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將青槿帶迴去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說,他以為她是被嚇到了,隻是緊緊地抱住她的腰,也不說話。


    把她抱在床上,脫了鞋,蓋好被子,他才開口,“好好休息。”


    他剛要走,她突然伸手抓住他,語氣有些遲疑:“姑姑說我不是阿娘的女兒,她說東靈族的人頸上都有靈蝶的圖案,我剛才看了,舅舅身上也有,可我沒有。”


    他將她的手放迴被子裏,輕聲說:“你當然有,隻是它和你一樣貪睡,現在還不想醒過來。”


    她怔怔地瞧著他,似乎在懷疑。


    他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閉上眼睛。”


    她挽留道:“師父陪著我吧。”


    “好,我陪著你,”他又重新坐迴床邊,哼起曲子來。


    她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睡覺。


    ……


    清灣閣


    不薇將剛從『藥』師處拿來的冰草『藥』芝準備給她服下,不過,看素嫋躺在床上,雙頰『潮』紅,昏『迷』不醒的樣子,就犯了難。


    身後突然響起敲門聲,她迴過頭,是長斐走了進來,她恭敬地喊道:“少閣主。”


    長斐擺了擺手,將玉瓷碗接了過來。


    不薇悄悄退下將門關上。


    長斐坐在床邊,將她慢慢扶起來靠著自己,她是燒糊塗了,口裏還喃喃地念著‘襲衣’。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還是沒醒,他隻好一手從她頸項繞過去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張口,另一隻手便端著瓷碗往嘴裏灌。


    灌得多,她也吐得多,全部順著嘴角流到他手上了。


    他無可奈何,猶豫了很久,怕冰草『藥』芝失去功效了,找了這麽個借口,才猛地仰頭灌了一口,低頭對著她的嘴合上去。


    一口剛對完,他左臉就挨了一巴掌,狠狠地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被扇愣了,瞧著她苦笑:“你醒得挺及時的。”


    她巴掌大的臉上還有著不正常的『潮』紅,此刻更像火燒一樣,怒目圓睜:“我要是不醒,你還準備做什麽!”


    “我還想問你準備做什麽呢?在溫池裏泡得好好的又跑到寒池去,你是想體驗冰火兩重天呢還是想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與你無關!”


    他不想和她吵,怕她又發瘋,隻說:“與我無關,你就自己把剩下的喝完,別總是嘴上說和我無關,背地裏又整些幺蛾子讓我收拾。”


    她氣急,胸口劇烈的起伏,奪過瓷碗就朝他砸去,他偏也不偏,額角一陣鈍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血跡,說:“我讓不薇再去端一碗。”


    她許是氣結,堵在胸口吐不出來悶得難受,劇烈的咳了起來,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這樣還不忘罵他:“騙子……混蛋……咳咳……咳咳咳……”


    他狠不下心,繞過地上的碎瓷片又迴到床邊,輕輕地按著她的肩,安撫道:“行,我騙子,我混蛋,行了吧?你何必跟我計較那麽多,傷身又傷心。”


    她拖過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長斐無語死了,又來。


    咬完後,她又對著他啐了口,“呸!我才不會為你傷心!”


    他遷就她,說:“我知道,你不會為我傷心,你也放心,值得讓你傷心的人很快就要迴來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以湛,相信他很快就知道了。”


    “你通知他什麽?”


    “當然是槿兒迴來了,她身上的靈玉可以重新布置結界,”他說,“對了,素嫋,你什麽時候也教教她,她還小,很多東西不會。”


    她不知怎的,突然怒火橫生,猛地推了他一把,長斐始料不及,後背撞在床架上,鼻腔裏發出一聲悶哼,他就順勢靠著床架,苦笑地看她:“你下次能提前吱個聲嗎?也不怕我把你的床給撞散架。”


    她還是惡狠狠地瞪他,“我不會教她,她根本就不是襲衣的女兒,你們都在騙我!”


    “我沒騙你,槿兒真的是姐姐的女兒,我知道你因為什麽不相信,她右頸沒有靈蝶,是當初離淵上神怕她被人找麻煩,所以用仙術藏了起來。”


    “那為什麽現在還不將它顯出來?”


    他覺得她心情已經穩定下來了,於是慢慢正起身來,說:“上神說那靈蝶暫時不能顯出來,他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好多問,但你我隻要知道,青槿真的是姐姐的孩子。”


    他瞧了瞧她的神情,稍作斟酌:“你也是她姑姑,別總是嚇她,讓她以為你不正常,本來長得漂漂亮亮的一個人,被人當作……唉!”話語急刹,他的虎口又慘遭毒牙。


    他用另一隻手捂住眼睛,悲聲歎氣:“素嫋,你這咬人的本事到底是跟誰學的?我蓬萊島上也沒見過小貓小狗。”


    “你才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


    “行行行,我是瘋子,麻煩你別帶上全家行不行?槿兒還是多乖的。”


    她兇神惡煞地看著他,但一句話也不說。


    他遷就著她,她反而和他吵不起來,他說:“我叫不薇把『藥』送來,你自己喝完,再安安心心休息會兒。”


    “你……以湛什麽時候迴來?”


    她明明隻說了一個字就改了口,他還是聽了出來她想問什麽,於是說:“我去看看槿兒,她估計被嚇……咳,以湛還不知道,阿寧昨天才啟程,現在估計還沒到。”


    “我不相信你。”


    “那你要我怎麽辦?拳皇山到蓬萊本來就路途遙遠,阿寧已經是速度最快的靈子了。”


    她絲毫不領情,語氣強硬:“我要你每天去島口盯梢,一有消息就來通知我。”


    他腹誹道:我閑得無聊才會答應你。


    但他怕又引起一場惡戰,隻好妥協著說:“我派人輪流去盯梢行不行,把西南北都安排得嚴嚴實實的,等他一迴來,就準備弓箭手,呸,就來通知你,勢必讓他第一個見到的是你,怎麽樣?夠不夠浪漫,還要不要我派人一路天女散花,奏個樂,跳個舞……”


    “滾。”她不冷不熱地吐了句,然後翻開被子躺了下去。


    她現在要睡覺。


    長斐拿她沒辦法,知道不薇現在拿『藥』來給她喝就是找死,於是,隻好吩咐不要吵醒她,等醒了後,脾氣消停了,再把『藥』端進去。


    不薇雖然耳朵聽著,眼睛也沒閑著,一股腦兒地盯著他,確切地說是盯著他的臉,長斐自然清楚,他臉上掛的彩有多好看。


    而且,現在後知後覺,頭疼,臉疼,背疼,一條胳膊整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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