。”她說。
馬恩有些愕然地接過帽子,猶豫了一下,確認到:“送給我?”
“我覺得這頂帽子一定很合適你戴。”
“是嗎——”馬恩倒是沒這樣的感覺。他拿起帽子,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是不分前後左右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大圓套一個小圓。這樣的帽子在國內還真沒見過,當然也除了電影裏的角色之外,從來都沒見過戴這種帽子的人。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戴上去的樣子,有點兒別扭的感覺,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變成一個小醜?
但要說時尚,這自然是一頂時尚的帽子。
馬恩又看了一眼廣田雅美,她的打扮也和國內見過的女性有細節上的差別,或許應該這麽形容:國內的打扮更加嚴肅一些,而廣田雅美身上的這一套更顯得活潑,或許是文化風尚上的差異吧,但是,料想廣田雅美也不是特別的,白天在日島見過的女性,無論是結婚了還是沒結婚的,隻要是休閑裝,大多數在打扮上都讓馬恩體會到了什麽是時尚。
他很難想象國內的女性也會打扮成那樣子——他隻是在想,或許有一天,不用太久,幾年後,國內的女性也會推崇這樣的打扮吧,穿上輕飄飄的蕾絲裙,披上柔紗般的披肩之類。因為,沒有女性會討厭變得漂亮。
這麽想著,他就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今晚真美,廣田小姐。”
“呀,真討厭——”廣田雅美在臉前輕輕扇了扇,但笑容卻更勝了,催促到:“趕緊戴上看看。”
馬恩抿了抿嘴唇,抓住帽頂,按在頭上。他的身體站著筆直,一手拄著大黑傘,問到:“如何?”
廣田雅美驚歎地睜大了眼睛。這頂帽子是她在參加工作前買的,也沒想要要自己戴還是送人作禮,隻是當時就很喜歡。放在她的衣櫃裏很久了,這次更衣的時候翻出來,就不由得想起了相遇時,這個有點奇怪的鄰居的樣子——那深紅色的領帶,無論放在什麽場合下,都顯得惹眼,要不是被那深色的西裝壓住,大概會變成一個在人群裏也足夠顯眼的人吧。她不由得去想象,在都市夜色中,在閃爍的霓虹燈下,在掛著彩燈的街道上,這一點深紅色如同幽靈般穿過人群的景象。
深紅色的領帶,深紅色的禮帽,簡直就像是
從電影中走出來的神秘人。一個美妙的輪廓在廣田雅美的腦海中漸漸成型,取代了之前見麵時那讓自己感到驚悚的一幕。那時,她就決定要將這頂帽子送給這個人。
因為,她希望自己能夠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景色。
現在,她覺得如願以償。完全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過去的自己買下這頂帽子真是太值得了。這和錢沒有關係,有些景色是隻有自己參與了,實現了,才能讓自己感到滿足。
戴上了這頂深紅色禮帽的馬恩,在廣田雅美的心中,才是一個完整的形象。
“廣田小姐?”馬恩輕聲問到。對方緊緊盯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魔怔,讓他有些擔心。
“啊?哦,什麽?”廣田雅美這才迴過神來。
“謝謝你的禮物。”
“沒什麽,你戴著正合適。”廣田雅美由衷說到:“我們走吧。今晚的烤肉要吃個痛快。”
馬恩壓了壓帽簷,他還是覺得有點別扭,想要照一照鏡子。不過,帽子的觸感確實不錯,應該是挺貴的料子吧。沒想到,自己剛來到日島,就有人送了這麽一份大禮。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否應該在烤肉之餘,買點東西作為迴禮。隻是,他並不清楚女性的打扮,不會挑選,也不知道牌子和價格,不僅僅是衣物,化妝品之類也完全不清楚。如果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想要迴禮,會不會又突兀了一些呢?
懷著這些想法,他突然問到:“廣田小姐都是這麽容易接受邀請的嗎?”
“才不會。”廣田雅美斷言到:“我也是有要求的。”
“要求?”
“首先要讓我覺得安全。”
“啊啊,的確如此。”馬恩了然地點點頭。她這麽說,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被她認為是安全的男性呢——這可是一種錯覺,為了避難,同時也是為了追逐離奇之事物而來的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藏著劇毒一樣危險。隻是自己不打算為了避免牽連他人,就拒絕所有正常的社交。自己是人類,不是怪物,人類要在人類的社會中生存,無論在什麽時候,社交都是無法避免的,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哪怕自己帶著危險而來,也不應該扭曲自己身為人類的天性。
“其次是要對方請客。”廣田雅美又說到。
“……可以理解。”這點真的可以理解,因為他也喜歡別人請客吃飯。
“再就是,要帥氣。”廣田雅美向前快走幾步,背著手,側過身迴望馬恩,“你今晚也很帥氣喲。”
“這個……承蒙誇獎。”在馬恩的記憶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年齡相近的女性這麽誇自己,讓他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對了,你的名字是?”廣田雅美下一句就這麽問到。
——原來都不記得我的名字啊!
馬恩的心中有點抽。這家夥的讚美真沒問題嗎?該不會自己這邊請客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
“馬恩。”他平靜地迴答到,“我叫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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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報備了以後,就在外邊等一會。”廣田雅美不放心地強調到:“我很期待烤肉的,店也訂好了,你別出去了就找借口開溜,什麽理由都不行!”
“看來你是打算大宰我一頓了。”馬恩溫和地笑起來,打趣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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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溫暖笑容,就應該是個好人。
她在心中確定了這一點。現在,她心中僅存的戒備也悄悄落了下去。這時,她看到馬恩試圖關上自己的房門,但是,壞了的門鎖果然已經無法使用了,甚至連門都無法正常合攏。盡管在這棟公寓裏沒聽過有人被闖門偷竊的事情,但是,無法將門關上的話,確實讓人放心不下來。她也對眼下的情況有點憂心,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的門鎖給破壞到這種程度,正盤思著給這個剛認識的鄰居出點主意,就看到這個年輕人抓住門鎖,用力扭了一下,竟然就將門鎖扭曲的部分給掰直了。
廣田雅美長大了嘴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眼前發生的情況簡直前所未聞,用在這棟公寓裏的門鎖可不是什麽劣質品,金屬材質的強度很高,一般人就算是壯漢,也應該不能做到“徒手掰開”的程度吧。而且,眼前的這個新鄰居看起來是如此年輕,體格絕非是五大三粗的糙漢,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完全是修長的線條。
當馬恩感到身後沒了聲音,轉過身,疑惑地看過來時,廣田雅美才吃吃地說:“你,你怎麽做到的?”
“什麽?”
“門鎖,門鎖!你就這樣——”她模仿了馬恩的動作去掰了一下空氣。她還不相信地挨近門前,將門合上,果然這次門縫能夠合攏了,盡管鎖頭仍舊無法正常開閉。
“這不是很厲害嗎?”她吃驚地反複說到。
“有嗎?說實話,有點費力。”馬恩倒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隻覺得這門鎖的質量也就這樣了。
“絕對很厲害!”廣田雅美的語氣反而像是在生氣。
馬恩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情緒。就是一道門鎖而已,為什麽這麽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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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恩安靜地注視著,直到廣田雅美的房門徹底關上,這才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心想著:應該沒事吧。
盡管在廣田雅美麵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他也擔心在門鎖損壞的期間有人闖空門。他的房間裏有不少重要的資料,比起資料,日常生活用品倒沒什麽,但更嚴格地說,除了那本《七轉洞玄秘錄》外,沒有特別重要的東西。可是,《七轉洞玄秘錄》本身就不是什麽見得光的東西,其他人或許看不到裏麵的內容,也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什麽書,但其本身就是高度危險的物品。如果一般人拿走了,說不定還會出現新的血案和更多的無辜者。
但是,隨身攜帶也不行。他不是一個人出去,而是宴請新鄰居,要去人來人往的地方,誰知道那古怪的書會引發怎樣古怪又危險的情況呢?
馬恩想了想,迴轉房間,把《七轉洞玄秘錄》塞入櫃子靠牆處的縫隙裏,依靠櫃壁和牆壁牢牢夾住,並從櫃子到門口的一路上布置了一些不顯眼的標記物。如果有人闖空門,除非能夠和之前那個古怪的眼睛一樣會蒸發消失,十有八九會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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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恩還想到了更多的辦法,例如做一些定時發散的化學藥品,讓人昏迷、神經麻痹或產生幻覺,不過,現在沒有時間一一實踐。廣田雅美說要等上十分……二十分鍾,不過,他可不打算猜測對方需要三十分鍾或更長的時間,萬一自己真遲到了,讓對方等在外邊,可不是什麽禮貌的行為。
馬恩輕輕推了一下門,感受門內的阻力,在心中點點頭,便提著大黑傘來到公寓一樓。
管理員是一個中年女性,身材肥胖,麵相和口吻溫和,就像是菠蘿包一樣,但性格卻很認真。馬恩剛搬來時,兩人見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而且還是門鎖報備,讓馬恩在說話時也有些尷尬,即便如此,管理員也隻是輕輕訓了他一頓,不打算追究更深。馬恩識相地提前交全了款項,沒有任何猶豫。比起廣田雅美的反應,管理員的說法更讓他感到自己之前確實有點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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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恩也不由得在心裏“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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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挺快的。”等廣田雅美走進了,他這麽招唿到。
“因為不能讓請客的人多等呀。”廣田雅美一笑,眼睛就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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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廣田雅美這麽說著,手在提包裏掏了掏,拿出一頂深紅色的帽子。
帽子的款式像是禮帽,但又沒有禮帽那高高的頂,雖然有生活化的氣息,卻又讓人覺得有一種獨特的韻味。看起來像是掛在牆上或置物架上的裝飾品多過真正會戴在頭上的東西。
“送給你了,算是見麵禮。”她說。
馬恩有些愕然地接過帽子,猶豫了一下,確認到:“送給我?”
“我覺得這頂帽子一定很合適你戴。”
“是嗎——”馬恩倒是沒這樣的感覺。他拿起帽子,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是不分前後左右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大圓套一個小圓。這樣的帽子在國內還真沒見過,當然也除了電影裏的角色之外,從來都沒見過戴這種帽子的人。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戴上去的樣子,有點兒別扭的感覺,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變成一個小醜?
但要說時尚,這自然是一頂時尚的帽子。
馬恩又看了一眼廣田雅美,她的打扮也和國內見過的女性有細節上的差別,或許應該這麽形容:國內的打扮更加嚴肅一些,而廣田雅美身上的這一套更顯得活潑,或許是文化風尚上的差異吧,但是,料想廣田雅美也不是特別的,白天在日島見過的女性,無論是結婚了還是沒結婚的,隻要是休閑裝,大多數在打扮上都讓馬恩體會到了什麽是時尚。
他很難想象國內的女性也會打扮成那樣子——他隻是在想,或許有一天,不用太久,幾年後,國內的女性也會推崇這樣的打扮吧,穿上輕飄飄的蕾絲裙,披上柔紗般的披肩之類。因為,沒有女性會討厭變得漂亮。
這麽想著,他就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今晚真美,廣田小姐。”
“呀,真討厭——”廣田雅美在臉前輕輕扇了扇,但笑容卻更勝了,催促到:“趕緊戴上看看。”
馬恩抿了抿嘴唇,抓住帽頂,按在頭上。他的身體站著筆直,一手拄著大黑傘,問到:“如何?”
廣田雅美驚歎地睜大了眼睛。這頂帽子是她在參加工作前買的,也沒想要要自己戴還是送人作禮,隻是當時就很喜歡。放在她的衣櫃裏很久了,這次更衣的時候翻出來,就不由得想起了相遇時,這個有點奇怪的鄰居的樣子——那深紅色的領帶,無論放在什麽場合下,都顯得惹眼,要不是被那深色的西裝壓住,大概會變成一個在人群裏也足夠顯眼的人吧。她不由得去想象,在都市夜色中,在閃爍的霓虹燈下,在掛著彩燈的街道上,這一點深紅色如同幽靈般穿過人群的景象。
深紅色的領帶,深紅色的禮帽,簡直就像是
從電影中走出來的神秘人。一個美妙的輪廓在廣田雅美的腦海中漸漸成型,取代了之前見麵時那讓自己感到驚悚的一幕。那時,她就決定要將這頂帽子送給這個人。
因為,她希望自己能夠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景色。
現在,她覺得如願以償。完全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過去的自己買下這頂帽子真是太值得了。這和錢沒有關係,有些景色是隻有自己參與了,實現了,才能讓自己感到滿足。
戴上了這頂深紅色禮帽的馬恩,在廣田雅美的心中,才是一個完整的形象。
“廣田小姐?”馬恩輕聲問到。對方緊緊盯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魔怔,讓他有些擔心。
“啊?哦,什麽?”廣田雅美這才迴過神來。
“謝謝你的禮物。”
“沒什麽,你戴著正合適。”廣田雅美由衷說到:“我們走吧。今晚的烤肉要吃個痛快。”
馬恩壓了壓帽簷,他還是覺得有點別扭,想要照一照鏡子。不過,帽子的觸感確實不錯,應該是挺貴的料子吧。沒想到,自己剛來到日島,就有人送了這麽一份大禮。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否應該在烤肉之餘,買點東西作為迴禮。隻是,他並不清楚女性的打扮,不會挑選,也不知道牌子和價格,不僅僅是衣物,化妝品之類也完全不清楚。如果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想要迴禮,會不會又突兀了一些呢?
懷著這些想法,他突然問到:“廣田小姐都是這麽容易接受邀請的嗎?”
“才不會。”廣田雅美斷言到:“我也是有要求的。”
“要求?”
“首先要讓我覺得安全。”
“啊啊,的確如此。”馬恩了然地點點頭。她這麽說,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被她認為是安全的男性呢——這可是一種錯覺,為了避難,同時也是為了追逐離奇之事物而來的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藏著劇毒一樣危險。隻是自己不打算為了避免牽連他人,就拒絕所有正常的社交。自己是人類,不是怪物,人類要在人類的社會中生存,無論在什麽時候,社交都是無法避免的,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哪怕自己帶著危險而來,也不應該扭曲自己身為人類的天性。
“其次是要對方請客。”廣田雅美又說到。
“……可以理解。”這點真的可以理解,因為他也喜歡別人請客吃飯。
“再就是,要帥氣。”廣田雅美向前快走幾步,背著手,側過身迴望馬恩,“你今晚也很帥氣喲。”
“這個……承蒙誇獎。”在馬恩的記憶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年齡相近的女性這麽誇自己,讓他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對了,你的名字是?”廣田雅美下一句就這麽問到。
——原來都不記得我的名字啊!
馬恩的心中有點抽。這家夥的讚美真沒問題嗎?該不會自己這邊請客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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