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赤一身妖孽紅袍,唇邊笑容漫不經心,妖孽美目眼波蕩漾,怎麽看,都該是一副魅惑眾生的模樣,偏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內裏卻是一個粗狂暴躁的漢子。


    之餘他嘴賤這一點,本姬早早便已見識通透。


    他見我不答,又往前靠了三分,眸中眼波蕩漾,卻染上了一絲不耐,隱隱透著一抹嗜殺之氣,聲線低醇,“小石頭為何不說話?莫不是多日不見,又將本尊忘記了不成?”


    他瞳孔微眯,身上溢出一抹戾氣,似乎頗有些埋怨與恨意,美目就這般直勾勾望入我眼底,隱隱發怒的征兆,似乎隻要我說上一句令他不滿的話,他便要與我同歸於盡。


    因著他這般靠近,身上龍涎香又濃烈了一分,周身魔氣不加掩飾地縈繞在周圍,我擔心這股魔氣掃到懷中的小狐狸,遂抱著他往後退了兩步,語氣疏離道,“多日不見,魔尊別來無恙。”


    他眼底閃過一絲暗芒,麵色沉了三分,嘴角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不錯,這次倒還是記得本尊,不過,怎的離我這般遠,難不成害怕本尊吃了你不成?”他唇角掛著一抹冷笑,“你我相識一場又多日不見,應當是好好敘舊一番,本尊早已備下好酒佳肴,就是不知道小石頭是否肯賞臉光臨魔界,讓本尊好好招待招待一番?”


    他說罷又向我靠近了一些,嘴上說著邀請,實則卻是威脅意味十足,我冷笑一聲,“魔尊厚愛,本姬可受不起這番款待,此番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擾了,還請魔尊讓行!”


    他麵上戾氣一掃,忽地低沉一笑,“哎,這小石頭啊,總是有本事讓本尊生氣,不過,既然小石頭不肯賞臉,本尊也不介意與小石頭一道,你且放心去辦事,本尊尾隨你的身影,你去到何處,本尊便隨你去到何處,如此一路追隨,總能與小石頭說上些知心話,如此敘舊也算是別有意味,不知小石頭意下如何?”


    我皺眉,這魔物當真是厚臉皮得緊,如同一顆牛皮糖,你越甩,便粘得越緊。


    “魔尊還是切莫糾纏,你我仙魔殊途,並無任何知心話可說,還請相讓,不然本姬便不介意與魔尊討教討教術法!”


    他聞言撲哧一笑,破不讚同地瞅了我一眼,“小石頭作甚這般喊打喊殺的?誰說你我無知心話可說?本尊可是準備了一籮筐的話要與你好好擺談擺談,小石頭怎可這般拂了本尊的好意?”


    “魔尊好意,恕本姬實在無福消受。”


    說罷,不欲與他糾纏,招了祥雲便要離開,卻聽得他在身後陰沉沉開口,“本尊的好意,恐怕由不得你不受!”


    我蹙眉,冷冷望著他,“怎的,魔尊難不成要威脅本姬不成?”


    “若小石頭執意不聽本尊安排,本尊也不介意威脅威脅。”


    話落,但見他周身戾氣暴漲,肆意亂竄的魔氣頓時如同淩厲的刀劍,狂風造作,周身溢出的黑魔之氣似乎要將天色蓋住,強大氣壓籠罩,讓人喘不來氣。


    懷中的小狐狸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怯怯躲在我懷裏,似乎是懼怕這魔物。也是,這魔物身上黑魔之氣甚重,又離得這般進,小狐狸仙根不穩,難免會受些影響。


    如斯想著,我連忙又抱著小狐狸退了開來,與他保持三丈之遠。


    還未站定,他忽地閃身上前,鉗製住我的手臂,麵色陰沉道,“你便是這般不待見我?一定要離得這般遠才舒坦?”


    他聲線陰沉,一改往常的妖孽嘲弄,臉上也陰沉得可怕,隻剩一雙妖孽美目狠狠瞪著我。那雙美目也不似往常般妖孽得漫不經心,反而有種如鷹般銳利陰蟄,讓人冰冷如置寒冬!


    這般神情,既陌生,卻又熟悉不已。


    我驚覺於這樣怨恨不甘的眼神,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眼神在哪裏見過。


    那陰蟄的雙目死死瞪著我,眸中滿含怨恨,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恨不得將我血肉嚼碎入腹:“想躲?本尊偏不讓你如願!”


    說罷,像是偏要與我作對一般,那魔氣霎時又重了幾分,但見身後方才還妖嬈嫵媚的魅姬麵色蒼白,似乎難抵這份強大威壓,就連一旁沉默寡言的黑護法也是眉頭緊蹙。我雖仗著修為不錯,卻也感受到沉沉密密的壓力,擔心小狐狸被這魔氣傷到,連忙罩了個結界將小狐狸護住。


    懷中的小狐狸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氛圍,小腦袋往我懷裏拱,瑟縮不已,“娘親,陽兒怕!”


    我被這聲音喚迴思緒,惱怒地瞪了冽赤一眼,拍拍小狐狸的背安撫道,“陽兒莫怕,有娘親在!”


    可小狐狸卻不似往常一般安心,隻瑟縮在我懷裏,怯怯看著冽赤。


    我亦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隻見冽赤渾身肅殺之氣,身上魔氣越發濃烈,雙目染上了猩紅之色,美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我懷裏的小狐狸,聲線顫了顫,“娘親?”


    我斂眉,沒心思理會他,關懷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卻發現他愣愣看著冽赤,顯然被這一聲驚得更不安了。


    冽赤眼中波瀾起伏,死死盯了我半晌,又盯向我懷中的小狐狸,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用眼神將我懷中的小狐狸千刀萬剮,“娘親?小石頭不向本尊解釋解釋,這聲娘親從何而來?”


    他身上黑魔之氣不收,反而更加肆掠,我唯恐小狐狸被這黑魔之氣擾了心魔,連忙往他靈台注入了一絲清心咒,抱著他欲退,卻又被冽赤製住手腕,陰蟄的目光看向我懷中的小狐狸,後者被他這一看,似乎又瑟縮了一下。


    他冷笑一聲,“這孩子真身是隻狐狸?我倒不知,你何時連天帝與帝君都不要了,倒是委下身段,去勾搭了一隻狐狸?小石頭還真死物讓本尊傷心,這才幾日不見,便有了個這般大的兒子,枉費本尊這幾日心心念念,茶飯不思,皆是為你,不想,你竟是這般對待本尊的一腔熱情?!”


    “不過,本尊看上的東西,寧可毀滅也斷不會讓他人有機可趁,待本尊查出了那隻老狐狸是誰,將他千刀萬剮之後,再來收拾這隻小狐狸!不過,若是小石頭舍不得,本尊也可網開一麵,酌情考慮饒了這狐狸崽一條性命,不過小石頭得告訴我那奸夫是誰,動了本尊的東西,本尊定叫他生不如死!”


    他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但聽一聲奸夫讓我心頭一怒,手中乾坤扇一掃,用了半成功力,他離我甚近,卻也十分靈巧地避過,當即氣得眼紅,睚眥欲裂,“你竟傷我?為了一隻狐狸?”


    我淡淡瞅著他,見他完好無損地在我麵前跳腳,陰蟄的雙目染上滔天恨意,身上魔氣泛濫,一聲聲質問,“你竟然為了一隻老狐狸與我動手?原來本尊還想饒過那個奸夫,如今看來,不將他淩遲難消心頭之恨!”


    說罷怒吼一聲,“黑護法何在?”


    一直站在身後的黑護法單膝跪地,“屬下在!”


    冽赤嘴角抹上一絲嗜殺的冷笑,“即刻起,帶領魔界眾兵將,血洗青丘!”


    我大驚,未料到如此變故,這魔物當真不按常理出牌,“你這是作何?青丘眾人與你何愁何怨,你要這般趕盡殺絕,當真欺我天界無人?”


    他陰冷的目光轉向我,“本尊就是要趕盡殺絕,你待如何?小石頭不說出那奸夫也罷,本尊便將他們都殺了,總有一個是奸夫,本尊要讓這六界知曉,本尊的東西他人動不得!”


    但見他身上黑魔之氣肆意飛舞,引得天色漸沉,日月無光,我此刻方知他乃上古魔神,具有毀天滅地之勢,一半元神尚且引得六界大亂,若是神識俱全,恐怕天界難以敵對,如斯想著,將這魔物徹底擊殺的念頭便又深了一分!


    可眼下卻不是硬碰硬的時候,眼看著他渾身魔氣亂掃,眼中猩紅嗜殺,口中狂妄不已,“當然,還有這隻狐狸崽,本尊自然也不會放過!”


    說罷,一道魔障打來,我連忙結印去擋,可不料下一刻魔氣傾襲,凝聚了周身魔力,直直射向我懷中的小狐狸,眼看那魔氣就要溢到小狐狸靈台!


    我仙障一掃,終是忍不住開口,“你且住手罷,這是青丘狐君家的幺子,他自小雙親皆亡,命數孤苦,有幸拜師昆侖,我與他投緣,便收作了義子,並非我親生,你且離遠些,他仙根不穩,你魔氣太重,切莫誤傷了他。”


    他聽罷收住攻勢,眉角輕挑,質疑道,“哦?義子?我竟不知,小石頭也有這般母愛泛濫之時?”


    “魔尊不知曉的事情還多著呢,這世上並非樣樣事皆在魔尊掌控之中,譬如我,譬如我懷中的小狐狸。”我迴以淡淡一哂。


    “小石頭當真如此自信?”


    “魔尊不信,大可一試!”


    他眉色稍斂,又是妖孽一笑,“也罷,小石頭既沒有背叛本尊,本尊便不與青丘那群狐狸作對,姑且讓他們苟且偷生一段時日,隻是方才小石頭說並非樣樣事皆在本尊掌控之中,這倒未必呢,譬如你懷中的小狐狸,本尊可是掌控自如!”


    說罷袖袍一揮,一道魔障掃過,堪堪射向我懷中的小狐狸,一股吸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懷中小狐狸吸至半空,爾後便是一聲軟軟糯糯的驚唿,“娘親!”


    我大驚,卻見冽赤唇角含殼一抹挑釁的笑容,“小石頭說本尊掌控不得這小狐狸,如今這小狐狸不也在我手中?正如小石頭,再如何掙紮,終歸還是要落入本尊手裏!”


    說罷袖袍一揮,一道靈力堪堪朝我掃來,而後指尖用力,便見小狐狸朝他的方向摔了過去,空中徒留他一聲唿喚,“娘親救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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