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進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田春達問:“那衣服上的商標在哪兒?”


    “在衣襟這兒。”葉詠用右手指了指脖子後邊,“一般的衣服都將商標縫在這兒對吧?那件衣服同葉麗的其它衣服不一樣。所以,我還納悶為什麽單單這件衣服跟其它衣服不一樣?”


    “是嗎?”


    田春達咬著下嘴唇。葉詠的話證明了他的推理是正確的。


    可偏偏葉詠把那件衣服拿去洗了,太遺憾了。


    田春達把殺害程哲的不是葉麗,葉麗也是被同—個犯人所殺的推理講給葉詠聽。


    “所以說,把那件連衣裙洗了,真有點可惜。不然的話,也許能證明留在衣服纖維中的汗漬不是葉麗的。”田春達遺憾地說。


    “……”葉詠一言不發默默地流著眼淚。


    “別這樣,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有關連衣裙的事,我也是昨晚才想起來的……”


    “哎!葉麗現在該恨我了。就這麽一個有用的線索,被我給毀了……”


    葉詠用手帕擦著鼻涕,站了起來跑到廚房去了。


    過了一會兒,葉詠迴來了。好像洗過了臉,化的妝已經完全沒有了。


    “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哪裏,哪裏……”


    田春達苦笑了一下,他看著葉詠的素麵,想象著鼻子左邊要是有顆痦子會是什麽樣子。


    “田警官,我剛才洗臉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您從葉麗那兒聽說過送禮金的事嗎?”


    “禮金?什麽意思?”


    “您稍等一下。”葉詠站了起來到隔壁房間,從櫥櫃上的文件箱裏找出一個白紙包來。


    “就是這個。”


    “啊,這……”


    田春達接過來一看,和前一天在程哲醫院見到的賀儀袋一模一樣。隻是這個沒有紮著紅白相間的塑料繩,但也寫著“請笑納”幾個字。


    他打開一看,不同的是裏麵什麽也沒有。


    “這?這是怎麽迴事?”


    “在葉麗的文件箱裏找到的。雖然裏麵什麽東西也沒有,可我想起一件事來。”


    “……”田春達默默傾聽。


    “這是上上個月末的事了。在發工資之前,大概二十二三日。我家的財政稍微有些危機,就到葉麗那兒去借錢。她說可以,便從一個紙袋裏拿出一遝錢來,借了一萬給我。當時我覺得那疊錢有兩萬元。


    ——我驚訝地問葉麗:


    ‘你們這麽早就發薪水了?’


    她說:‘哦,二十五日發薪水。這是額外的收入,是患者送的禮金。’


    但她沒說明患者為什麽送禮。


    所以我一見這個賀儀袋,就想起那件事來……不知是個什麽樣的患者給護士兩萬元錢。”


    “這事我這是第一次聽說。”


    田春達一邊迴答,一邊想,醫生得十萬元、護士得兩萬元……絕對沒錯,這是同一人送的。


    “莫非她幫人幹了什麽不好的事?”田春達提出疑問。


    “壞事?比如……”葉詠反問。


    “給人家私自墮胎?”


    “那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喲!”


    “那麽,是不是安樂死?”葉詠又猜測著問田春達。


    田春達想這事有可能。當然,不是由葉麗來做,而是幫助程哲,倘若那樣的話,給醫生十萬元、護士兩萬元,就不算多了。


    “我剛才洗臉的時候,一下子想到殺害程哲先生和葉麗的動機是什麽呢?難道程哲、葉麗幫助別人實施安樂死?一想到這裏,我馬上就過來了。是不是患者家族的某個人委托程哲先生給予患者安樂死?所以送了一大筆錢,後來為了保密起見,又把知情人殺了……”


    “實際上程哲先生也收了十萬禮金。”


    “十萬元?”


    葉詠瞪圓了眼睛。


    “是的,昨天我親眼所見。”


    田春達把昨天在程哲醫院的見聞講給葉詠聽。


    “是呀!”葉詠歎了口氣,“可是,程哲先生從二月底就將那筆錢一直放在抽屜裏,沒有花?”


    “也許沒有必要花那筆錢。聽說那家醫院很紅火……”


    “他的公子還是高中生。要從醫科大學畢業繼承父親的事業,還有十年的時間……”


    “高中生?”


    田春達想起程哲的遺孀相當開朗。她主要關心的對象恐怕早已從丈夫那裏轉到孩子身上了。


    “程哲跟葉麗說過,一直夢想搞一個更大的醫院,自己任院長,讓兒子以後任副院長。”


    田春達想到,程哲夫人可是個精明強幹的人,管理著醫院的財務。


    那個精明強幹的夫人當昨天一拿到那筆禮金時,大概能猜出幾分來。田春達突然明白了為何當時她的態度急轉直下,拒絕讓金泰查看病曆……


    她害怕暴露丈夫不正當的診療記錄。


    那些事實一旦泄漏,依然掛著“程哲內科醫院”的牌子,等待兒子長大是不可能的了。


    #######


    田春達從葉麗姐姐的家迴到辦公室時,助手郝東走過來向他報告。


    “葉麗那顆痦子,是長在臉上哪兒?”郝東問。


    田春達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頰。


    “大概就是這個位置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認識一個人痦子就長在這兒,不過,太棘手了……”


    田春達笑了笑問:


    “多大年齡?”


    “三十二三歲吧,打扮得可時髦了……”


    “年齡倒是相近。是誰?說說吧。”


    “一個叫穆方的律師的夫人。我幹外勤時在派出所工作過,穆方的家就在那個派出所管轄區內。程哲醫院也在那個管轄區。”


    “剛才,你說‘太棘手了’,什麽意思?”


    “那是律師的夫人,即使警察也不好直接盤問。”


    田春達將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


    “那就從側麵了解一下嘛。”


    田春達一邊用火柴棒撥弄著煙頭一邊說。


    郝東點了點頭。


    田春達又給金泰打電話,問他:“前天您說過大約兩個月前葉麗說因為要出急診,而迴絕了與您的約會……您還能記得準確的日子嗎?”


    “呀,能查到,我查查筆記本……”


    片刻後金泰迴答:“找到了。二月十九日,絕對沒錯。隔了一天,二十一日星期六那天,她到這兒來了……”


    “真是如此,就合乎邏輯了。”


    “合乎邏輯?”


    “按她姐姐說法,假如有實施安樂死這樁事的話,也就是出急診的那天對不?從七點左右到十點多鍾,醫生和護士都離不開,看來不是件普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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