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再多待,將紅煙扔給冽赤,便轉身攜了雲頭離去。


    一路騰雲駕霧,一身煞氣直衝九重天,守門的天兵正要阻攔,但見到是我,嚇的渾身一顫,正欲行禮,我雲頭一卷,兀自朝司命府飛去。


    司命府位於天宮南端,逢年過節便會張燈結彩,司命自人間飛升而來,喜歡煙火味,司命府便是這冰冷的天宮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我雲頭停在他府外,未打一聲招唿便往裏走去。


    司命正懶洋洋坐在院中,一張藤椅,一把蒲扇,桌上還有喝到一半的香茗,手裏還有看到一半的殘卷,模樣十分愜意。


    見我不請自來,他唇角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當下手中的書,似有一絲埋怨道,“你走了這許久,倒是終於想起來看我了,說罷,此番前來,是單純敘舊,還是有求於我?”


    我徑自入內,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明來意,“我來,是想借你手中的司命簿一看……”


    他微微驚訝,抬頭看我,“司命簿?看它作甚?”


    我也沒打算隱瞞,斂了斂眉,道,“找一個人。”


    “找人?”他似有些難以置信,“什麽人令你這般牽掛?竟勞你來借我的司命簿,你可是知曉的,司命簿從不外借,就算你是天界帝姬,亦不能外借。”


    “少在這與我說外話,”我冷哼一聲,譏誚看著他,“這司命簿借給我的次數還少麽,現在說不外借,是存心要與我作對?廢話少說,這次,司命簿我不得不看!”


    他悠悠歎了口氣,“你那幾次皆是拿去寫,你也曾做過司命一職,應當知曉這寫容易,但卻不能隨意更改,一個人的命數皆是定好的,你若強行改之,恐有違天道,怕是我也不能應允。”


    他說得沒錯,司命簿要麽是執筆在空白頁寫上命數,如我當初曆劫之時,擅自寫好了凡間命數,但究竟寫了什麽,我如今卻是忘了內容,就連司命亦不能透露,之於這點,我勉強他不得,但如今不過是借司命簿一看,他又為何這般謹慎?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並未要更改命數,不過是借來一看罷了,你又何必為難?”


    我曾也身居司命一職,當然知曉擅自更改命數是違天之舉,輕則永入輪迴,重則灰飛煙滅,我知曉其厲害,遂並未存了這樣的心思。


    但司命這次,卻並未如以往那般好講話,“那我也不借,誰知你看了以後,會不會想要更改,你知曉的,若是你真要改,憑我的修為,決計攔不住你,可朋友一場,萬一你把持不住,逆天改命受了刑,這天界冷清,以後誰又來陪我說話聊天?是以,我不能把你往火坑裏推!”


    他說罷起身,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


    我心間薄怒,怒瞪著他,“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知曉些什麽?”


    他神色微妙,暼過眼去不敢看我,“知曉什麽?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我冷笑一聲,“你不知我在說什麽,卻又篤定我看了司命簿會忍不住改命?我竟不知,你這司命做久了,竟有了幾分神算子的架勢?還是說,你知曉我要看誰,且也知曉他的命數,這才怕我擅自改動?”


    話說到這,心中已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阿焱發生了什麽?!”


    阿焱本是凡人,我此番來借司命簿不過是想看看他今後命數如何,然司命卻百般推脫,實在令我生疑。


    他眼神躲閃,“阿焱?你那凡間的老相好難道不是赤炎帝君?這阿焱又是誰?”


    “你少與我裝蒜,我在凡間之事你會不知曉?說,阿焱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麵色一冷,斂了眉,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淡然,此刻滿是凝重。


    “我苦苦尋來,不過是想知道千年前一別,阿焱究竟投生何處,這一千年來又過得如何?你究竟有何瞞著我,還是說,當年師尊換命,他出了什麽差錯?!“


    我不敢再想下去,隻覺他這般反應實在蹊蹺。


    他麵色寂然了片刻,“我且問你,你要看他的命數,是想單純看一看便可,還是與他再敘前緣?”


    他給了我一個兩難的問題,讓我一時陷入沉默。


    是呀,我這般執著找來,不過是因為我剛剛想起,我隻知道我想找到阿焱,我想看看他如今生在何處,過得如何,我要親眼見到方能安心,遂來九重天找司命,想借他手中司命簿一看。


    司命簿掌管凡界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我隻想知道阿焱如今的命數,但是否再續前緣,我卻並未考慮那般多。


    司命這一問,倒真是問倒了我。


    他見我沉默,又勸道,“當年凡間一劫,你雖未按著自己的命數走,但最後卻還是殊途同歸,這一點也令我十分驚奇,尚且不論為何,如今你曆劫成功,與那周焱一世姻緣已完,該是迴到天庭,不要執著與前塵往事,他有自己的命數,更何況他……”


    他頓了頓,忽然住了口,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卻聽到了要害,急急抓住他問,“更何況他如何?”


    他狀若逃避,“他如何我怎會知曉?如今魔尊重生,仙魔大戰遲早會來,你貴為天界帝姬,又統領天兵多年,該是將心思用在如何抵禦魔界上,而不是糾結於這些兒女私情,你與我相交一場,我這才勸你迷途知返,你莫要太過於執著,更何況凡間一場情劫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你還是盡早放過。”


    他言辭懇切,萬般無奈地說道,斂了唇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臉上盡是嚴肅。


    “鏡花水月?你這話究竟何意……”


    他欲言又止,最後索性甩袖不再言語。


    這般反反複複實在令人費解,一時對阿焱的情況有所隱瞞,一時又勸我不要執著前塵,我心中一時怒從中來,既然他支支吾吾,我也不必與他客氣,祭出手中乾坤扇,“既然你不願說,那我也唯有硬搶來看了!”


    說罷渾身凝力,乾坤扇化作利劍,劍芒寒滲,直指他眉心。


    他劍眉緊蹙,“你當真要對我拔劍相向?難道你我幾萬年的友誼都比不上你與他凡間幾載?”


    他話中略帶失望意味,聽得我心裏越發煩悶,手中的劍緊了緊,“幾萬年的情誼你便不該如此刁難於我,是你先發置人在先,如今又要怪我對你拔劍相向?也罷,論修為,你絕計不是我對手,看在你我幾萬年的交情,我不與你鬥法,便學著凡人那般,比比拳腳功夫,如何?”


    說罷,我收了劍,飛身上前,赤手空拳與他打作一團。


    好歹比他多活幾萬年,又曾在軍營裏操練過天兵,他如何會是我對手?況他在天界整日裏不思進取,那點花拳繡腿我根本不放在眼裏,遂三下五除二,便一拳往他那張俊臉揍去!


    他痛唿一聲,氣急敗壞道,“你來真的?!”


    我鄙夷道,“看在你我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尚未用法力對付你,如今不過赤手空拳,不想你竟這般不堪一擊!”


    說話間,又是一拳往他右臉揍去,他頓覺顏麵掃地,“你這個粗魯的女人,難道不知打人莫打臉嗎?”


    迴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腿,他頓時怒了,衝上來與我扭打做一團,我勾唇一笑,雖招招製他,卻已手下留情,片刻,他便被我製伏在地!


    他被我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我正欲取出他懷中的司命簿,他趴在地上慘叫連連,誓死捂住衣襟,“你就算看了司命簿又如何?又能改變什麽?你醒醒,凡間情劫皆是你曆練的一段經曆罷了,這些不都是你說的嗎?”


    我麵沉如水,“是我說的又如何?那時皆因我未想起阿焱,若不是陰差陽錯進了無垠之境,我早該在一千年前便去尋他了,又何須等到現在,司命,我不過是想尋求一個答案,就連如此你也要與我作對嗎?”


    他麵色微微動容,將信將疑地看了我兩眼,“除非你答應我看了以後不許激動,不許妄想試圖改命!不然我便是拚了命,也要將司命簿毀了!”


    他這般說,我心中更不安了,莫非阿焱真的發生了什麽?


    心中如是想,嘴上卻未遲疑,“好,我答應你,隻是看看而已,他這一世的命我絕不會改,如此,你該放心了罷!”


    他萬般不情願地瞪了我兩眼,終是拗不過我,從懷裏將司命簿取了出來。


    我連忙搶過來,口中默念咒語,往裏注入周焱那一世的生辰八字。司命簿有所感應,不消片刻,阿焱的命數便浮現在紙上。


    我急急低頭去看,卻見上麵隻有寥寥數字,記載了阿焱那一世的命運,我心中微喜,說不清究竟是何感觸,有安心,亦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


    往後翻去,定是他那一世過後的輪迴命數,不知他今後的輪迴是否已愛上其他女子,亦不知今世的他年齡幾何,婚配與否,但不管如何,都擋不住我要去探究的心情。


    遂懷著一絲忐忑與期待,往後翻了過去,然司命簿上卻是再無記載,全部空白一片!


    這……


    我心間詫異,急急問道,“為何皆是空白?!”


    司命掙紮從地上爬起來,衣襟散亂褶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皆是我方才的傑作。


    他拍拍衣服上的灰,沒好氣地瞪我一眼,“你問我,我又去問哪個?我雖掌管司命簿,但司命簿亦是有靈性的,有的東西會自發的記錄,你那一世曆完劫,周焱的命數便由此終結,方才我便怕你看了會承受不住,怕你受不住這打擊,不想你還揍我,如今看見了,你便也該死心了罷。”


    他走過來,念動咒語就要收迴司命簿,我搶先一步製止,再次冷聲問道,“我再問你一次,為何會是空白?”


    他陰陽怪氣哼了一聲,說出的話卻猶如將我打入地獄,“為何空白你還不知曉嗎?那便是他已消散於六界,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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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樣都不給哥投票的話,哥會傷心死的,再也不做勤奮的美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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