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的嗓音低沉,說話慢條斯理,感覺很平常,卻隱約有一股凜然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照著他的話去做。


    對方也很乾脆,瞪了他一眼之後,拉著哭得花了臉的豔女就要走。


    不料豔女吃她一拉,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加上又喝多了酒,搖搖晃晃到無法控製,直挺挺地往前摔倒,然後,居然趴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嘩啦啦!她摔倒時還順便撞翻了兩張高腳凳,吧台上酒杯雜物等被手揮到,跟著落地,一時之間場麵無限混亂!


    「喂,喂!你起來呀!」剛剛還在大罵的女孩,此刻蹲下身,急著要拉人,卻是拉了好幾下都不得法,對方還是文風不動,竟像是昏死過去。


    楚恆皺起眉,臉色陰鬱。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所謂的「屍體」。


    不是有誰死了,而是這種沒酒量又愛喝,在夜店放浪形骸,喝到不省人事,倒在地上準備被人抬出去的醜態,有個難聽的形容法,叫屍體。


    年輕女孩變成這樣,不管本人再美再辣,都會完全失去吸引力。


    「請你們離開。立刻。」楚恆的語氣冷到結冰。


    「你這男人,為什麽一直羅唆?」那位小姐又急又氣,頂了迴來,「不會來幫忙,還在旁邊嘀咕什麽?沒看到她都這樣了嗎?」


    「我天天晚上都在看。」冷冷丟下一句,楚恆不再多說,眼神一迴,對酒保示意。


    嘴角一直抽搐忍笑的酒保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玻璃杯,從吧台後麵走了出來。什麽也沒多問,就熟練地指示:「我來搬腳,你把手穿到她腋下,對,由後往前,我說一二三,我們一起使力把她抬起來。」


    一分鍾之後,那雙很幹擾他的廉價寶石拖鞋,從楚恆的眼前消失了。


    十分鍾後,酒保已經收拾好剛剛被豔女跌倒時順便造成的殘局,比如打翻的酒杯或掉了一地的餐巾紙和杯墊。四下落迴原來的平靜,懶洋洋的爵士樂再度占領所有人的耳。


    三十分鍾後,他發現自己居然還在想那雙拖鞋。


    太荒謬、太可笑、太幹擾他了!


    「我說老板……」真正冷眼旁觀了一晚上的酒保忍不住開口,唇上兩撇小胡子好像在跳躍。


    楚恆哪可能看不出酒保在打什麽鬼主意,他先發製人道:「什麽都不用說。」


    「真的不用嗎?」酒保笑嘻嘻地說,一麵遞了一杯冰水過來。


    是,楚恆確實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但他不喝酒。像這樣的默契,共事多年的他們一定有的。就像酒保也大膽假設,老板會想聽他繼續。


    「剛剛那兩位小姐呢,應該說隻有一位?對於造成我們店裏的混亂感到非常抱歉,也願意做出補償。」


    楚恆哼了一聲。「是嗎?看不出來她有歉意。」臨走前不但罵他,還瞪了他好幾眼呢。


    「當然有。」酒保像是變魔術一樣,手上突然多了一張小小名片,先裝腔作勢研讀一下,然後在老板麵前晃了晃,「小姐名叫顏雅淇。顏小姐要我估算損失後,直接跟她聯係,她會全額賠償。老板,這種事呢……是不是請您定奪?」


    看著那張遞到眼前的名片,楚恆停了一秒。兩秒。三秒。


    他同時也感應到,有人的兩撇小胡子又因為忍笑在跳動。


    「你去處理就好了。」


    別說接過名片,楚恆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像這樣莫名其妙的鳥人、鳥事,他看過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樁了,有什麽好多說的!


    他的生命裏,不需要沒品味沒質感又廉價的女人,或拖鞋!


    ☆☆☆


    數日後,城市的另一端,一樣是深夜,卻很靜謐。


    顏雅淇驚醒。然後,就睡不著了。


    近來常常這樣,睡意隻要一被打斷就狠心遠去,不再迴頭。就像毫不猶豫地拋棄她的,不愛她的人。


    想到這裏,胸口一陣悶痛,讓她透不過氣。


    白天可以用別的人事物轉移注意力,但像這樣夜深人靜時,隻剩她與自己的思緒,翻來覆去到最後甚至生氣起來:明明這麽累,為什麽睡不著?為什麽?全世界都要跟她作對嗎?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像今夜——


    與其說是看見,倒不如說是「感覺到」,有個不明物體在半空中,從她鼻子前麵約十公分處掠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霸王15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舒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舒格並收藏霸王15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