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瞬間整個天地都是不由一靜。


    同時朝歌四麵的殺伐,也是無聲無息停下。


    薑子牙蒼老而又正義的聲音,卻是真正響徹整個天地。


    隻見卻就連那資辯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震驚所有人的大商君主,以及那妖妃妲己,寵後商青君,竟然也都是配合的聽著。


    緊接仿佛等所有人目光都已落在薑子牙身上,薑子牙正義而又蒼老的聲音,才又清晰響徹天地間道:


    “陛下身為天子,繼天立極,亶聰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


    今陛下沉湎酒色,弗敬上天,謂宗廟不足祀,社稷不足守,動曰:‘我有民,有命。’遠君子,親小人,敗倫喪德,極古今未有之惡,罪之一也。”


    半空中的大商君主但隻兩眼茫然,聞聽竟詭異的也不反駁。


    一旁的妖妃妲己,與寵後商青君卻但隻不離不棄,美眸含情的望著其堅毅而又茫然的麵孔。


    為何不反駁?


    ‘千古的罵名,萬古的唾罵,也莫過如此吧?’


    整個天地都已剩下薑子牙一個人的聲音。


    “皇後為萬國母儀,未聞有失德;


    陛下乃聽信妲己之讒言,斷恩絕愛,剜剔其目,炮烙其手,致皇後死於非命,廢元配而妄立妖妃,縱淫敗度,大壞彝倫。罪之二也。”


    終於妲己美目中忍不住的眼淚就是撲簌簌落下。


    因為其本身就是來惑亂君心,就是專門要背那千古罪名,萬古罵名的,一切都是其妲己之罪,無論為其安排何罪名,其都不能反駁。


    ……


    “太子為國之儲貳,承祧宗社,乃萬民所仰望者也;


    陛下輕信讒言,命晁雷、晁田封賜尚方,立刻賜死;輕棄國本,不顧嗣胤,忘祖絕宗,得罪宗社。罪之三也。”


    ……


    “黃耇大臣,乃國之枝幹;


    陛下乃播棄荼毒之,炮烙殺戮之,囚奴幽辱之,如杜元銑、梅伯、商容、膠鬲、微子、箕子、比幹是也。


    諸君子不過去君之非,引君於道,而遭此慘毒,廢股肱而昵此罪人,君臣之道絕矣。罪之四也。”


    ……


    仿佛是宣讀大商君主罪狀。


    但詭異的那大商君主竟然也是靜靜的聽著,仿佛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有何罪?


    而帝辛心中同樣是不禁一片茫然,隨著薑子牙話音落下,也不禁迴憶自己曾經之罪,究竟有何大惡?


    還真就與表麵一樣,心中就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有何大惡?


    所以也不開口出言反駁,也不相阻。


    身旁的妲己、商青君同樣但隻無聲的陪伴,無論是麵對整個天地,還是這眼下千古的罪名,萬古的唾罵。


    ……


    “信者人之大本,又為天子號召四方者也,不得以一字增損;


    今陛下聽妲己之陰謀,宵小之奸計,誑詐諸侯入朝,將東伯侯薑桓楚、南伯侯鄂崇禹,不分皂白,一碎醢其屍,一身首異處,失信於天下諸侯,四維不張。罪之五也。”


    ……


    “法者非一己之私,刑者乃持平之用,未有過用之者也;


    今陛下悉聽妲己慘惡之言,造炮烙,阻忠諫之口,設蠆盆,吞宮人之肉,冤魂啼號於白晝,毒焰障蔽於青天,天地傷心,人神共憤。罪之六也。”


    ……


    忽然帝辛終於是忍不住緊皺眉頭,茫然的開口道:“寡人有嗎?”


    身旁妲己更是眼淚不停落下,‘自己何時有那般慘惡之言?造炮烙,阻忠諫之口,設蠆盆,吞宮人之肉?冤魂啼號於白晝,毒焰障蔽於青天,天地傷心,人神共憤……’


    可其就是奉命來惑亂君心的,就是來背負那千古的罪名,萬古的唾罵,無論什麽樣的罪,其都隻能背下,其也甘願背下,無怨無悔。


    薑子牙蒼老而正義的聲音則依舊響徹天地繼續。


    “天地之生財有數,豈得妄用奢靡,窮財之力,擁為己有,竭民之生?


    今陛下惟汙池台榭是崇,酒池肉林是用,殘宮人之命,造鹿台廣施土木,積天下之財,窮民物之力;


    又縱崇侯虎剝削貧民,有錢者三丁免抽,無錢者獨丁赴役,民生日促,偷薄成風,皆陛下貪剝有以倡之,罪之七也。”


    ……


    終於商青君同樣忍不住美目中眼淚簌簌落下,‘如此十罪,果不愧千古的罪名,萬古的唾罵。可縱是如此,青君亦願與陛下一起,被那萬古唾罵,縱萬劫不得翻身。’


    “廉恥者乃風頑懲鈍之防,況人君為萬民之主者;


    今陛下信妲己狐媚之言,誆賈氏上摘星樓,君欺臣妻,致貞婦死節,西宮黃貴妃直諫,反遭摔下摘星樓,死於非命,三綱已絕,廉恥全無。罪之八也。”


    ……


    於八百諸侯之後,無人知道還有一個俊俏的身影,卻正是武王王後邑薑。


    望著那半空中大商君主茫然的身影,那出塵仙子一般不停落淚的妲己,隻覺心中從未有過的解恨。


    可不想這一次隨著‘薑子牙’蒼老正義的話音落下,終於大商王後商青君也忽然看向城樓上站著的一身影,莫名開口道:“你是何人?”


    整個天地都是不由為之一靜,更為之目光吸引,同時望向城樓上一美婦。


    隻見美婦明顯從未經曆過如此被萬眾矚目,慌忙就是下意識聲音微顫著開口道:“迴王後娘娘,罪婦,罪婦,正是賈氏……”


    可不想話音未完,突然整個身體就是化作飛灰飄散。


    商青君也是平靜的收迴雙眸。


    千古的罪名,萬古的唾罵?若當真是這般天地,縱背上那千古的罵名,萬古的唾罵又何妨?


    瞬間天地間更是一片寂靜。


    薑子牙聲音則仿佛宣判罪名般繼續響起道:“舉措乃人君之大體,豈得妄自施張;


    今陛下以玩賞之娛,殘虐生命,斮朝涉者之脛,驗民生之老少,刳剔孕婦之胎,試反背之陰陽,民庶何辜,遭此荼毒!罪之九也。”


    ……


    “人君之宴樂有常,未聞流連忘反。


    今陛下共妲己在鹿台日夜宣淫,酗酒肆樂,信妲己以童男,割炙腎命,以作羹湯,絕萬姓之嗣脈,殘忍慘毒,極今古之冤,罪之十也。”


    ……


    “臣雖能言之,陛下決不肯悔過遷善,肆行荼毒,累軍民於萬死,暴白骨於青天,獨不思臣民生斯世者,竟遭陛下無辜之殺戮耶!


    今臣尚特奉天之明命,襄周王發恭行天之罰,陛下毋得以臣逆君而少之也。”


    ……


    帝辛兩眼茫然,似乎正努力迴憶,自己真有此罪行嗎?


    心中也的確是下意識的忍不住迴憶,自己有此罪行嗎?


    一旁妲己聽得但隻美目眼淚仿佛斷線一般。


    另一旁商青君同樣義無反顧的美目中隻剩下堅定。


    八百諸侯之後的武王姬發,同樣是早已不禁詭異震驚的瞪大眼睛。


    然後南宮適、毛公遂、周公旦,四賢八駿一群的老貨,所有人心中都是忍不住無比詭異的震驚。


    而能踏上西周的權利之巔,可說四賢八駿一群的老貨絕沒有一個智慧簡單的,自也都是與散宜生一樣,終於是認出,大商君主分明就是曾在西岐出現過!


    就在一眾老貨忍不住無比詭異震驚的同時,突然八百諸侯同樣無比詭異齊齊一聲大喊道:“願誅此無道昏君!”


    怎麽可能如此整齊?


    更緊接不愧為大名鼎鼎草包的薑文煥。


    隻見隨著齊齊一聲大喊落下,竟兀自一人金甲、紅袍、白馬、大刀,突然自八百諸侯中衝出。


    然後人借馬力,眼下的戰馬自非是後世普通戰馬可比,更尤其其東魯國主東伯侯薑文煥的戰馬,完全可說就是一頭異獸。


    結果人借馬力之下,竟直接衝天而上,更大刀直往半空中帝辛砍去的同時,亦是一聲大喝響徹天地。


    “殷受不得迴!吾來也!”


    但其大喝未落。


    隻見半空中的大商君主,突然便就仿佛清醒了一般,猛的轉頭,頭頂帝王冕旒擺動間,雙眸亦驀然變得犀利而冷酷。


    結果一隻大手一伸,隨便就是掐住薑文煥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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