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是七天過去。


    這些天孩子們從一開始跑上兩公裏後就舉步維艱,慢慢變成了四公裏可以勻速前進。


    雖然還不能做到像董晨那樣負不負重都一樣。


    但進步也可以說是相當的巨大。


    跟往鎮上參賽一樣。


    董晨依舊是找來了兩輛大巴車,直接把整個山村小學都搬了出去。


    因為這次的比賽地點是縣城。


    所以這次的出發時間比上次早了大概一個小時。


    孩子們一個個都是滿懷期待,嘰嘰喳喳的猜想著縣城是什麽樣的景象,和山裏有什麽區別。


    而今天一大早。


    路橋鎮後生聯校的校長羊仕就抱著手機守在了董晨的直播間裏。


    隻是他的手機是他兒子用剩下的淘汰貨,本身的內存就所剩無幾,再加上信號不怎麽好,所以那直播畫麵也就卡的不行。


    碎裂的鋼化膜和掉色嚴重的手機套更是無不彰顯著他那手機經曆過多少的磨難。


    不過盡管如此。


    羊仕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嗬嗬,又是全部出動,這牛棟梁還真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了董晨他們。”


    “讓幾個二十幾歲的城裏人,去掌管一群生來苦命的山裏娃。”


    “還大言不慚的說著什麽背著不公彎道超車。”


    “路都沒選對,你超個錘子車呦。”


    “留給寒門的路,隻有十年寒窗,跑步?你跑的明白嗎?”


    “唉.........”


    羊仕看著直播畫麵喃喃自語。


    對董晨還有陳楓等人那是一百看不上眼。


    他認為董晨組建長跑隊來參加什麽越野跑完全就是為了博眼球而已。


    利用那些山裏孩子博取同情,賺取流量。


    等那些孩子身上的熱度過去,利用價值變小,他們就會無情的離開了。


    而這些孩子因為越野跑去的地方多了,見得東西多了,也並不是什麽好事。


    有那麽一句話。


    叫做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前提是我不曾見過光明。


    董晨帶著這麽一群孩子毫無忌憚的穿梭在本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開闊眼界的同時,也無疑打開了他們的欲望。


    而和欲望緊密相連的。


    就是貪婪。


    當那些孩子不滿足現狀,但又沒有那個實力改變現狀,走偏門的概率就會大大提高。


    倒不如讓這些山裏娃重新接過父母手中的鋤頭,繼續紮根這貧瘠的山區。


    反正現在大環境正在一點點的變好。


    若是一切都循序漸進慢慢來。


    那一切改變的副作用也將會被降到最低,甚至沒有。


    像董晨這樣。


    羊仕隻能送他兩個字。


    胡鬧!


    “跑吧,跑吧,縣城裏的學校有專門的體育隊,董晨,你的嘩眾取寵到此結束了。”


    想到這次山村小學必定敗的很慘,羊仕心裏莫名開心。


    既然這個學非上不可。


    那就應該一直待在課堂上,而不是跟著小醜到處跑,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


    倒上一杯茶,又點燃一支煙。


    羊仕今天的任務,就是看到山村小學铩羽而歸。


    而另外一邊。


    浣陶縣北城,空曠的田野上站了不少的人。


    十幾支長跑隊伍依次排開。


    每支隊伍都是當地鄉鎮最強的那一批。


    人群中有那麽兩支隊伍特別的不合群,遠遠看去,甚至還有些刺眼。


    因為他們和其他的雜牌軍不同。


    他們的身高都相仿,並且還都穿著統一的校服。


    和其他學校那些一看就很窮的孩子比起來。


    他們簡直就像是不可冒犯的富家少爺小姐一樣,光是看外表,就讓人有些不敢靠近。


    董晨率領的隊伍也很特別。


    甚至,他的長跑隊比那些穿著統一校服的長跑隊還要吸睛。


    剛一下車。


    董晨他們就聽到了一陣的竊竊私語。


    “快看快看,那兩輛車上下來的人也是過來參賽的嗎?”


    “哈哈,他們的衣服好破呀,鞋子還有露腳趾的呢!”


    “我們浣陶縣有這麽窮的地方嗎?他們怎麽像是從災區出來的人一樣。”


    “哈哈哈,好像是丐幫組團出來要飯了。”


    “快看快看,他們的頭發他們的臉,看起來好髒啊,身上不會有虱子吧。”


    “他們怎麽來這麽多人,長跑隊不是隻有十個人嗎?不會真是集體出來要飯的吧。”


    “咦?為什麽他們有些人的上半身看起來都很壯,但是露出來的腿又都那麽細呢?”


    “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麽病吧。”


    “就這隊伍還出來晃什麽啊,都不夠丟人的呢。”


    一些孩子議論紛紛,一道道異樣的目光也掃在山村小學那些孩子的身上。


    雖然同屬浣陶縣。


    但大蠻山的孩子們卻明顯淒慘的多。


    這還是董晨他們來到這裏一個月,孩子們或多或少都補充到了一些營養之後的結果。


    換做以前。


    那對比起來肯定會更加紮眼揪心。


    “看什麽看!”


    刺頭王凱下車之後,那些打量審視的目光一下就讓他變得不舒服起來。


    他對著兩個捂嘴偷笑,眼神中帶著嘲諷蔑視的他校學生大吼。


    拳頭已經緊緊握住。


    “看你怎麽了?你怕看?怕看還出來做什麽?汙染空氣,影響市容。”


    那兩個孩子明顯也不是善茬。


    當即就針鋒相對的反駁了王凱的質問。


    “你說誰影響空氣! 你再說一遍!”


    這邊山村小學的人還沒有全部從大巴車上下來。


    王凱已經皺眉準備幹架了。


    張大胖見狀也跟了上去,他也不說話,但眼睛卻一個勁的往地上瞅,似乎在找什麽趁手的家夥。


    不過就在衝突進一步爆發之前。


    一聲嗬斥在對方的隊伍中響了起來。


    “王凱!田亮!你們兩個又在搞什麽事情!再鬧事的話就給我滾迴學校去!”


    這一聲嗬斥宛如洪鍾炸裂,震的周圍人的耳朵都嗡嗡的。


    “他也叫王凱?”


    張大胖湊近了王凱的耳邊,指了指那兩人其中的一個。


    “估計是,真他媽的晦氣。”


    王凱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看向對麵那個叫王凱的家夥一臉嫌棄。


    不過對方的帶隊老師強行幹預,把那兩個家夥訓的不敢抬頭。


    王凱和張大胖也就沒繼續向前挑釁。


    “雛鷹長跑隊,集合了!”


    也在這時候。


    所有山村小學的人都下了車,董晨拍手,讓長跑隊集合。


    對於剛剛的衝突,他看到了,但並沒有任何要理會的意思。


    甚至,他還盼著衝突爆發。


    這和暴力與否無關。


    因為董晨認為底層的人難出頭,就是因為一個字。


    怕。


    怕拋頭露麵。


    怕丟人出醜。


    怕承擔責任。


    怕被人關注。


    怕的最後沒了底線。


    怕的機會擺在你的麵前你都不敢伸手去抓。


    像王凱,張大胖,裴元虎,董煥之等等這些孩子。


    他們本就一無所有,要是再什麽都怕,那就真的永無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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