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有些慍怒,哪有人冒冒失失地直接翻姑娘的衣櫃,此刻看了那套麻衣粗布更加心情不好,語氣發嗔:“我不穿,那個不好看。”


    他很費解:“好看有什麽用,方便就行,你要不穿到時候會後悔的。”


    她微微仰著頭,『露』出一段修長鵝頸,“後悔也不穿。”


    他想了想,笑著說:“那好吧,我穿,正巧我那套被父親扔了。”


    他自顧自地走到屏風後,她看著繡有青山綠水的屏風上,人影的動作利索,沒幾下就脫好換好,他邊卷著衣袖邊走出來,儼然一副村野農夫的打扮,唯獨那張臉俊朗不減。


    後來,她果真後悔了,後悔為什麽要半夜跟著他出來撿鮫珠。


    她小心翼翼地攥著裙角跟在他後麵,可越來越深,泥水灌進鞋底很不舒服,裙角也打濕了,她不想再往前走了。


    他突然彎身雙手在河裏搗鼓著什麽,她看不清楚,隻能看著湖麵上波光搖晃著的明月,像是藏在海裏,他的褲腳卷到了大腿上麵『露』出結實的肌肉來,她看得出神,他的腿突然轉動,轉身將一個東西遞給她,語氣很興奮:“送給你。”


    沾染了汙泥的手指慢慢展開,她覺得他的手指很長,但她更覺得他掌心的夜明珠比今晚的月亮還有明亮,她嗬護備至地捧在手心。


    他卻不以為然,有條有理地說:“這還不算好,要到深海裏去尋,那才是真正的滄海遺珠。”


    盡管她專心聽他說著,可那顆珠子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裏。


    ……


    青槿不得不咋舌,別看他一個獨眼,動作姿勢老練得很,不一會兒就在湖邊轉了一大圈,她膽子小就坐在岸邊,看得無聊時,就四處張望。


    突然,眼光掃到樹林裏一個背影,披頭散發,穿著布衣粗布,她覺得既奇怪又熟悉,因為靈族的人一般不穿人間的布衣,熟悉是因為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她追上去想要探個明白,進了林子還沒追上就撞上一堵肉牆,她唿痛地『摸』著鼻子,抬起頭嚇了一跳:“師父怎麽來了?”


    “你舅舅眼疾還沒好,你帶他出來是真打算廢了他?”離淵攬著她的肩往迴走,“叫他迴去。”


    “哦。”


    出於好奇,青槿轉身的時候看了一眼前麵,那個人已經向叢林深處走去。


    長斐正得意地提著一滿袋明珠上岸,一看到離淵連忙穿上雲靴,頷了頷首,然後把一袋碩果遞給青槿,說:“舅舅送你的。”


    青槿打開看了看,一顆顆明亮耀眼,她立馬就被明珠的流光溢彩吸引了。


    離淵看了一眼長斐,說:“青槿不懂事,你這個舅舅也跟著胡鬧,是當真不拿自己當迴事。”


    長斐歉笑道:“上神,你別怪槿兒,是我閑得無事,拉著槿兒出來的。”


    又對青槿說:“這些還不算最好的,等以後舅舅好了,去深海裏給你找最美的鮫珠,”他想了想,一本正經道:“當嫁妝。”


    “舅舅!”青槿怒嗔地瞪了他一眼,她下意識看了眼離淵,他沒什麽表情。


    青槿更氣這個舅舅了,口無遮攔,比她還笨。


    長斐意識到了,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天『色』,說:“不早了,是該迴去了。”


    長斐把青槿得罪了,一天青槿都徹底拋棄了他,阿宇又多帶了兩個靈人在守在窗,連翻窗也不行,又打不過阿宇隻好癱在床上。


    但天不如意,他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他睡得正酣想翻個身,突然覺得脖頸一片銳利的冰冷,他猛地驚醒下意識要起身,這才發覺抵在脖子上的是一把刀刃,而且不出所料的話,因為他剛才的起勢,已經被劃了條口,隱隱覺得有『液』體蠕動。


    但悲催的是床邊的人居然沒有絲毫鬆手之意,他哭笑不得,轉了轉眼珠子,看向床邊。


    阿宇就站在素嫋的後麵,此刻的麵『色』也是難以言喻,“姑姑非要闖進來,我……打不過她。”


    長斐倒不怪他這個,畢竟素嫋的靈力除了以湛很難找到和她抗衡的靈人了,她若硬闖誰也攔不住,但他火大的是,讓她進來就算了,為什麽要讓她手持兇器?一塊破瓷片都能廢了他一隻眼,一把匕首還不要了他的命!


    他絕望的歎了口氣,說:“阿宇,你先下去吧。”


    “少閣主,保重!”


    阿宇走了後,空氣像是突然凝結了,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等著看她究竟要做什麽。


    但她什麽也沒做,隻是默默地哭了起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偷偷的哭。


    長斐見不得她這樣,急著問:“你哭什麽啊?有事說事,你別哭……你一哭我就想動,我一動你就要我命,你這叫我如何是好?”


    “騙子……”


    她雖然哭著,但手上的勁兒也不見減,長斐慢慢哄她,“素嫋,你怎麽了?”


    她口裏仍念念不停地說‘騙子。’


    他輕輕慢慢地握住她的手,還好她沒怎麽反抗,漸漸鬆了力道。


    他一得解放就立馬坐起身轉向她,倒也不急,先彎身將匕首迅速撂進了床底,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了些。


    正要起身安慰她,突然獨眼一晃,整個頭被撞得後仰,鼻血流了出來,他覺得鼻梁應該被打歪了。


    他不急不慢地『摸』了『摸』鼻子,果然一片血紅,他用衣袖猛地摜了一下,血跡拖得滿臉都是,狼狽不堪,他卻笑著問她:“氣消了?”


    她瘋了一樣撲到他身上又捶又打,“騙子,為什麽要帶她去?騙子!騙子!”


    他本來就坐著,此刻被她打得重心不穩整個人都向後麵倒去,她的手拉著他的衣襟整個人也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不過他眼疾手快,用手托住了她的頭,才讓她的下巴頦沒撞到他身上。


    但他自己因為這一擊撞勢,又把鼻血給撞了出來,他忙用手捂住鼻子,說:“你先別打了。”


    她沒有聽到,兩隻手依舊不停歇,最後他沒辦法了,哭著笑:“那你別往一個地方打,行嗎?”


    最後她打累了,拳頭有氣無力的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慶幸還好仰著頭,不然鼻血都不夠流,他箍住她的腰屈膝往床板一蹬就抱著她站了起來。


    他打算放開她,誰知她的腳又靈活起來,一股腦兒地往他腿上踢,有一腳正中膝蓋窩,他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他又不得不重新箍住她,所幸他腿長,一條腿就將她雙腿綁得嚴嚴實實。


    她動彈不得,反而哭得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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