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人?怎麽個意思?”橫店片場,一個導演滿臉的驚訝。他入行挺久,還從沒聽說過這地方還有缺群演的時候。


    製片神神秘秘的開口道:“我找了幾個大群頭,都說明天天有人包了個大場!”


    在橫店找群演有幾條路,小劇組零散的需求,可以直接去群演聚集的地方喊人。正規大劇組一般直接找影視城協調,缺點是需要額外掏一筆費用。這個費用不是掉進影視城的腰包的,而是保險之類的社會款項,若是要得人多了,那也是筆不小的費用。所以小劇組遇見需要人數多又不舍得掏錢的情況下,會直接聯絡群頭。


    但是手下能撐上百號群演的群頭,總共也就那麽幾個。


    “扯蛋,我怎麽沒見著!”影視城都有公開的劇組信息不提,真有這樣的大製作,早就鋪天蓋地的全是新聞稿了。


    “哪有大場麵,哪有大場麵?”那導演立在秦王宮的城牆上,鳥瞰著下頭的人群,遊客不少,劇組基本沒有。


    “不是拍戲,說是隔壁縣市搞文化展,拉走了幾十輛大巴的人......不光是人,聽說明清的戲服也帶走了上千套呢,還有老式的家具裝飾,也是好幾大車!”


    那導演拍了拍城垛,又問道:“我這才要兩百個人,這也湊不齊?”


    “不是湊不齊,隻是得找幾個小群頭湊一湊,得花點時間。”製片主任畢恭畢敬的遞上香煙,“您先別急,抽兩口......”


    “哎......那就先湊著吧!”


    ......


    “新郎新娘各自有一台跟拍,無人機上還有一台,再加上幾個固定機位......好家夥,我這輩子拍得場麵就這迴最大了啊!”寧皓看著拍攝計劃,樂得腦門上全是褶子。


    陳燔架不住他軟磨硬泡,最終還是讓他當上了這次迎親的導演。


    順帶著,還可以躲著姓董的那位......不過也不用躲太久了,據說那人已經找上了別的目標。


    陳燔搖著頭:“現場去看過沒?”


    “看了,景兒不錯......哎,是不是就勃子上次拍綜藝的地兒?宣傳《鄉村教師》那次!”


    “對!”陳燔點頭,把鄭義門當成拍攝地,這還是地方zf出麵談妥的,也是文化宣傳的一部分。


    “移動機位交給我吧,正好我有點新想法。”說話的是路楊,他正閑著呢,於是要來了執行導演的身份。


    “那我負責室內戲!”韓言躍躍欲試,他是執行導演二號,“拜堂什麽的,我還都查了點資料,挺有意思。”


    陳燔捂著額頭:兵精糧足,這是好事,但就這幾個家夥湊一起,總感覺要找事......嗯?或許未來還真有機會湊一塊,拍個《我和我的祖國》啥的?


    別特麽讓陳大導帶私貨了!


    幾人又聊了一陣,寧皓忽然湊過大腦袋:“哎,我聽說頭天晚上新郎新娘不能睡一塊兒,你們,今天咋安排?”


    “照樣一起睡!”陳燔翻白眼。


    當晚,倆人果然照樣一起睡,但沒睡著......


    “幾點了?”丫丫拿腳丫子輕輕踢了下對方的小腿。


    “十二點?一點?”陳燔閉著眼睛,腦子裏也無比清醒。


    “哎,”丫丫歎口氣,“我忽然發現我後悔了!”


    陳燔瞬間坐起了身子,一扭頭:“你後悔嫁我了?”


    “什麽呀,我是說我後悔搞這麽大了!”丫丫拽了一把老公的胳膊,示意人家乖乖躺好,“我就覺得現在自己的婚禮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你看下午寧皓他們幾個樂的,再看你爸媽我爸媽的狀態......”


    陳燔又合上了眼睛:“本來就是......我記得哪個電視劇裏說過一段詞,大概意思是說,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結婚,那是雙方的所有的家庭和社會關係的結合。”


    (出自《新結婚時代》:結婚你不是嫁給了某一個人,而是嫁給了這個人的全部社會關係,你們倆的結合就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有點道理。”丫丫沒聽過這段,她不是愛追劇,日常更喜歡看書來打發時間。


    可惜這道理也不能幫人入睡,丫丫繼續念經:“早知道我還不如學七哥,去國外搞個婚禮,隻喊上親戚就好......又或者幹脆學遜哥兒,簡簡單單,什麽都沒搞就把自己嫁啦!”


    今年娛樂圈結婚的人挺多,戚薇九月在拉斯維加斯搞了一場,除了花錢比較多,又加了點棒子國的元素外其他和普通人差不多,一個娛樂圈裏的朋友都沒喊;周遜是七月份辦的,就在杭城的一個公益活動上,沒有複雜的流程,沒有伴郎伴娘,連婚宴都沒有,感覺就像隻是對大家告知一聲“我結婚啦”。


    陳燔也不知道如何評價的,他隻是覺得人一輩子可能也就這麽一次機會,現在要是平平淡淡太隨意,老了或許會後悔......


    他正亂想呢,女人又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哎?我好像還沒看過你的相冊,家裏有嗎,我想看!”


    “現在?”


    “行吧!”陳燔摸過眼鏡帶上,然後躡手躡腳的下樓——他們的房間在三樓,書房在二樓,和父母的臥室挨著一起。


    他這邊剛進書房,對麵的臥室門也開了,卻是陳父。


    父子倆八目相對:


    “沒睡?”x2


    “睡不著!”x2


    “丫丫\/你媽,想看我\/你小時候照片!”


    ......


    “陳燔他爸爸啊,當初迷上了攝影,攢了大半年的工資,最後還借錢才買了台海鷗,沒事兒就端著個相機四處逛,這裏邊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作品,自己洗的......”陳母摩挲著相冊,和兒媳婦講那過去的故事,


    “你看這張啊,這是凡凡一周歲的時候,你看他這白白胖胖的;我就不行了,記得那會才80斤掛點零,比你還瘦,你不知道照顧這小東西有多折騰人,而且那會兒條件不好,營養也跟不上......這個,是他三歲過年的的時候,你看他抓著著雞腿滿嘴流油的樣子,像不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其實陳燔他太爺爺那輩,還真就大地主,wg那會可吃了不少苦頭......


    “還有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這是他調皮搗蛋,在爺爺的香煙裏藏了個小鞭炮,後來被吊起來打,這就是打完後的德行......


    “這個更有意思,我們帶他看了個電影,是周星星的一個片,叫......叫什麽來著?”


    “《武狀元蘇乞兒》。”陳燔提醒了一句。


    “對,蘇乞兒,迴來第二天,這孩子就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竹棍,到處瞎比劃,你別看這架勢挺神氣的,結果一不留神就捅破個花盆......那是盆君子蘭,他爸還指著這玩意去市裏參獎呢,於是他放下相機就給人一頓好打......”


    丫丫臉上漏出兩個深邃的梨渦:“陳燔,還有這麽多光輝曆史呢?!”


    “哎,我小時候,好像是挺淘的,要到小學以後才乖了點......”陳燔摸了摸後腦勺,老娘在兒媳麵前公開自己的黑曆史,這多少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小學你就乖了?那年寒假,炸缸那事兒你以為我不知道!”陳母叉著腰,手指頭指往陳燔臉上懟去,一如十幾年前的樣子。


    “砸缸?那不是司馬光幹的麽!”丫丫滿臉好奇。


    “炸,四聲......”陳燔解釋一句,又看向老媽,“這事兒你們都知道?”


    “開學後,你不是主動向你班主任認過錯麽,他是我大學學弟,你忘了?”陳父搖搖頭,他一直覺得自己兒子挺聰明,隻除了這件事。


    陳燔臉上大窘,還不忘找補一句:“我那也不是主動的。”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丫丫好奇心大作。


    “哎......說來話長......”


    陳燔長歎一聲,說了自己的光輝事跡,“以前有種小響炮,後頭是根竹簽子,點燃引線後就是‘咻’的一聲竄出去,然後‘啪’得一聲炸開的那種。


    “小火箭唄?”


    “我們叫流星彈......反正那次我和我的小夥伴突發奇想,把這玩意塞竹管子裏,然後斜著往水裏瞄準......農村裏那種防火用的大缸見過嗎不?一米來高的!”陳燔雙手比劃了個大圓,“然後啪一下,那玩意炸了,水缸也裂了個大口......”


    “威力這麽大?”丫丫表示不信。


    “我也不信,後來學了物理才搞清楚,水的可壓縮性比空氣小很多,能量傳遞方麵有天然優勢......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班主任有個習慣,開學第一天會讓同學們總結下寒假裏幹過的事。


    “他先問了句,‘有好人好事沒?’沒人舉手,然後又問了句,‘有人做壞事嗎’?這下完了,我那小夥伴老老實實的站起來,說自己把人家缸炸了......老師批評了幾句,又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然後又問‘還有嗎’?然後我也隻好站起來,說他炸人水缸的鞭炮,是我給的,而且當時我倆是一人一個,隻是我沒來得及補第二發......”


    “哈,爆破鬼才!”丫丫眉開眼笑。


    四口人,翻著老照片,說著以前的故事,一直聊到天際泛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導演的升級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唿嚕聲比鬧鍾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唿嚕聲比鬧鍾響並收藏小導演的升級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