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福利院的宿舍裏,一個小演員抱著膝蓋的坐在床角。


    這位海選來的小姑娘叫李一倩,小家夥完全不用演,天生就有一種讓人心疼的氣質。


    屋內其他的小朋友正在追逐玩鬧,她卻隻記得導演叔叔的一句話:“什麽都不要動,一會兒聽見敲窗戶的動靜,就從床上爬過去,管外頭那人喊媽媽!”


    攝像機已經在工作了,隻等外頭的遜哥兒調整好狀態,自行入畫。


    終於,那張素麵朝天的臉出現在了窗外。


    隻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個身影。


    周遜有一種天賦,就是可以用眼睛說話。


    陳燔坐在高清監視器前,幾乎能清晰在她眼睛中讀出一篇散文詩。那是母親對孩子的熱切,還帶著委屈和一絲絲的迷茫不解。


    她急切的衝著李一倩揮揮手,見人沒反應,又四下看了看,這才伸出手,小心的敲了敲玻璃。


    小女兒瞬間轉身,手腳並用的爬到窗邊,用帶著鄉音的語調叫了一句:“媽媽!”


    遜哥兒一秒淚崩。


    但卻沒功夫擦眼淚——她的右手正用力握住欄杆,而左手輕柔的按在窗戶的玻璃上,好似真在摸孩子的臉......


    《雙城計中計》那次合作,陳燔給周遜的角色發揮空間有些,沒能盡興。


    這次完全不同。


    就剛才這段兒,原片的趙菲特演出了母愛和心酸,已經不錯了。


    但遜哥演出了第三個層次,占有欲!


    這個很容易隱藏在母愛中被忽略,陳燔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自然的展現出這點,結果剛才周遜隻是代入了一下,就用額頭爆出的青筋展現出了這點。


    某些人就算請二十個表演老師,再發表三十篇論文也整不出人間三分之一的程度。


    更不用說連那位最新出爐的金雞影後了,人居然在采訪的時候說自己沒寫獲獎感言的原因是背不出來——這不是把“老娘台詞都不會背”寫在臉上了嗎?


    小朋友要早睡,這邊拍完就讓她父母接迴了酒店。


    遜哥兒留下繼續拍外景。


    按劇本,方才的這幕是李紅琴順著管道爬上二樓,踩著空調外機才找見女兒。


    但考慮安全,方才是在一樓完成的拍攝。


    所以得補上一段。


    遜哥綁著鋼絲,在不同的高速完成了幾組麵部特寫,最後站在外機上又拍了一組。


    至於真實的爬樓過程麽,自然得上替身。


    這難度也不小,主要是和小公子身材相仿的替身不好找——她剛站在一樓都夠不著窗戶,最後還是在腳下墊了兩塊磚!


    謝鶓的同學裏沒找著這麽小,最後還是托火星哥從香港找來了一位。


    據說這位當年專門負責給女明星當武替,五十多了,難得的沒病沒傷,隻是爬樓的時候多少有些顯得笨拙老態,倒也符合人物形象。


    ......


    次日,遜哥的發揮還在繼續。


    這幕戲講她又去糾纏黃勃,想看看自己養了三年的“兒子”。


    起初按著劇本,遜哥柔柔弱弱,委委屈屈,被抱著娃的勃哥指著一通訓。


    但當勃哥指著鼻子對她說出那句:“我跟你說你自己得清楚,你不是孩子他媽!”


    “我是!我就是他媽媽!”遜哥猛的瞪大了眼,神態忽然變成了《畫皮》裏正發火的小唯。


    勃哥一陣恍惚,硬是沒接住......


    “你按詞兒說行嗎?”


    “就按這個詞兒來,我覺著不錯!”陳燔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


    時間已經是四月底,《親愛的》劇組已經結束了在廣東的拍攝,馬上要轉戰江蘇。


    趁著中間有幾天的空檔,陳燔給演員們放了個假——這戲忒耗心思,幾個主演多少都有些走不出來的樣子——他自己和黃勃離組,飛往浙江準備參加個綜藝,正是已經登陸番茄台的《咱們穿越吧》。


    《鄉村教師》已經確定會在上海電影節亮相,這次要提前預熱一下。


    這節目如陳燔所訴的那樣,決定按朝代的脈絡,依次安排演員們以秦漢、魏晉、唐、宋、明、清的順序穿越,每個時間點放兩集的內容。遊戲為主,中間還有小劇場以及專家講解。


    目前剛剛播了三期,剛剛播到一行人穿越迴,效果不錯,除了頭一期因為預熱不夠,收視率隻有二點幾以外,後續兩集都破了三。


    飛機上,勃哥端著一個pad在看這節目的頭兩期。


    拍攝地在蘭州,主題是絲綢之路。


    屏幕裏頭小撒先是在科普秦律漢法,轉頭又開始調戲王潪和柳顏,張國利不得不出麵控場。


    鄧鈔在耍寶,尹證負責捧哏。


    沈滕一直在偷懶,馬儷一直在懟他……


    兩集看完,黃勃大體明白了節目的套路。他揉揉眼睛,又捅了捅前排的陳燔。“哎,醒醒,快降落了!”


    “唔!”陳燔伸了個懶腰,還吧嗒了兩下嘴。


    “嗬,年紀輕真好,這睡眠質量......”


    “哪有,剛才盡做夢了!”陳燔咂摸兩下,似乎還在迴憶夢中場景。


    “夢見啥了這是?一臉發春的德行!”


    “我夢見我家丫丫拿影後了......你管的著麽!”陳燔斜眼看著對方。


    “得,還是二十四孝老公!”


    “咋了?你不也是?”陳燔繼續斜眼,現實中能有幾個能抗住誌玲姐姐誘惑的?


    “我尼瑪!”勃哥又一次被懟住了。這也就是麵對陳燔,他要敢說自己不是,迴頭人就敢上家裏在小歐麵前給自己上眼藥。


    “你這口頭禪也該改了,以後這可就是雷大頭的專屬台詞!”


    “我......我這還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勃哥忿忿不平,《心花路放》雖然還沒上映,但他已經預見到這句台詞會成為未來的金句——當時他可沒少出力給人建議來著。


    ……


    另一架飛機上,丫丫剛剛匯合了節目組的一行常駐嘉賓,集體飛往蕭山機場。


    她剛從《智取威虎山》殺青迴來,又忙著安頓頭迴進京的小超月,給人又是安排房子就是介紹培訓班。後麵這項挺讓人心累的,中戲的幾位資深的老師看完人家的形象之後就眼前一亮,但考驗了下對方的台詞形體後,就開始紛紛表示教不了,最後還是一位資深的老前輩提出,可以讓她先去電影學院的機構。


    電影學院說可以去舞蹈學院試試。


    丫丫沒去北舞,她自己就是舞蹈老師,早看出來這妹子的舞蹈天賦驚人,直逼陳燔的唱歌水準……


    最後,她把人送去了範爺的學校上輔導班——這是丫丫第一次對老公的眼光產生懷疑。


    說迴飛機這邊,打過招唿,鄧鈔率先發問:“丫丫,這次陳燔真沒給你透露都有誰來?”


    丫丫挨著王潪坐下,答道:“保密!”


    沈滕已經把座椅靠背調到了最低,這會兒躺著就來了一句:“哎呦,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保密什麽玩意兒!”


    “人家為啥就非要告訴你啊?多大的臉呐你!”馬儷日常開懟。


    “怎麽不要,咱這個節目一開始就說,力求真實還原,主打一個互相信任!”沈滕嘴裏繼續狡辯,身子卻好像被椅子吸住一般一動不動。


    “你們不要逼人家……”尹證抄著一口粵普替自己的老板說話,“丫姐這不也是為了節目效果嗎!”


    “目前還缺乏得可以推導出結論的切實依據,所以一切都有可能,不過我們可以分析下……”小撒正了正衣領,


    “我們現在已知,丫丫是為了宣傳《鄉村教師》來的,這個戲是郭番導演,他如果來,按說應該和我們一樣是從北京一起出發,所以可以排除;主演有兩位,一個是黃勃,一個是梁佳輝。首先,黃勃和陳燔在一起拍戲,所以要麽不來,要來就一起來。佳輝哥呢,很少出現在綜藝裏,但據說他和陳燔關係不錯,所以也不好來或者著不來……”


    “瞧瞧!”沈滕總算是伸出一隻手,對人虛點了幾下,“瞧瞧,不愧是名校出來的,這一大通的分析,結果就排除掉一個答案……”


    “那有本事你也分析一個?”馬儷繼續懟他。


    “這還用分析?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是哪個地兒你們不知道?那是陳燔老家,你說他要不知道咱去哪兒錄節目或許還不會來,這都知道了,他那性格能不趕迴來請我們吃飯?” 沈滕又把手放迴胸口,安安穩穩繼續躺平。


    柳顏托著胸口:“還真是欸,這麽說,勃哥也可能會跟過來!”


    鄧鈔、王潪齊齊開口:“有道理!”


    “……”丫丫無奈的歎口氣:得,白保密了。


    不過見著這波人的相處模式,她又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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