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鑄幣一看就不是一個官方發行的,即使不考慮麵額,恐怕也是沒法用的。


    磨蹭了一下,秋夕剛剛預備從1806的房門跟前挪開腳步,那間門‘嘩’地一下打開了。


    一個把背背頭梳得油亮,穿著黑色馬甲白襯衫,還打了花領結的絡腮胡男性,一手扒拉在門上,一隻腳踏出了門檻,一副要走出去的樣子。


    但也許是心理素質太哈好,他並沒有被門外直直地杵著一個人而嚇住。


    他輕輕甩一下頭,發話道:“你是……?”


    秋夕有些尷尬,她抬抬手裏的提兜,拉扯一下嗓子用怪聲掩飾道:“我是你們請的水管工啊。”


    對方疑惑地擰起眉頭,手還扒在門上,但腳收迴了門檻內。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轉頭朝屋子裏喊:“嘿!六哥!你有叫水管工嗎?”


    秋夕望著他扒在門上的手,還抓得挺用力,一三指節都垂直了。


    裏麵朦朦朧朧地傳來一聲喊:“什麽?”


    堵在門口的男人吸一口氣,對著屋子裏大聲喊:“——水管工!”


    這屋子好像還挺大,秋夕透過男人遺落出來的一點空隙,瞥見裏頭的一些布置了。


    等他們發現自己並沒有叫水管工,就會把自己趕走了。


    趁著男人沒有迴頭,秋夕四下張望了一下,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地上,讓它們靠著自己的腿站穩。


    她動了一下腳,這雙雨靴裏頭竟然是很粗糙的布,雖然不知什麽布製的,但除去有點擠腳外,走幾步也會令人感到難以忍受的灼痛,恐怕要不了多久,她的腳就要起泡了。


    秋夕把裝著水管的大兜兒往自己腳邊挪了一下。


    背背頭迴頭看了一下秋夕,他側著身子直直站在門口,露出半個門來。


    借著這露出來的半身空隙,秋夕看見裏頭有一個穿著深色浴袍的男性,他正拿著白毛巾擦頭發,然後一邊擦一邊歪頭往門口看。


    :“水管工——?”


    他瞧見秋夕了。


    於是就停下了擦拭頭發的動作,隨意地穿上了腳邊的一雙拖鞋往門口走。


    穿拖鞋之前,秋夕注意到他竟然在地毯上磨蹭了兩下似乎濕著的腳。


    門口的人顯然也看見了,他皺起了眉。


    那邊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夥伴的不滿,他徑直走向門口,卻對剛剛的行為不做絲毫解釋:“我沒請水管工,不過……”


    秋夕攥了攥手,努力夠出的指尖隱晦地觸碰到了挎包的係帶,但她並未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好像剛剛洗完澡的人笑了一聲,隔著幾步對著背背頭道:“剛剛洗澡的時候,水管突然壞了,嚇我一跳呢。”


    門口的背背頭頗感意外:“剛剛你怎麽不說?”


    那個人轉身往屋子裏頭走:“我們不是馬上要走了嗎?到時候……去前台說也一樣。”


    這麽一說似乎也蠻有道理,門口的人果然不再追問了。


    背背頭轉身向秋夕道:“那就麻煩你了。”


    秋夕單手拎著挎包,邁著大步往裏走:“沒關係。”


    她越過門口的人,走進房間裏,忽然迴頭問道:“那待會兒結賬是你們結嗎?還是要去找別人?”


    背背頭皺起眉來。


    秋夕誠懇地解釋道:“看你們不是找我來的那個吧?我這就算私活了,萬一你們非說自己才是找我的那個,到時候沒人付賬怎麽辦?”


    這賬委實不該他們付。


    但背背頭不想額外生事,迴答的很利落:“我們付。”


    秋夕活動一下手指,重新拎起包往裏頭走:“好嘞。”


    她問了一聲:“哪裏的水管有問題了?”


    背背頭關上門往裏走。


    裏麵的擦頭發的人脫下鞋,踹到一邊去,隨手指了指一扇磨砂玻璃門。


    秋夕拎著包進去了。


    裏麵的狀況似乎並不算太糟糕,是水管的連接處出了問題。


    那裏是兩截水管的交接處,在外頭有牢牢地包裹一個用來固定水管的小管子,看形狀似乎是可以擰動的。


    不過現在它有些鬆動了,正有水流汩汩地往出淌。


    當秋夕下手的時候,才發現那截管子是被螺絲固定的。


    扳手沒法擰螺絲的吧。


    得另辟蹊徑了。


    秋夕在包裏翻了一會兒,取出來幾塊細月牙形的鑄幣,在流水的地方比劃了幾下。


    外頭的兩個人不知道在幹什麽,秋夕能聽到很低的說話聲,偶爾有幾句暗含譏諷的恭維聲傳進淋浴間來。


    但他們並沒有想進來查看,並且監督秋夕工作的意思。


    秋夕也樂得自在,把主意打到了水閥身上。


    鑄幣並無法完全貼合那截水管。


    水閥往前一點就是出問題的那塊水管了,秋夕關掉了水閥。


    她在淋浴室裏環顧一周,找到了散落在置物架上的一次性洗發露。


    她扯開包裝袋,將裏頭的東西倒出來,然後將薄薄的包裝袋撕成兩半,卡進了水管處的縫隙裏。


    再找出一次性浴帽,然後拆下邊緣的彈力線,綁在連接處。繞了幾圈。


    果然不漏水了。


    隻要不開水閥的話。


    秋夕出去找要付賬的人。


    背背頭連探頭看都沒有,就在衣兜裏摸錢。


    他摸出一遝裝在口袋裏的錢,忽然皺著眉抬起頭來問:“多少?”


    秋夕不知道,但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這麽貴?”


    背背頭隨口說著,把這遝錢放迴口袋,又在別的口袋裏找,但結果並不理想。


    他對著沙發上正在護膚的同伴皺眉:“你有見我的錢包嗎?”


    兩人在沙發附近翻了一會兒,最後在沙發縫隙裏找到了卡進去的錢包。


    秋夕接過背背頭遞過來的一遝錢,冷靜地把紙幣折好,隨手裝進身上的口袋裏。


    背背頭看著遠去的水管工,她的身上時不時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令他愈發煩躁了。


    好在門開之後,那個水管工走了出去,那些聲音也消失了。


    沙發上的人冷笑一聲:“不出門了?”


    背背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一瓶什麽什麽精油往手心倒:“反正很快就要通知的吧,我不如趁機會準備一下。”


    沙發上的人跟著冷笑了好幾聲,他忽然瞥見背背頭剛剛手裏拿著的瓶子,頓時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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