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這麽說,她也曾經想逃離這個家。”


    “那男人是妙齡公司下屬分公司的一個推銷員,長得挺帥,我也見過,方其很想嫁給他,但洪縵雲反對這門婚事,說那個男人是個騙子。一天早晨,方其給洪縵雲留了張字條就走了。結果那個男人騙了方其的存款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兩個月後,我接到方其的求助電話,她一個人躲在出租屋裏,沒錢付房租。我幫她付清了房租,又把她的情況告訴了洪縵雲,最後是洪縵雲親自接她迴來的,一句話都沒責備她。”


    雖然一句都沒責備,但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心想逃離那個家的方其,最後灰溜溜地迴來了,而且自己挑中的那個男人的品行還不幸被母親言中,其內心的挫敗感一定無法形容吧。


    “那麽方柔枝呢?”伍東盛不忍心多想方其的心境,於是又問道。


    “她那時候在住院,膽囊炎。”


    “她怎麽會帶著女兒住在洪縵雲這裏?”伍東盛感覺方柔枝雖然看上去很軟弱,但實際上是個擅長察言觀色和挑撥離間的女人。


    “她本來跟洪縵雲是沒什麽關係的,她是父親和前妻生下的女兒。但後來她生病下崗,老公又出了事,孩子又要上學,巨大的生活壓力使她走投無路,最後她隻能來投奔洪縵雲。”


    “她老公出什麽事了?”


    “跟人打架鬥毆,把人刺死後逃走了。五年了,至今沒任何消息。”


    “方柔枝就方曉晨一個女兒?怎麽隨她姓?”


    “老公出事後改的姓。”伍其亮瞄了他一眼,“你問得那麽詳細幹嗎?”


    “那麽,方柔枝跟洪縵雲的關係怎麽樣?”


    “她得靠洪縵雲生活,她的醫藥費和方曉晨的學費都是洪縵雲在付,她當然事事討好洪縵雲。”


    “我聽說洪縵雲很寵方曉晨。”


    “曉晨很有繪畫天分,她的畫曾經在市裏得過一等獎,這讓洪縵雲很欣慰,她想把這女孩培養成畫家,所以對她難免有些縱容。”伍其亮說。


    “方曉晨又為什麽沒給外婆慶祝生日?”


    “說是學校有事。”


    “那麽曾雲杉呢?”


    “去參加一個公益活動了,她一直很熱衷公益,經常要洪縵雲捐款,所以兩人為此經常吵架,上次你也看到了。她那天沒去給洪縵雲慶祝生日,可能是故意的,她喜歡跟她媽對著幹。”


    “不過吵歸吵,我覺得比起方其來,洪縵雲還是更喜歡曾雲杉。”伍東盛談了自己的看法。


    “有些事是無法忘記的,這也怨不得洪縵雲,至少她給了方其很好的生活。”伍其亮道。


    那樣的生活算好嗎?伍東盛想到方其的處境,禁不住為其難過。


    “所以就因為沒人給她過生日,她就準備另外找個關心自己的人,是不是?”


    “她純粹是為了賭氣,或者說是惡作劇。結果就找了舒文誌。”伍律師笑道。


    “她是在哪兒碰到舒文誌的?”


    “在一個時裝發布會上,兩人跳了舞。從那以後,就有了來往,沒多久就結婚了。”


    “舒文誌到底是幹什麽的?”


    “他是一家舞蹈學校的老師。”


    “以前呢?”


    “他對自己以前的事諱莫如深,但是我還是查到,他從師範大學畢業後曾經在第十五中學當過語文老師。但他在那所中學隻待了三年就辭職了,辭職後就再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據他自己跟洪縵雲說,他什麽都幹過。”


    “舒文誌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以前結過婚嗎?”


    “他結過婚,但婚姻隻維持了兩三年。從外表上看,他英俊瀟灑,溫文爾雅,像個謙謙君子。我跟他聊過一次,印象不壞,他看過很多書,並不是個腦袋空空的舞男,他甚至知道很多名著。他對我說,洪縵雲需要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可以跟她交談的人,一個願意聽她說話,並且聽得懂的人。”伍其亮的臉上現出深思的表情,“他跟洪縵雲結婚並不是因為洪縵雲的財產,而是因為他品味獨特。”


    “不管是不是舒文誌品味獨特,跟一個比自己小那麽多的男人結婚,需要冒很大的風險,洪縵雲那麽精明的女人,怎麽會如此輕率?”


    “我當時也勸過洪縵雲,但她說,她已經到了無所顧忌的年紀,她有資格做一些出格的事。”


    無所顧忌,真灑脫!我喜歡。伍東盛心裏暗讚道。


    “洪縵雲對舒文誌看得緊嗎?”


    “她從不管他。”


    “他們結婚後,舒文誌就不上班了吧,那他平時的開銷從哪兒來?洪縵雲給他零花錢?”


    “洪縵雲每月大概給他五千元。”


    “洪縵雲對舒文誌怎麽樣?她……愛他嗎?”


    “她當然……很愛他。”伍其亮笑嘻嘻地盯著他看,“她對舒文誌很好,無論舒文誌跟這個家的誰發生爭執,她都會站在舒文誌這邊。這讓她的女兒們對舒文誌非常不滿,他很快就成了這個家的眾矢之的。舒文誌脾氣很好,別人對他冷嘲熱諷,他大部分時候都假裝沒聽見,或者打哈哈,其實對女人而言,他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說到這兒,伍其亮好像想到了什麽,忽然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伍東盛立刻猜出了父親奸笑的原因。“是啊,舒文誌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又曾生活在女人堆裏。他是不是向誰獻殷勤了?還是哪個女人對他暗送秋波?”伍東盛認為絕對不可能是方其,方其應該不會那麽大膽,而且她很愛母親,剩下的就隻有方柔枝、曾雲杉和方曉晨了。


    伍其亮神秘地一笑:“這個不好說。我不能說沒根據的話。”


    “我們是父子,你就不能跟我說點沒根據的猜想?”


    “抱歉,你我現在立場不同,我沒什麽可跟你說的。”伍其亮將煙頭掐滅。


    “再說點吧。”伍東盛懇求道,“舒文誌跟誰的關係最差?又跟誰最好?”


    “無可奉告。”伍其亮攤攤手。


    “喂,你我可是父子。”伍東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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