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紫宸宮門,懷泫便從裏麵走了出來,像是已經等了許久,目光落在他懷裏的青槿,輕笑道:“我道離淵又去哪兒閑散了,原是去接寶貝徒弟了。”


    離淵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宮又不是沒有你的住處,為何常常往我紫宸宮跑?”


    懷泫臉上浮現出一絲調侃之味,“紫宸宮有小青槿嘛。”


    “你要是安分待在東曄宮,汐夏也常常光顧。”


    懷泫眼角抽了一下,她哪是光顧簡直當成了第二個家,時時在那處守株待兔,害得他隻能躲在昆侖虛。


    “小青槿這次應該是飛升上仙了吧?”


    “嗯。”


    懷泫無奈地搖了搖頭,“飛仙渡劫你都心疼成這樣,那以後飛升上神你可不得心疼死?”


    離淵低頭看了看青槿,一言不發地走進青華殿。


    懷泫等離淵出來後才拉著他問:“你既然無心洛桑又何必贈她紫宸珠,豈不是讓人家誤會。”


    離淵抿了口茶,說:“我給她紫宸珠是想告訴她,神的本職。”


    “什麽神的本職,我看你就是拿人家的感情不當迴事兒,仗著有人喜歡你。”


    他重重地將茶盞放在桌上,“我從不需要,也不稀罕誰的感情,也沒必要當迴事兒。”


    “是是是,那青槿呢?”


    “什麽青槿?!她對我也隻能有師徒之情,若敢違背也不能輕饒。”


    說罷,隻見他弗然起身揮袖而去,徒留了懷泫在原處沉思了許久……


    青槿從床上醒來後,聞到窗台處『插』在花瓶裏的折枝木槿的清香,她驀地神清氣爽打開窗欞,霎時熟悉的環境映入眼簾,她微微一笑,耳間流入琴聲悠悠,自寒潭的方向……


    她轉身見千傾還在床上睡覺便輕輕地將門扣上,她走到寒潭裏的那顆月桂下時,便輕易地看見了離淵一襲白衣坐在瑤琴前手指輕撫。


    “師父。”


    離淵停下側頭看著她,淺笑問:“醒了?”


    她乖巧地點點頭,卻見離淵朝她說:“過來。”


    青槿輕輕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前麵是一方黑漆琴身上繪有流水斷紋,無比透『露』著仙道遺風,她伸了伸手想要撫『摸』卻又停在了半空,隻怕褻瀆了,她小心地側頭望著離淵,“師父,你方才彈的是何曲?槿兒覺得甚為熟悉。”


    離淵握著她猶豫不決的手放在弦上,“《金縷曲》,槿兒若喜歡師父教你。”


    “好。”她手指不自覺在弦上輕輕一撚,沉鬱彈出一個低音。她愈發著『迷』,全心貫注地落在上麵。


    他微微一笑,握著她的雙手一撥一撚,輕聲『吟』唱:“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迴首!行路悠悠誰慰藉……”


    一曲唱罷,青槿尤覺如同過眼雲煙,隻從耳畔一淌而過半個音符也未曾記住,更被說曲詞,她迴頭朝離淵赧然輕笑,“師父,槿兒好笨啊,片字也未記住。”


    他隻是將她的手緊緊握住,說:“不怕,師父替你記著,以後若想聽了師父唱與你聽。”


    她輕快地‘嗯’了聲,轉頭將身子窩在他懷裏,靜靜聽著他撫完一遍又一遍,眼前的寒潭此刻仿佛化作了滄海桑田,一生也看不盡。


    不知過了多久,他許是有些累了,將琴聲止住,低頭問她,“槿兒,你此次渡劫飛升為上仙可想向師父討什麽?”


    她詫異了片刻,原來大劫大難皆是渡劫飛升之路,她本是枕著他的右腿,此刻她翻過身望著他俊美無儔的輪廓,笑著說:“討師父一生可好?”


    “我的一生?”他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看著自己,問,“如何才算一生,莫非槿兒還離不開師父了?”


    青槿睜著一雙懵懂的清眸,映入他的容顏清晰猶如明鏡,她點頭說:“離不開,槿兒離不開師父。”


    “若離開了又如何?”


    “若離開了……”她垂下眸,囁嚅道,“槿兒會很傷心。”


    他輕笑了聲抬起她的下頜,溫柔地摩挲,聲線低沉,“那就乖乖聽話,不許作出違背綱律之事。”


    青槿忽然感到一絲涼意,許是又想起那天在子衿橋的發誓,她怔了會兒,撇開那段記憶,問離淵:“師父,希音去哪兒了?為何我一直沒看到她?”


    他淡淡地說:“驅下凡了。”


    青槿驚得差點跳起來,但是看到離淵波瀾無驚的表情她還是壓住了,拉著他的手問:“師父為什麽要將希音驅下凡?是因為槿兒麽?”


    “與你無關,她違犯了禁令便該受到懲罰。”


    “可是她並未做錯事,或許隻是一時忘記了,師父---”


    “違犯了便是違犯了,明知故犯就應該處罰。”不等她說完,他強硬打斷道,又對她說,“希音隻是個例子,槿兒你也記住了,如有一天你膽敢違犯,為師也定不輕饒。”


    見她雙眶紅通通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他頓了頓,將她從身上移開站起來,轉身說道,“槿兒,別待久了。”


    她的背抵在瑤琴上,青紗撲在弦上仿佛隻要微風一吹就能撥動弦聲,可她的眼眸裏隻望著他離去的白『色』背影已經模糊不清。


    千傾剛睡醒發現主母不在了,急忙飛出門剛到門口就遇到了離淵,它‘啾’地一聲匆忙折頭,一時沒來得及轉彎直接撞上了門,頭頂冒星光地往下掉。


    咦,怎麽不疼?還軟軟的?


    它忍不住想在上麵跳兩圈來著,抬起頭卻看師尊俊朗的仙姿頓時嚇得昏了過去。


    “再裝就趕出紫宸宮。”


    於是,本來一動不動的千傾突然蠕動了幾下,一副睡眼朦朧地望著離淵,“師尊好,今天天氣不錯,主母呢?”


    “她在寒潭,去陪著她。”


    “遵命,師尊。”


    於是,千傾一臉正經地朝寒潭飛去。


    千傾見青槿一個人在發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便上前安慰道:“主母,你是不是想主人了?”


    她抹了抹將要掉下的淚水,低聲說:“沒有。”


    千傾見她這副明明已經哭了還不承認,隻能在心裏歎氣,女人哎,就是口是心非。


    “凡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主母與主人分開才幾個時辰便思念地如此傷心,其情天地可鑒啊。”


    青槿橫了它一眼,“你這個小胖子懂什麽?”


    “我才不胖!”


    “不胖才怪,別人都把你當球了,千傾,你該減肥了。”


    千傾一臉不聽地撇過頭,“哼,主母壞人。”


    青槿自己心裏還不好受,也難得哄它,“我是壞人那就把你送給玄溟。”


    魔頭?主人?暴脾氣?


    千傾腦海裏頓時浮現三個詞,連忙抱著青槿的胳膊磨蹭著撒嬌,“不要,主母最好了,主人會把千傾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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