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臥薪百年終收網(5k)

    (1989章已補檔,刷新迴去可以看見)百年之前,仙魔血戰末期,霧界深處。

    某一場血戰之後,頜尊凝望著眼前向自己衝來,使盡渾身解數,針對招式齊出,最終敗於己手的,畸變扭曲的【萬變魔皇】,沉默片刻,道:

    “你是在尋死,對於一位魔族而言,你的行為有些古怪,能告訴我原因麽?”

    和萬變魔皇想象中,威嚴、咬文嚼字的說話方式不太一樣,頜尊的話語非常簡潔,雖然有一種獨特的,在這個世界從未存在,但在至高地球被稱為【廣普】的獨特口音,卻淺顯易懂,很有親和力。

    “多說無益,我的唯一作用就是殺你,如今爾等將我擊敗,又何須惺惺作態?將我殺滅便是!”

    被陣法死死壓製的萬變魔皇冷哼一聲:

    “不是要屠魔麽?動手吧,碾死又一隻螞蟻而已!”“你這話說的。”

    巨大的鄧氏魚笑了,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瀚界仙尊,反倒像是一個聽小孩兒胡鬧的長輩:

    “屠魔是為了讓魔不痛快,你現在這麽想死,死了你念頭就通達了,就痛快了,那我不得讓你活下去,讓你念頭不通達,這才叫屠個好魔麽?”

    “何等詭辯……”

    萬變魔皇怒聲相向,語氣卻弱了幾分,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卻聽頜尊問道:

    “你很是獨特,在你身上,便有魔族、人族、妖族乃至靈族的力量,我亦從未見過像你這個樣子的種族……我猜猜,你應該是被魔族縫合諸多種族血肉,專門製作出來,用來推演他族功法的【融法身】之一吧?”

    萬變魔皇被戳中痛楚,沒有說話,卻聽頜尊大笑道:“便是好厲害,好樣的,我聽說這幫魔族老狗搞出來的融法身,九成五活不過一個月,剩下半成至多修煉到化神期,便會因為承受不住諸多術法變化,爆體而亡,你能修煉到合道期,定然是叫那些老魔驚掉下巴,不知所措,抖若篩糠,連怎麽處置你都不知道了!”

    “說些詭語胡言。”

    萬變魔皇聞言,感覺內心唯一的驕傲得到了肯定,一時間卻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便很好奇,如此強大的你,為何又要選擇這般手段來尋死?”

    頜尊語氣平緩:

    “……是厭倦了這戰場麽?”“…不過是求一解脫罷了。”萬變魔皇沉聲道:

    “我之一生,為人所製,無論如何刻苦修行,融匯百家術法,在那星尊和其他合道期大魔麵前,也不過一尊試驗品,如今抵達合道之境,反倒成了它們的眼中釘,恨不得除之後快。

    既然無論做何事,如何奮發,都得不到所求一絲尊重認同,那求一死,又有何錯之?”

    “哈,你倒是蠢得要命!”

    未曾想,頜尊卻是放聲大笑。

    “我卻不知,頜尊還有侮辱敗者的好習慣!”

    萬變魔皇沉聲道。

    “我便說錯了麽?你就是蠢呐。”頜尊大笑:

    “魔族不過一群被星尊所染,唯利是圖,自私愚蠢的畜生,你想從這些蠢魔眼裏求得認可,便如同去糞堆裏挖掘真金一般可笑!”

    “那又有何處可尋??!”

    “我啊!”

    “啊?”

    萬變魔皇愣住,卻見頜尊笑道:

    “你天資卓絕,修煉刻苦,悟性又極佳,更是集諸多種族之長,合而為一之輩,我便還缺一個你這樣的好徒弟。”

    萬變魔皇呆呆地聽著與【狼子野心】,【舍命修煉,心思莫測】,【雜種】截然不同的詞句,又聽頜尊道:

    “如何,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我是魔族。”

    “我覺得你不是。”“那我是什麽?”

    “你是你自己,你叫什麽?”…塔利。”

    “你喜歡這個名字麽?”“尚可。”

    “那你便是【塔利】,萬變皇聽上去若不舒服,你以後,自可叫自己【塔利皇】!如何,要不要與我學些仙法,學些卜卦、堪輿之術?”

    “……我又如何學?”

    “簡單,讓魔族們就當你死了,等我們師徒緣分走盡,再編個完美的理由,讓你【逃出生天】,攜帶【頜尊之法】逃迴魔族,理由夠好,功績夠硬,這幫子強者為尊的慕強畜生,自然說不出話來。”

    頜尊笑道:

    “如何,【塔利皇】?”

    “”

    塔利皇沉默許久,低下頭,將觸手拱起——

    仙魔血戰結束前夜,【塔利皇】被頜尊叫到了自己的麵前。

    “師尊,何事?”

    塔利皇看著頜尊的模樣,內心五味雜陳。

    如今的頜尊,與之前收自己為徒時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在徒弟麵前,他便沒有掩飾氣息的衰敗,為保護仙軍將士們不被淒毒所染,他已將無窮盡的淒毒吸收入體,看似威嚴輝煌的巨大身軀之下,靈光之後,已是被遮掩的腐敗

    傷口。

    “如今,你已經將我的卜卦之術習得七成,如今,我有一件事相求。”

    “在那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塔利皇道:

    “師尊是為了這個【一事相求】,收我為徒

    的麽?”

    “是。”

    頜尊毫不猶豫。“這是一個局麽?”“是。”

    “有誰要死?”

    “如果情況最好,便隻有一人。”“誰?”

    “我。”頜尊平靜道。“……請說吧。”

    “很快,我會和星尊決戰,我的卜卦結果告訴我,這一戰,有七成概率,我會與星尊同歸於盡,結局便是霧界封鎖,魔族長眠,仙軍將士被淒毒感染,在我封鎖的霧界當中長眠,屆時,我會將希望賭在未來。

    我會讓風沙仙皇將我,我的師尊【鯨道人】留下的遺產,放在我所建造的【頜尊墓】,等待不知多少年後,完成我未競之事的人抵達。

    屆時,我希望你能助他們,找到我的遺產,重塑這霧界,讓天下平安。”

    “如何做?”

    “在迴歸魔族後,你須處處按我所說去做,便定然不會引起魔族懷疑,並逃出霧界,在霧界之外,你便竭盡全力,騙取魔族的信任,在失去星尊後的群魔之中獲得一席之地,而在那以後,你便等候良機,適時假裝自己【發明】出我接下來傳授與你的,暫時穿過霧界壁壘之法,成為魔族的主力。

    卜卦所示,屆時,魔族便會有一位恐怖的援手,你無法語氣正麵相抗,卻應該能得到當地魔族的指揮權,你便竭盡全力,拖延魔族的搜查速度,一次次誤導對【頜尊墓】所在之地的發掘,想方設法,在暗中潛移默化地,助那抵抗之人積蓄力量,以待時機。”

    “什麽時機?”

    “開啟頜尊墓之時。”

    頜尊道:

    “我會在頜尊墓,留下一個巨大的,與你靈力同源的閉鎖法陣,屆時,若你所願,便可催動這法陣,對那強手做最後之束縛,若你不願,此前一切,你已盡力,我會傳你逃亡之法,助你遁出此界,自此海闊天高任自由。”

    “您就不擔心我拿了術法,直接逃亡?”

    “不會。”

    “為何篤定?”頜尊笑道:

    “因為你是我所選擇,我所認可的【塔利】,我沒有任何一刻,懷疑過自己的選擇。”

    “……我還有一個問題。”“說吧。”

    塔利皇沉默片刻,問道:

    “這段時日,在您手下修習亦修心,我終於察覺一件事,讓我心生厭倦,求死之因,不僅有魔族的壓迫與否定,更是因為……我便從心底裏,厭惡這無義之鮮血。

    我想問您,我心生這般想法……是因為我體內,有來自您的血肉麽?”

    聽見這個問題,頜尊發出了一聲感慨的長歎:“並非如此,【塔利】。我的血肉,從來不比任何種族高貴。

    你懷抱義士之心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從誕生之初,你便是你,你擁有的,是一位隻屬於你自己的,義士的靈魂。”

    “……如此麽。”

    塔利皇沉默片刻,問道:

    “若我同意,待到那最後一刻,我該與那繼承你衣缽之人,說些什麽?”

    “你便可對他說……”

    此後,百年時光,百年蹉蹌隱忍,直至這一瞬間,塔利,終於能說出那等待了太久太久,在內心演練了無數次,終於在此刻噴薄而出的話語:涸“……願星火永恆!”

    聽見塔利皇這句等待了百年之久的話語的瞬間,莫嵐明白了一切。

    ……為何在這霧界發育的前期,魔族一直沒能找到補給港口的位置?

    那是因為塔利皇一直在刻意幹擾,拖延魔族的調查進度,保證他們無法發現魔族的大本營,逼迫尤洛絲自己耗費時間進行搜尋。

    為何魔族在莫嵐嚐試唿叫張可可時,發起的攻勢中,並沒有後來見過的【六王】,顯然沒有全力出手?

    那是因為塔利皇刻意將魔族來迴調遣,造成指揮混亂,導致無法擊中火力進攻莫嵐等人,從一開始,魔族的攻勢就不可能將莫嵐擊潰。

    為什麽塔利皇在吃癟時,表現的憤怒如此真實?因為他用自己影響情緒的術法,主動操控了自己全部的情緒,保證不被周圍人看出破綻。

    為什麽在分散開後,沒有任何一隻隊伍被魔族找麻煩?為何後續上岸的發育階段,魔族的搜查、防守效率也都極低?

    除了每支隊伍的位置都足夠隱蔽以外,也有塔利皇全力誤導搜查隊伍,並采取意義不大的固守戰術的功勞。為什麽六王位置分散,看似防線緊密,實則一觸即潰,指揮紊亂,效率極低?

    因為塔利皇刻意讓隊伍保持在看似滿天星,實則漫天屎的一盤散沙狀態。

    為何有塔利皇參與的所有戰鬥,都以失敗告終,且每一次,都反過來對莫嵐等人提供了更多的機會?

    因為他依靠自的卜卦之術先行占卜了【對莫嵐一方的吉兇】,並保證自己

    在每一次戰鬥中,都恰到好處的,毫無痕跡的摸魚。

    他用了一百年的時光,得到了魔族的信任,又在尤洛絲身旁,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手中的大軍,將他們一點點的,一點點的送掉,在不被任何人發現,就連自己都數次騙過的時刻,盡己所能,讓莫嵐眾人,能得到偏安一隅,全力發育的機會。

    他用自己的全力,在莫嵐等人一無所知的時刻為他們保駕護航,為他們爭

    取生存的機會,扮演著一位蠢得恰到好處,看似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領導者,並在此刻,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催動那法陣,在莫嵐眾人最需要的時刻,為他們帶來了他們最需要的【時間】!

    而此刻,蟄伏百年,隱忍數不盡光陰的他,終於在這收網的一刻,對著莫嵐,喊出了那等待已久的話語。

    緊跟著,他沒有等待迴複,而是怒喝道:

    “快下去!法陣隻有力量限製她的行動,無法限製她的光速拳,去頜尊墓,見風沙仙皇,找到頜尊的遺產!”

    “……你呢?”

    莫嵐問。

    “無需掛念我,我自有術法逃生!”

    塔利皇全力維係著那束縛尤洛絲的法陣,渾身顫抖,周身已有血絲崩裂,看不出一絲的餘裕。

    “若是見到頜尊,替我對他老人家說一句……幸不辱命!”.

    …秩序長存。”

    莫嵐接過未接的話語,最後看了塔利皇一眼,轉過身,向著頜尊墓內部,那腐敗的亭台樓閣狂奔而去。

    而塔利皇,則望著全力運轉力量,試圖將那血色光芒震散的尤洛絲,冷笑道:

    “看來……如今隻剩你我了。”

    尤洛絲沒有說話,她的眼中並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和驚愕,反倒是用一種欣賞的,甚至稱得上【敬佩】的眼神,凝望著塔利皇,靜靜地運轉力量,讓那金光與血色相抗。

    塔利皇亦無更多言語,而是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維係那陣法之上,任由那等待太久的血光與聖鬥士的小宇宙輝芒交鋒。

    它們如同天平的兩端,猩紅與金芒在天平上彼此相抗,來迴顫抖,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屬於塔利皇的那端漸漸向下傾斜,他的力量,終究無法與跨越一個階級者生命最後時刻的洪流相抗。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塔利皇輕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隨後,猛地睜開,將剩下的,全部的,用於釋放逃亡術法的靈力,匯聚到了陣法之上,讓那天平倔強地掰迴,猩紅光芒繼續燃燒。

    直到某一個瞬間,這燃燒亦走到盡頭,直至最後一刻,陣法崩解,塔利皇的身軀之上,血水迸濺而出,他發出一聲悶哼,身軀已然殘破成彼此粘連的數截,反噬的力量徹底摧毀了他的陣法,他後退半步,漂浮在深洋中,被自己的鮮血吞沒。

    他已經不再有反抗的力量了,如今,尤洛絲隻需要全力的一拳,便可將這害死了她兩位男寵,間接,甚至於一手造就這局勢的他,徹底湮滅。

    然而,脫困的尤洛絲,一麵修複著自己的身軀,一麵抬起頭,看向塔利皇,笑道:

    “這就是你要的結局麽?mr.塔利?”

    “.…動手吧。”

    塔利皇閉上眼眸,再無他言。

    “別這麽不解風情嘛,好男人。”

    尤洛絲卻笑道:

    “體內還藏著最後用於自爆的術法,不是麽?大概,能再對我造成一些創傷吧,從複仇的角度來講,這應該是很值當的……

    ……可惜,我是個這樣的人啊,為了這一戰,我連這一絲餘力,也不願浪費呢。

    告訴我,mr.塔利,你是為了什麽,等待這一百年的

    塔利皇艱難地睜開眼眸,看向尤洛絲,沉默良久,輕聲道:

    ”.…不過念頭通達罷了。”

    “哈!”

    尤洛絲大笑著,揮了揮手,完成對身體最後的修複,轉過身,向著頜尊墓的深處,化作金光飛掠而去。

    消散之際,她隻留下一句話語:

    “祝賀你,mr.塔利,享受你的未來吧。……這是【強者】的特權。”

    望向尤洛絲消失之地,塔利皇不可置信地沉默著,直到數十秒過去,他才拖動著支離破碎的身軀,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以後,能做些什麽呢?

    頜尊派遣,逐星者協助特工,百年潛伏任務完成。

    當前狀態: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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