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就是第三隻緊挨著的狼,重複了一遍這樣的動作,同時叫了一聲。


    狼群的叫聲和動作的便順著螺旋依次朝外流水樣湧去。


    其實到第二圈的時候,那裏就並不是埋葬狼屍的坑了,但狼們依然會嚴肅地做出一個後腿刨土的動作,哪怕因為用力,真的在草地上刨出一個淺印,也在所不惜。


    秋夕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心潮湧動,她覺得自己好像也真的湧入了狼群中,成了狼的一分子,盡管她比在場所有狼都要高出那麽一大截。


    在接力般的嚎叫與象征性的刨土動作傳遞到秋夕附近的時候,緊挨著秋夕的大狼叫完,秋夕竟然忘情地仰起腦袋,跟著它嚎了一聲。


    末了,秋夕抬腳在地上撥了兩下。


    她還沉浸在剛剛那一聲嚎叫的餘韻中,直到身邊的小狼嗷地叫起來,秋夕才收迴神,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但這裏除了狼與草就沒有別人了,迴聲穀裏昆蟲不少,往日秋夕也會在這裏見到,但今天她沒見到有蟲在,至少是比較明顯的,她沒見著。


    狼們並沒有因為一聲奇怪的嚎叫就亂了秩序,它們甚至沒有給秋夕一個多餘的眼神。


    整個嚎叫接力還在繼續。


    不知道到第幾聲的時候,最開始那隻狼以另一種音調又叫了一聲,與外圍的狼叫聲遠遠應和了起來。


    它同時開始刨土,不再停下了。


    接著是它旁邊的狼叫了,也開始刨土。


    螺旋再次從裏邊動起來,但到第二圈的時候,沒有將刨土的動作傳來,隻那一聲變了調的嚎叫傳到了外圍。


    延續出去。


    秋夕還在想著等下輪到自己怎麽辦,但豈料一個走神的功夫,她竟然就自然而然地順著身邊大狼的叫聲接了下去。


    秋夕沉浸在連成一片的狼嚎中無法自拔。


    待周圍寂靜下來時,她才重新找迴自己的思緒,發覺天已經黑了下來,星子點在空上,身邊成對的各色亮眼炯炯幽幽。


    哦這……


    秋夕咽了咽口水。


    狼們似乎已經將那塊墓穴踏平了,它們沒有徹夜嚎叫的打算,預備離開這傷心之地了。


    秋夕看著狼們一隻接一隻地往外走。


    她站了一會,努力在狼眸的映照下去尋自己來時的方向。


    秋夕跟著狼群往外慢慢地挪動腳步,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索萊勒姆島上的夜裏,渾身發著倒黴光芒的唐守。


    在一般等價物的那個活動場地再見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沒有光了,不過那也當然,他那出錯的答題卡已經不在了。


    他那時候,頭骨比之前稍微更怪異了些。


    秋夕攥了攥手。


    她的手早已汗濕又幹掉,此刻似乎感知敏銳了許多,一捏之下,秋夕才想起那隻病狼死前交給自己的小東西。


    秋夕往上舉了舉。


    現在顯然不是查看的好時機,狼潮在往外湧,她停下來會堵住狼們暢通的行進。


    秋夕便硬是挨到走出空地,進入林子裏,和狼群分道揚鑣的時候。


    不遠處的一雙狼的眼光從秋夕身上移開。


    它看向自己身邊的小狼,用嘴拱了拱小狼。


    正低頭看草的小狼迴頭看了大狼一眼,再擰頭看了秋夕一眼,便轉頭到大狼跟前,輕輕抬起腦袋,和大狼蹭了蹭臉。


    它隨即轉身,撒歡一樣急速奔來秋夕身邊。


    秋夕聽見響動,抬頭看了過來。


    她和小狼對上眼睛,再越過小狼的腦袋頂,看到了遠處幽綠色的狼眸。


    那雙眼睛上下輕輕動了動。


    好像是大狼在對著她點頭。


    秋夕對著大狼迴了一個點頭。


    她垂頭看向已經奔到自己腳邊的小狼,那雙亮眼令她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笑容。


    是要和自己告別嗎?


    說來如果不出什麽差錯的話,自己也沒多久要離開的,雖然唐縱那邊還沒推出來具體的延遲時間,自己也還沒探出他的事情。


    秋夕蹲下去,對著小狼微笑,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小狼毛茸茸的臉頰。


    她伸手撓了撓小狼的下巴,站起來走了。


    等她走了幾步才發現不對勁,小狼還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見她停下迴頭看它,就抬著亮眼看迴去,吻部與鼻尖勾勒出來的笑容明顯極了。


    秋夕吸了吸鼻子。


    她往遠處看了一眼,那頭大狼早就不在了,餘下的狼群仍然魚貫往山深處而行,但沒有狼往這裏多看一眼,就好像之前一眼。


    秋夕有些納悶。


    她忽地想起在那個一般等價物的活動場地裏,那一條和自己一同在桌子底下避難過的小蛇。


    她這是……受歡迎嗎?


    明明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雖然以前她也沒有遇見什麽蛇跟狼的機會。


    但其他能遇見的動物們待自己很是平常,完全看不出原來她竟然還是有什麽特別一點的地方的。


    秋夕臆想著,轉身繼續走了。


    等完全沒了狼群的影子,秋夕才找了個空曠些的地方,借著透過林葉縫隙灑進來的月光,低頭去看自己手裏的小魔方。


    她隻需要動動指尖,就能將它轉好幾次。


    秋夕便真的轉了幾下。


    但周圍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納悶地將小魔方收迴掌心,繼續往山下走去。


    先前沒想到會出來這麽久,她沒有帶燈,路上雖然說沒有什麽野獸,但也得小心些,以免天黑看不清路,摔倒磕傷了哪裏。


    走了一截秋夕才發覺哪裏不對勁。


    小狼呢?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狼不見了!


    秋夕掉頭找了一圈,果真沒有發現那雙可愛的亮眼。


    她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竟然想不起它是什麽時候不見了的。


    也許是看天黑來送自己的,到了這裏覺得夠了就迴去了?


    秋夕不確定地想。


    這裏已經不算很深的山裏了,她再走一段路,就下了山,到田地的位置了。


    秋夕隻好繼續走自己的路,小狼是本土狼,應該是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她下了山,才走幾步,忽地發現前麵有一個在迴聲穀從未見過的建築。


    像是一棟很舊的水泥樓,三四層高,但隻有第一層裏亮著一間屋子,其他地方都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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