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的某天,陳燔剛發動了車子去接媳婦,這是後者在醫院體驗的最後一天。


    沒出小區,電話就響了。


    按下免提,裏頭傳出的老薑的粗嗓門。


    “燔子,你......幹嘛呢?”


    “是師哥啊,我這接媳婦去呢!”


    “方便?”


    “方便!”陳燔在底下車庫隨便找了個地兒停下。


    “有兩檔子事兒,這頭一檔子......算了,我還是先說這第二檔子事吧。”


    陳燔隔著電話翻白眼,這是你的詞兒?


    “聽說,你養貓?”


    “養貓!”


    “不怕生人?”


    “不怕!”


    “太好了,借來用用!”


    “用用用......不是,你要貓有什麽用,家裏鬧耗子?”


    “我這在懷柔拍戲,準備致敬一下教父。拍完我看了遍監視器,這才發覺,這老白手裏得tmd有貓啊!”


    “老白?”


    “就那個白蘭度、老白嘛!”


    就這老白?你怎麽不喊人老馬呢?陳燔暗自吐槽一嘴,不過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人這是在拍《一步之遙》。


    就開頭那段,妥妥的《教父》範兒。不過好像老薑這段戲裏,還真就是缺了隻貓。


    “行吧......你不是要我現在給你送去吧?”


    “明兒吧,明兒我早上先去趟你那兒,帶上貓,再去片場。”


    “可以......那你再說說這頭一檔子事!”


    “這頭一檔子事兒吧,嗯,就那誰,”電話裏的老薑忽然壓低嗓子,“和你媳婦兒合作過的那位,他也在我這個戲裏......你說他那個新聞,是真的嗎?”


    陳燔愣了愣,忽然意識到對方是在說文某人。就在上個月,有媒體爆料說文某出軌。有信的有不信的,大部分人都當個樂子看。原時空中,要等到明年3月爆出照片,他才會被實錘。然而被錘了之後第一時間不是道歉認錯,卻是在網上撒潑。


    圈裏人則多少都收到了點消息,知道這大概率不是捕風捉影。


    “如果是真的,您在乎嗎?”陳燔開口,語氣略顯輕浮——老薑在婚姻方麵,也不是什麽完人。


    “我特麽當然無所謂,但資方......”


    “得,我還以為沒人能壓住你呢!”


    “少特麽廢話,你就說,這裏有幾成真吧?”


    “我不敢說滿啊......九成八吧!”


    “艸!”那邊掛了電話。


    陳燔撇撇嘴,重新發動了車輛。他還搖下窗,衝著被自己擋了車位的鄰居道了個歉......


    老薑這個《一步之遙》,在不少人看來毫無疑問的是砸招牌之舉,屬於所謂民國三部曲中墊底的存在。對看不懂的人來說,這片子各種意識流雲裏霧裏,任性的一塌糊塗,仿佛又迴到了《太陽照常升起》的節奏。對看得懂的人來說......嗯,也特麽挺累人的。據說王校長看懂了,於是才在微博上破口大罵。嗬嗬,他看懂個p!


    從拍攝過程來看,這電影說是2013年10月才開機,其實7月份就開始拍了,而最後一組補鏡是14年的8月份。這當然是因為有文某出事,老薑被資方逼著縮減人家鏡頭。


    話又說迴來,文某的業務能力還是杠杠的,片頭的長台詞不提,就他那段“小的給,正白烏哈拉薩虎爵賞都統世襲佐領兼雲騎尉嘎圖輝達拉哈多羅貝勒請安了”,你讓一般的演員照著念都念不出這效果。


    ......


    次日清晨,陳燔家小區門口,丫丫笑嘻嘻的把奶茶遞給老薑,然後衝著老公使個眼色。


    後者先把貓箱搬上車,然後從身後掏出一張明顯是從記事簿上撕下來的來的紙,開始念叨:“茲委任,小貓咪奶茶為《一步之遙》電影演員,之狀......”


    老薑瞪大眼,你tm跟老子玩這出?


    “那什麽,我們還得合計合計這個任期內的薪水問題。”陳燔把委任狀卷好,插在貓箱的格子上,然後繼續往下,然後又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遞過去,“我家可樂,那狗東西被寧皓簽去當了演員,片酬是100斤狗糧;當然您這戲份少,我覺著有個30斤貓糧就差不多......您要覺得合適,現在就立字據!”


    “我tm......”老薑剛想發作,他懷裏的奶茶忽然翻了個身,衝著人伸出一隻爪子,輕輕rua了下他的臉頰,猛男之心瞬間爆棚。


    “得嘞,那就這麽地吧!”


    “得嘞,就這麽地了!”南京,吳晶一邊拿著一把道具槍衝著天空掃射,一邊高唿,“殺青了!殺青了啊!”


    身邊一群猛男都開始鼓掌,這苦終於吃到頭啦!


    《戰狼》這個劇組可謂多災多難,吳晶自己的腿本就有傷,這次又複發了。不過拍動作戲麽,受傷也是難免,不多說。


    天氣也和人對著幹——吳晶和寧皓這個北方人一樣,完全低估了江南的夏季。40度的高溫下,光群演就中暑躺倒好幾個。


    還有夏季的陣雨,說下就下。一群落湯雞迴賓館就直接吹空調,第二天感冒又躺倒好幾個。


    這不,殺青前一天又下雨,這迴出事了——雨後道路泥濘濕滑,一台停在小山上的越野車,居然直接被直升機帶起來的風給扇翻下了坡……


    也不知道,陳燔收到這些亂七八糟的額外開支明細後,會不會跳腳。


    “當然要跳腳啊,群演的事情咱不說;你自己受傷的事兒、越野車翻車的事兒,都可以拿來對外宣傳啊!”一個小時後,電話那頭的陳燔如此說道。


    “不是,這有啥好宣傳的?”吳晶可能是港圈混久了,在他的觀點裏,這種事兒就隻能出現在片尾片花裏。原時空也差不多,他自己沒宣傳經驗不說,找來的電影公司也不成。最後隻能往死裏跑路演,先後折騰了30多個城市,硬是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跑出了五億多的票房。


    就這過程,賈聖看了沉默,國師看了落淚。


    “哎呦,時代變了,我的晶爺!熱度、關注度你得保持住,千萬不能讓大眾忘了還有你這號人!”


    “不是,那你們領證那麽大的事兒也就發了個微博,也沒全世界嚷嚷啊?丫丫考研成功也沒見你們往外說……”


    “我們那是私生活,沒必要和電影深度綁定!”


    陳燔也不介意在微博上秀秀恩愛,但基本全是日常。過度營銷什麽寵妻人設、把感情當成宣傳手段,那翻車幾乎是必然的。


    “至於考研……這年月研究生很稀罕嗎?為啥要到處說?”


    電話那頭的吳晶沒聲了,可能是在數自己身邊究竟有多少碩士生。


    “行了,迴頭你把這些素材都交給中影,讓人出計劃就得,他們雖然現在的宣傳套路老舊了點,但路子正,和你這戲上更對路……先撂了啊!”陳燔這邊摁下掛斷鍵,轉手摸摸腳邊的狗頭。


    忽然發現個問題:《一步之遙》雖然口碑一般,但票房也有五億;《心花路放》更是十幾億。這麽說來,這匹狼,搞不好還幹不過自家的阿貓阿狗?


    喔,好像自己和丫丫目前也幹不過?


    兩腳獸果然是低等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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