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三生,那拖著我往黑暗遊走的力量突然消失,我失了禁錮,拚命往光亮處遊去,越遊,身邊的哭聲越來越大,“娘親,娘親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陽兒……”


    身邊的哭鬧聲還在繼續,“娘親為何還不醒,爹爹都走了好多天了,為什麽還不迴來?”


    “沒人要陽兒了,爹爹和娘親都拋下了陽兒……”


    那軟軟懦懦的哭聲聽得我心口一疼,隻覺這哭聲好似剜在了我心上,刺得我生疼。


    是小狐狸,是他在哭。


    我努力往光亮處遊去,想把他抱在懷裏哄,想把他抱在懷裏疼,聽得他的哭聲,竟是莫名覺得心酸。


    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若是還在,定會如小狐狸這般討喜罷,可惜,偏偏與我緣薄……


    思及此,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怨恨與憤怒,昔年做凡人時,果然是窩囊膿包了些,個個都能欺到我頭上,而今大夢三生,所有往事皆憶起,那曾經欺辱過我的,我定不會讓他好過!


    紅煙,赤炎,本姬定要你們為當年之事付出代價!


    我咻然睜開眼睛,眸中盛滿了滔天怒氣,恨不得此刻便去找他們算賬!


    小狐狸見我睜開眼睛,眼睛亮如星辰,高興地叫了起來,“娘親!娘親醒了!”


    未待我反應,他便一把撲進我懷裏,扯開嗓子哭嚎,“娘親睡了好多天,陽兒以為再也見不到娘親了,娘親不要丟下陽兒!”


    他邊哭便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得我一陣酸楚。


    雖然不知曉我究竟睡了多久,但定是不短,不然他不會這般哭訴,一時內疚不已,順勢將他抱在懷裏哄,“莫哭了,娘親怎會拋下陽兒?娘親不過是做了個夢,這個夢做得久些罷了,陽兒莫哭了。”


    他抽抽噎噎止住哭聲,抬頭看我,眼睛已腫成了兩顆核桃,可依舊軟軟糯糥道,“做夢?娘親做了什麽夢?都做了十幾天了,害得爹爹擔心,好像跑去找師尊要什麽七竅玲瓏心了。”


    他奶聲奶氣地詢問,聽他提及七竅玲瓏心,這才想起,自從迴歸法身,我卻一直忘了向赤炎討要!


    他本想用那東西控製我的記憶,如今我自己想起了,恐怕又要讓他失望了。


    心中不由冷笑,他這招,走得著實陰險,利用七竅玲瓏心將我記憶篡改,不但如此,還在我做紫羅時,裝得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竟讓我那時險些誤以為凡間與他當真有一段情,當真是諷刺不已!


    小狐狸看著我臉上冷意,嚇得瑟縮了一下,“娘親,你怎麽了?”


    我緩了臉色,對他綻出慈愛的一笑,“沒什麽?隻是忽然想起以前欺負娘親的人罷了。”


    “誰敢欺負娘親,陽兒替你揍他!”


    他頓時捏起小粉拳,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氣鼓鼓道。


    我被他的模樣逗樂,抱著他親了一口,他受寵若驚地看著我,霎時膩在我懷裏不肯出來。


    懷裏被他這麽一拱,心房頓時軟得不成樣子,同時也不由得更加心酸怨恨。


    他察覺我的異樣,以為我是受了委屈,再次信誓旦旦道,“有陽兒在,誰也不能欺負娘親的,陽兒會保護娘親!”


    他嘟著嘴道,模樣十分討喜。


    我捏了捏他的臉頰,霎時覺得什麽煩惱也沒有了,也罷,與紅煙的賬,稍後再算。


    抱著他哄了一會,突然有人推門而入,一身妖嬈裝扮,水蛇腰亦扭得風情萬種,魅姬入內,突地看到我與陽兒抱在一塊,嚇得手裏差點打翻手裏的盆,下一刻,滿臉欣喜地迎上來,“帝姬,帝姬你醒了?”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被她眼中的欣喜弄得有些迷惑,並未答話。


    這才想起我還在冽赤的魔宮之內,難道,我竟在此處睡了半月?


    思及此,當下便要帶著小狐狸離開,畢竟我是天界帝姬,與魔界水火不容,若是傳出謠言,有損我天界威名。


    小狐狸乖乖脫離我懷抱,等著我起身,魅姬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喜悅當中,“帝姬醒了便好,睡了這般久,定是餓了,我這便去準備些吃的,給您送來!”


    見她忙活著又要出去,我淡淡出聲製止,“不用了,本姬馬上離開。”


    她神色一怔,“這,這剛醒來,帝姬便要離開?魔尊已去天界找帝君討要七竅玲瓏心,帝姬等魔尊迴來亦不遲啊!”


    她作勢就要來攔我,我淡淡看著她,語氣帶有疏離,“難道本姬要離開,也要經過你允許不成?”


    她麵色駭了駭,“魅姬不敢,隻是魔尊為了帝姬隻身闖天界,一去便是十日之久,若是凱旋而歸,未見到帝姬,恐怕,恐怕會傷心的。”


    我不由得好笑,冽赤會傷心,這與我何幹,我不過在此處躺了半月,何時與他有了那般深的交情?


    遂冷笑一聲,“他傷心與否,與本姬何幹?”


    她頓時啞口無言,看著我冷然的神情有些怔楞,“這……”


    她支支吾吾,我卻失了耐心,冷聲打斷,“你若再敢攔我,便別怪本姬不留情麵,睡了這許久,本姬氣性甚大,你若再不識趣,本姬倒也不介意給你鬆鬆筋骨!”


    夢中凡世種種,我已是積了一肚子火,迫不及待要找人算賬,她倒是不識時務地撞了過來,殺夫殺子之仇,皆是不共戴天,我已讓兇手逍遙快活了一千年,此刻卻是一刻也不想耽擱!


    她見我麵色陰沉,目光如冰,知曉不是我對手,倒也十分拾取地讓開了路。


    我牽著小狐狸要走,甫一出門,小狐狸便問,“娘親,我們要去哪?不等爹爹迴來了嗎?”


    他聲音軟軟糯糥,迴頭戀戀不舍地看了看身後,聽他這般自然而然地喚出爹爹,我心口更是不由一酸,沒想到,這孩子短短幾日,便與冽赤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蹲下身來,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神,“陽兒不許叫他爹爹,這裏是魔界,不是天界,陽兒不能留在這裏。”


    他嘟嘴抗議,“可是陽兒喜歡這裏,陽兒不喜歡天界,不喜歡赤炎天宮,那裏冷冰冰的,陽兒更不喜歡昆侖墟,陽兒就喜歡這裏,陽兒還喜歡爹爹,因為爹爹會和娘親一樣哄著我,寵著我,對我好。”


    他說出這麽一長串,雖然聽起來語無倫次,但卻不難聽出,他對魔界以及對冽赤的依賴,不由蹙了眉頭,冽赤會和我一般哄他寵他?記憶中皆是他用陽兒威脅我,何時也這般充滿父愛了?


    遠處的魅姬見此,又厚臉皮地迎了上來,“是呀帝姬,小公子喜歡這,便在此處多留幾日,小的和魔界眾人也喜歡小公子得緊,別說,這要真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娘親……”小狐狸扯了扯我的衣袖撒嬌,看看我,又看看魅姬,拿不定主意。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小狐狸一眼,他自小無父無母,跟著赤炎長大,而赤炎每日沉淪於往事,恐無心照料於他,一個人寂寞無伴,又被扔在昆侖墟三年之久,也不知魔界眾人用了什麽法子,竟讓他如此留戀此處。


    也罷,總歸我此行是去討賬,而非遊山玩水,也不宜帶著他,索性將他留在魔界,待處理完舊事,再來接他亦不遲。


    想罷,捏了捏他頭上發髻,“那陽兒便留在這,娘親要去找人算賬,待算完了賬在迴來接你,可好?”


    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娘親要走嗎?陽兒不要娘親走。”


    聽我要將他留在此處,他頓時又不幹了,權衡利弊之下,又要跟著我走。


    “乖,娘親此行不方便帶著你,你在此處等著我,娘親去去便迴。”


    “是呀小公子,你娘親隻是去辦事,辦完自會迴來尋你,你在此處,還怕你娘親不會來找你不成?若是她當真不迴來,屆時魔尊亦會帶你去尋她,你便安心留在這,魅姬姐姐去給你準備你喜歡吃的糯米團子,可好?”


    我頗不讚同地瞥了魅姬一眼,實在不知她從何處來的自信,一把年紀了竟敢在小狐狸麵前自稱為魅姬姐姐。


    她似未察覺,扭著水蛇腰上前,“哎呀小公子,你便留下吧,本來魔尊迴來沒看見帝姬就已經夠傷心了,若是你也走了,魔尊不知會有多絕望,你便可憐可憐他,留下來可好?”


    這話戳中了小狐狸的死穴,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好吧,那我便在此處陪著爹爹,娘親要記得迴來接我哦。”


    我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欣慰一笑,囑咐了魅姬兩句,便牽了雲頭離開。


    仙雲縹緲,一路騰雲駕霧,堪堪降在東極處蓬萊島。


    守門的兵士見我提著劍,一臉煞氣,嚇得頓時腿軟,將我攔住。


    我無意傷及無辜,雲頭一掃,直奔紅煙所在的山頭。


    還是記憶中那身紅衣,紅得刺目,記憶中好似冽赤也喜穿紅衣,那時我厭惡他至極,實想不通他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怎的就喜歡穿一身風騷的紅衣,如今這般對比,倒覺他要順眼得多。


    她見我一身煞氣而來,眼神怔楞了片刻,目光掠到我手中的劍,眼神瑟縮了一下,“你,你要做什麽?!”


    我唇角染上一抹嗜血的笑,降了雲頭一步步朝她逼近。


    “做什麽?”我冷笑一聲,一步步走進她,嗜血一笑,“不如你猜猜,本姬要對你做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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