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小夫妻對突如其來的寶寶,總是會帶著幾分忐忑。


    過了一夜,裴曄激動的情緒才平複下來,想起昨晚剛拿到手的書信,如今倒是不急著看了。


    反正阿渺也不會想著出去練劍,更別提什麽閉關修煉了,裴曄恨不得一整日都纏在她的身邊,早膳都是他親自喂到她的嘴邊。


    徐渺渺瞪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他,有些不習慣的嘟囔,“小師弟,你再是這般會把我寵壞的。”


    她的意思明顯就是想要自己吃飯,可裴曄卻是捏著碗,不讓她碰到,語氣寵溺的道:“寵壞就寵壞了,有我在,沒事。”


    徐渺渺:“......”


    行吧。


    幹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他想喂,那她就讓他天天都喂她,總得讓他煩得不敢有下一次才成。


    想通了,徐渺渺便放寬心,神情自若的吃著到了嘴邊的飯菜。


    艱難的用過早膳後,裴曄便將從虛空界送過來的書信攤開,放在徐渺渺的麵前。


    看著書信上麵標記明顯的“裴家”印記,徐渺渺好奇的瞄了眼,瞬間驚住了:“這是......”


    她想了想,有點懵:“這虛空界都能隨隨便便讓人上去了?”


    “自然不是。”


    裴曄知曉她指的是為什麽虛空界能夠送信過來。


    裴曄勾唇笑了笑,抬手輕撫著她的腦袋,對著她望過來的懵懵目光,語氣緩緩的道:“既然當日娘親和大哥能夠壓製修為來到邈山,自然,也能讓旁人壓製修為前來送信。”


    聞言,徐渺渺低喃著:“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


    見小姑娘模樣乖巧,裴曄的心瞬間就軟了,下意識的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阿渺可要看信?”


    “要。”


    徐渺渺往裴曄那邊蹭了蹭,但如今兩人都坐在桌前,就算是往他那邊靠,也是靠不進他的懷裏。


    徐渺渺咬了咬唇,衝著裴曄伸手要抱抱:“我想坐軟塌。”


    “好,都依你。”


    裴曄彎腰將她抱了起來,也不知小姑娘是如何吃的,縱然是懷孕了兩個月,腰身仍然纖細玲瓏,沒有絲毫贅肉。


    他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眸底極快的閃過抹擔憂之色。


    如今外麵涼快,他不敢將房門打開,就連窗也就隻敢開了一點點縫隙,稍微透透氣。


    兩人靠在軟塌,裴曄將體內的靈力化為熱源,緩緩的為小姑娘保暖。


    徐渺渺慢吞吞的將書信展開。


    字體娟秀,字裏行間染著淡淡的清雅氣息。


    裴曄往前瞥了眼,“是娘親的字跡。”


    娘親寫得一手娟秀楷體,他自然是知曉的,如今一瞥,不必迴憶,也能猜得出來。


    徐渺渺偏眸,目光亮晶晶的望著他:“小師弟,娘親可是經常給你寄書信?”


    “並無。”


    裴曄搖頭,前麵的十幾年,他都不曾收到過娘親送過來這邊的書信,唯獨這一次......


    這是第一次,他離家後收到的家信。


    裴曄目光溫和的看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他抿唇輕笑出聲:“許是娘親想阿渺了,這才會特意派人將書信送了過來。”


    徐渺渺眨眨眼,也沒有去反駁他的話,她倒是信了:“那我還是要快點看信,小師弟,你莫要再吵我了。”


    裴曄:“......”


    明明方才是阿渺問起的,如今倒是覺得他煩了。


    裴曄無奈的撫了撫她瓷白的臉頰:“好,我不吵。”


    徐渺渺抬眸衝著他彎了彎眉眼,喜滋滋的打開信。


    正如裴曄所想,這封信確實是裴夫人寫給徐渺渺的,跟著書信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枚能容萬物的戒子。


    信中多是裴夫人對她的關心之言,並向她言明,如今已派人將簡家監視住,一旦發現簡臻之的行蹤,必然會讓他有去無迴......


    徐渺渺看了一遍又一遍,眸間的欣喜像是要溢出來似的,“娘親對我可真好。”


    “嗯。”


    裴曄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他的阿渺是這般的好,值得所有人的喜歡。


    徐渺渺又將本是放在信封裏麵的戒子拿了出來,在裴曄的眼前晃了晃,她道:“娘親把你的聘禮都放在這戒子裏了,你想不想要迴去?”


    “這是給阿渺的聘禮。”


    裴曄將戒子拿在手裏,低眸,戴在了她蔥白的手指上:“需要滴血認主。”


    能容萬物的戒子其實在虛空界很是常見,但凡是有點兒家底的劍修,都能買得到。


    可在這下麵的大陸,靈力稀薄,靈器缺失,戒子更是少之又少。


    他如今身上唯一的戒子,也是阿渺從上古戰場裏找到,送給他的,他視若珍寶,一直貼身放著。


    裏麵堆放著的靈石,他已經數不清楚究竟是多少了。


    徐渺渺依著他所言,將鮮血滴落在戒子上麵,她的意識瞬間就能打開戒子。


    待看清了裏麵放著的東西之後,她倒吸了口冷氣,神情懵懵的望著裴曄:“小師弟,娘親準備的聘禮也太多了些。”


    這怕是將整個裴家的家底都送過來了?


    數不清的靈石靈器,還有靈藥,綢緞真絲,甚至還有龍鳳喜被,喜服,紅燭,床榻一張,被褥一套......


    徐渺渺咽了咽口水,有點不淡定了,她將戒子裏麵的東西全都給裴曄說了一遍,末了,語氣遲疑的道:“娘親莫不是想要我們再行一次結道侶禮節?”


    “應該不是。”


    裴曄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低聲哄著道:“也許是娘親隨便將這些東西放進去的,阿渺莫要擔憂,橫豎娘親如今也不會過來。”


    徐渺渺點了點腦袋,順勢靠在他的懷裏,“那我們可要給娘親迴信?”


    “可要跟娘親說,我懷孕了?”


    “不用。”


    裴曄垂眸,溫柔的視線落在小姑娘仍然顯懷的肚子,想要摸的衝動被壓了下去,他摩挲著指尖,神色微動:“如今月份淺,不宜在外說。”


    千音師叔的意思便是說得多了,怕是會驚擾到腹中的孩兒。


    裴曄一直都記著千音師叔的叮囑,自然就是一心想要將阿渺懷孕的事情瞞住。


    徐渺渺並未猜到他的想法,隻不過,既然小師弟說了不用,她便也沒有多想。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徐渺渺就感覺到困意。


    她如今嗜睡得很,過不了多久就會覺得困。


    裴曄陪著她小睡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醒,便起身出了房門。


    他的動作很輕,就算是離開了,也沒有弄出半點動靜來。


    裴曄又去了一趟藥殿,向千音真君要了些保胎的靈藥後,迴去的路上卻是遇到了秦筱。


    秦筱高高興興的想要去找渺渺師姐,結果一出門就碰見了裴曄。


    秦筱瞬間就不高興了,有姓裴的在,他定然不會讓自己跟渺渺師姐多說說話,她不經意的瞥見了裴曄手中拎著的藥包,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藥是......給渺渺師姐的?”


    聞言,裴曄掀了掀眼皮子,開口就否認:“不是。”


    若是讓秦筱知曉阿渺懷了身孕,定然會影響到阿渺歇息的,畢竟,秦筱真的很吵。


    裴曄在心裏默默的想著,他不能讓旁人擾到阿渺。


    “不是啊,那我就放心了。”


    秦筱鬆了口氣,知道這些藥不是帶給渺渺師姐的,她就放心了。


    不過——


    “你病了?”


    既然不是渺渺師姐的藥,那定然就是姓裴的。


    秦筱的眼睛亮了,“姓裴的,若是你病了,那就由我來照顧渺渺師姐好了,免得讓你過了病氣。”


    她一時嘴快,倒是將往日在渺渺師姐麵前說過上百遍的某人的外號給說了出來。


    可裴曄並沒有計較。


    裴曄目光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想都別想。”


    話落,他又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阿渺近日要照顧我,還要兼顧著修煉,你閑來無事莫要去尋她,再說了,你那點修為也該漲一下了。”


    秦筱:“!!!你厲害你了不起啊!”


    秦筱咬著牙忿忿不滿的道:“要不是渺渺師姐非要認定你,我早就棒打鴛鴦了!”


    裴曄慢吞吞的道:“可惜了,阿渺就是隻喜歡我一人。”


    秦筱:“......”


    猝。


    她就沒見過這般臉皮厚的男子!


    果然,姓裴的就是這樣將渺渺師姐哄騙了過去的!


    本是高高興興的出來,結果卻是被氣得一肚子悶氣。


    裴曄並不管秦筱究竟是有多不高興,反正他心裏隻會惦記著阿渺,其他女子在他的眼裏,不過就跟男子沒什麽區別。


    生怕小姑娘會突然醒來找不到他,裴曄拎著藥包,快步的朝著自己的洞府走去。


    沒有了秦筱的打擾,他又能繼續纏著阿渺了。


    待在洞府裏的時日長了,不說旁人,上明真君和容華真君向來敏銳,又見這幾日裴曄時不時往藥殿那邊跑去,一想便能猜出幾分。


    一日,容華真君又來找上明真君對弈。


    明明師兄的棋藝不精,還喜歡悔棋,可容華真君還是會經常過來找他下棋。


    連輸了兩盤棋後,上明真君的臉色有點臭,將棋子全都收起來,眼不見為淨:“不去督促你的弟子好好修煉,整日往師兄這邊跑什麽?”


    容華真君卻沒有應他的問題,反而神情悠哉的提起:“師兄,你就沒覺得渺渺丫頭和曄兒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


    “覺得啊,那又怎麽樣?”


    上明真君輸了棋,也不會給容華真君好臉色,“那是我的弟子,又不是你的弟子,你少操點心。”


    容華真君對自家師兄這番口不對心的模樣早是習以為常:“難道你就不想過去瞧瞧,究竟是怎麽的不對勁法?”


    “有什麽好瞧的?”


    上明真君就是要跟他對著幹。


    就算是真的要看,那他也就偷偷的去好了,他才不會跟著這個臭小老頭兒一起過去!


    容華真君:“你不是一心想著要徒孫?”


    “你知道!?”


    話一出口,上明真君極快的反應過來,又及時的補了句:“你是怎麽知道我一心想要徒孫?”


    “曄兒前不久去了藥殿,拿了保胎藥。”


    容華真君緩緩的衝著他露了個笑容,“師兄,可要一起過去瞧瞧?”


    上明真君瞬間啞言,他自以為瞞得好好的,結果,小容華早就能猜到了!


    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上明真君索性就承認了:“渺渺徒兒確實是懷了身孕,如今算來,兩個月快要三個月了。”


    整個門派裏的事情,上明真君都有在盯著,徐渺渺又是他最護短的徒弟,自然就多了幾分關注。


    殊不知,就這一關注,倒是讓他多出了個驚喜來。


    他盼了整整兩年多的小徒孫總算來了。


    得到消息的當晚,上明真君就激動得整夜失眠,晨起時頂著兩個黑眼圈還把守在洞府外麵的弟子嚇了一大跳。


    容華真君點頭:“不過渺渺丫頭會瞞著,向來定然是曄兒的主意。”


    上明真君輕哼了聲,頓時就覺得怎麽看小容華都覺得很不順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過來跟自己搶小徒孫的。


    上明真君皺著眉頭,不高興的道:“曄兒瞞著也並無不妥,可就算是瞞得緊,還不是讓你知曉了?”


    容華真君:“是因為藥殿那邊沒有瞞著。”


    千音師妹是故意讓他知道的。


    聞言,上明真君咬了咬牙:“為何小千音會讓你知道?”


    容華真君幽幽的歎了聲,看著自家師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無理取鬧的熊孩子似的:“不如你去問問究竟是何緣故?”


    上明真君:“......”


    他被氣得說不出來。


    雖然上明真君現在很煩他這個師弟,但還是想著到徐渺渺那邊走一趟。


    縱然是有著小千音開的保胎藥,可上明真君覺得她們定然不會像自己那麽會養崽,“我要去找曄兒談點事情,你若是閑著無聊——”那就自己下棋玩吧。


    “一起去吧。”


    容華真君笑道:“師兄定然不介意多一個人跟著的吧?”


    上明真君的臉色又臭了。


    他介意,他很介意,非常介意。


    可就算他再不情願,容華真君還是跟著他一起過去了。


    洞府。


    上明真君和容華真君的到來,讓裴曄愣了一瞬,頓時就反應過來了——


    “師父,容華師叔,你們這是,都知道了?”


    上明真君點頭,抬眸往裴曄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見到小姑娘的身影,他問:“嗯,渺渺徒兒如今在哪兒?”


    裴曄:“阿渺還在睡。”


    說到這,裴曄的眸底染了抹擔憂之色,他擰了擰眉,道:“阿渺如今正睡得沉,不知這對她的身體可有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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