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榮長公主臉色難看極了。

    她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女,這次的事情讓她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越來越沒了耐心。

    這會兒韋氏的突然開口在她的意料之外。

    若是明珠她們再整什麽幺蛾子,德榮長公主這會兒定然讓侍衛把人給趕出去了。可這會兒開口的是韋氏。

    失去耐心很是不耐煩的德榮長公主,臉色難看的看了一下韋氏身邊的桐哥兒跟姝姐兒,兩個孩子那哭得通紅的眼眶跟鼻頭讓她堪堪控製住了要發火的心情。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是那麽的可怕:“你還有什麽事?”

    韋氏麵色蒼白,眼神看著卻有些透亮,像是徹底想明白了什麽。

    還沒等韋氏開口,德榮長公主就愣了一下。

    看著韋氏好像哪裏有些不太一樣了?

    不過德榮長公主也不是很關心,畢竟她對韋氏算是徹底失了望,韋氏若是早能改變一些她那懦弱立不起來的性子,也不至於被一個丫鬟這般騎到了頭上!

    德榮長公主心下冷笑一聲。

    就聽得韋氏聲音有些啞,卻堅定地很:“長公主殿下,燕兒詭計多端狡黠多變。她方才一口咬定那藥渣是我讓薑夫人開的讓人虛弱的湯藥熬剩後的藥渣,可結果出來了她又不認,非說藥渣被人調換了,讓太醫去鑒定那包裹藥渣的帕子;若是一會兒她又不認太醫的鑒定結果,說那方帕子也被人調換了,這又如何?難道就由她改來改去,信口汙蔑嗎?”

    燕兒臉色變了一下。

    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韋氏好像變了。

    以前韋氏是那種並不會在意計較這種小事的性格。

    可這會兒,她卻有點像是針尖對麥芒那般,不依不饒的……

    德榮長公主也有些察覺到了韋氏的改變,稍稍有些愕然。

    但這一絲絲的愕然,不足以讓她改變對韋氏的看法。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燕兒:“……這確實也是個問題。”

    燕兒咬了咬牙,磕了個頭:“可否讓奴婢再看一眼?”

    這倒沒什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德榮長公主也不怕燕兒在這上麵耍什麽花樣。

    她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便有宮女將那包著藥渣的帕子擺在托盤上,端給了燕兒。

    燕兒強行忍住快要迸出喉嚨的心跳,她集中精神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

    半晌,她才抬起頭,點了點頭:“沒錯,這確實是奴婢那日用來包裹藥渣的帕子。這帕子上的一角還繡著奴婢的名字——還請兩位太醫檢驗一下這方帕子,這帕子上一定能檢出讓人虛弱的藥材成分。這就足以證明我們夫人跟薑夫人勾結,甚至積心處慮的篡改了證據,為的是掩蓋她們的罪證!”

    燕兒說得抑揚頓挫的,很是肯定的模樣,聽到勇親王妃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有些緊張的看著那一團藥渣。

    是了,若是真的是調換了那帕子裏的藥渣,可當時包裹藥渣的帕子上殘留的痕跡是不會變的啊……

    勇親王妃又不由得為薑寶青擔心起來。

    她倒不覺得薑寶青是做了壞事,隻是看燕兒那副篤定的模樣,似乎是一定抓住了薑寶青跟韋氏的小辮子。

    薑寶青依舊是不慌不忙風輕雲淡的模樣。

    韋氏聽得燕兒這般說,也點了點頭,沒再看向燕兒一眼,反而是看向德榮長公主:“長公主殿下也聽見了,燕兒親口承認了,這次檢驗就算得上是鐵板釘釘了。”

    德榮長公主明顯有些不耐,但她看著韋氏那雙寫滿了堅定的眸子,不知怎地,雖說臉色還是難看得緊,卻點了下頭,算是認了這話。

    因著在帕子上提取痕跡做檢驗,要比鑒定藥渣難得多,眾人就在一旁等著兩位太醫出結果。

    燕兒依舊跪在地上。

    德榮長公主有些煩悶,倚在椅子靠枕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藺昱筠輕聲道:“寶青,你醫術高超,不如你也過去幫兩位太醫一下?”

    薑寶青倒是無所謂的,明珠顯然很是不讚同的想說些什麽,卻被明夫人拉了拉衣袖,算是把話憋了迴去。

    燕兒想反對,隻是還沒開口,便被人搶先了話頭。

    搶了話頭的是冉玲玉,她直接從椅子裏站了起來,指著薑寶青:“不行!你看她方才維護韋氏那副模樣,到時候說不定就怎麽徇私枉法呢!”

    燕兒沒說什麽,心底卻鬆了一口氣。

    藺昱筠漲紅了臉:“寶青不是那樣的人……”

    冉玲玉冷哼一聲,很是不以為然:“知人知麵不知心,你看韋氏,一副其貌不揚老實巴交的木訥模樣,誰知道呢!”

    心裏還有些憤憤的,誰知道怎麽把梅錫元那個瞎子給蒙蔽住的。

    真是一個瞎子!

    這個韋氏,她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沒找出半個好處來!

    這梅錫元的眼光跟他的脾氣都一樣差!

    明夫人顯然對

    薑寶青方才的話還有些耿耿於懷,她見冉玲玉這般直接指著薑寶青跟韋氏的鼻子罵,心裏很是舒坦,這會兒陰陽怪氣道:“……玉郡主說的沒錯。薑夫人跟韋夫人那般要好,竟然枉顧醫者仁心給一名稚兒下藥,依我看呐,確實不能讓她沾手。薑夫人生得貌美如花,心思卻歪了,指不定如何害人呢……”

    “你說誰心思歪了?”

    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薑寶青愣了一下,就見著外殿那邊大步走來兩個人,走在前頭的那個,不是她家宮計又是誰?

    薑寶青倒是沒想到宮計會過來。

    隻不過宮計過來她也很開心就是了。

    宮計大邁步的朝內殿走來,明夫人跟明珠臉色一白,宮計對她們來說算是外男,紛紛起身迴避。

    倒是德榮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宮計跟他身後的男子,抬了抬手,示意明夫人跟明珠也不必離開。

    明夫人跟明珠隻得垂下頭,也算是對外男的避嫌。

    宮計冷冷的眼神在明夫人跟明珠身上一掃而過,這才跟主位上的德榮長公主勇親王妃行過了禮。

    德榮長公主很給宮計麵子,幹脆道:“這裏也算沒什麽外人,不必多禮。”

    說完,眼神落在宮計身後的男子身上,哼了一下:“呦,這不是我的好兒子嗎?怎麽今天有空過來啊?”

    宮計身後那名男子正是德榮長公主的獨子,梅錫元。

    梅錫元沒說話,眼神在後殿裏巡視了一圈。

    但他看到桐哥兒跟姝姐兒眼圈通紅卻怯怯的抓著韋氏的腿不鬆手也不飛奔過來喊他爹爹時,他不由得眉心跳了下。

    再看向韋氏。

    韋氏卻垂著眼,極為罕見的沒有看他。

    饒是如此,梅錫元也發現了韋氏那紅腫的雙眼。

    他心裏像是被抓了一下子似的。

    這會兒聽得他娘德榮長公主的譏諷,知道他娘對他也是有些怨氣,他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今天不算忙。”

    然後就沒了別的話,一雙眼睛卻忍不住落在韋氏身上。

    宮計冷笑一聲。

    還裝。

    在媳婦麵前還裝的跟個大尾巴狼似的,活該媳婦想跑呢。

    他支持他家小姑娘幫韋氏一把,最好韋氏把幾個孩子都帶走跑了,看這個梅錫元這張臉還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裝模作樣。

    宮計在心底嘲諷了一圈梅錫元,卻也沒忘了方才他進來時聽到的那番陰陽怪氣。

    宮計眼神落在明夫人莫氏身上,冷笑一聲。

    他不屑於跟個內宅婦人一般見識,但內宅婦人的男人,不是迴京述職正在等工作評定看升遷嗎?

    別想了。

    後宅都不安寧的男人能有什麽作為。

    依他看,就在太守這一職位上多曆練幾年吧!

    宮計冷笑著下了決定,一邊很是坦然的坐到了薑寶青身邊。

    薑寶青小聲問他:“你怎麽來了?”

    宮計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薑寶青,要不是梅錫元那孫子忙於工作疏於內宅,這會兒何至於把他的心肝寶貝都拉下水。

    他低聲道:“前頭的宴也差不多了,聽小太監跟梅錫元說後麵出了事,我便跟他一道過來看看。”

    這是不放心薑寶青。

    薑寶青朝宮計笑了下:“這邊沒什麽大事。太醫在一旁鑒定呢,想來一會兒就出結果了。”

    一群戰五渣罷了。

    薑寶青若不是這次想讓韋氏成長一些,想好自己以後是走什麽道路,即將要麵對的艱難,她能不能堅持走下去……她早就三下五除二的直接把燕兒跟明珠給按死了。

    還容這幾人跳梁小醜似的在眼前蹦躂?

    宮計見薑寶青神色如常,甚至還朝他輕輕的眨了下眼,這才徹底的放下了心。

    看來他的心肝寶貝沒受什麽影響。

    那還可以。

    若是他的心肝寶貝心情有個不爽,他迴頭要把梅錫元那孫子約出去揍一頓的。

    宮計一放下心來,那副冷漠的架子就又擺起來了,坐在那兒仿佛一座冰雕似的。

    跪在地上的燕兒這會兒都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看宮計。

    倒是冉玲玉有些驚喜的聲音這會兒響了起來:“……梅錫元!你過來了!”

    韋氏心下一酸。

    果不其然……

    這位雲滇王府的小郡主對她的夫君是有那麽個意思的。

    這語氣裏蘊含的少女的情思,她如何聽不出來?

    梅錫元卻不太想搭理冉玲玉似的,沒理會冉玲玉。見韋氏依舊不抬頭不看他不理他,心裏難受得像是貓抓一樣,然而他向來不善表達言辭,又不好在眾人麵前問韋氏怎麽了……他隻得冷著一張臉看向德榮長公主:“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德榮長公主冷笑一聲。

    冉玲玉的一雙眼睛都快黏到他兒子身上去了,他兒子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嘖嘖,倒是挺會招人

    的。

    德榮長公主冷冷的笑了一聲,對梅錫元的語氣卻不怎麽好:“你不會自己用眼睛看嗎?”

    她今兒真的是被搞得毫無耐心了。

    攤上這樣弱氣的兒媳婦,她堂堂的一國長公主,真的別提多憋屈了!

    偏偏傻兒子還一副什麽都不知情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來氣。

    她隻想抽手什麽都不管,讓這對夫妻自己折騰去吧!

    ……德榮長公主心下惡狠狠的罵了一通梅錫元。

    然而眼神落在桐哥兒跟姝姐兒身上時,德榮長公主更煩躁了——為著孫子孫子她也沒法撒手啊!

    真是氣死她了!

    她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為不著調的兒子兒媳操碎了心!

    德榮長公主臉上冷漠得很。

    在親娘那碰了個釘子,梅錫元倒是也習以為常了,並不怎麽奇怪。

    實際上他跟德榮長公主之間一直沒法像正常母子那樣好好交流,不然也不至於他遠走塞外邊疆,一待就是這麽多年了。

    冉玲玉見梅錫元不搭理她,越發有些惱了,杏目圓瞪:“姓梅的,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梅錫元皺著眉頭在看姝姐兒跟桐哥兒。

    向來黏他黏得要死的三女兒這會兒卻像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往她娘身後縮了縮。

    至於一直把他當英雄崇拜的次子,也是躲躲閃閃的,就是不願意正眼看他。

    而溫柔的妻子,眼角通紅的垂著眼,也不看他一眼。

    梅錫元又驚又怒還有些茫然。

    這是怎麽了?

    ……他是半點都沒注意到冉玲玉。

    冉玲玉碰了這麽一頭灰,但也習慣了,梅錫元向來都是這麽討厭,她扁了扁嘴,卻看到明珠看她的眼神裏寫滿了嘲笑,冉玲玉頓了頓,頓時怒了。

    梅錫元不搭理她也就算了,那個臭男人一直如此。

    這個一直就沒被她放在眼裏的女人,哪裏來的膽子敢嘲笑她?!

    冉玲玉怒火中燒。

    她蹬蹬瞪走向明珠,站在明珠身前站定:“你在笑什麽?”

    明珠哪裏遇到過這種直接正麵剛的小辣椒?她向來天真單純小白花當久了,下意識就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我沒有……”

    眼神卻不住的往梅錫元那飄。

    冉玲玉大怒:“你還沒有?!你眼睛都快黏到梅錫元身上去了,是不是想在他那告我狀,說我欺負你?!”

    冉玲玉越說越怒,冷笑道:“那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欺負人……”

    冉玲玉掄直了胳膊。

    明珠有些驚恐的看向冉玲玉,聲音都尖得變了形:“不!你敢打我?!”

    冉玲玉冷笑:“好啊,你看我敢不敢。”

    “啪!”

    德榮長公主歪在靠枕上,冷眼看著明珠跟冉玲玉之間的你來我往。

    嗬嗬,都是她兒子造的孽,跟她這個當娘的有什麽幹係?

    她就隻管看好戲就是了。

    韋氏似是有些忍受不了的蹙了蹙眉。

    明珠的聲音太吵了。

    注意到這點的梅錫元幾乎是立時上前幾步,抓住了冉玲玉的胳膊。

    這會兒冉玲玉已經打了明珠一巴掌,準備再扇第二巴掌。

    明珠一側臉頰火辣辣的,她滿是驚恐的看向冉玲玉,然後——

    發現冉玲玉的胳膊被梅錫元拽住了。

    方才還滿是怨恨的眼裏瞬間變成了狂喜。

    明珠捂著半邊臉,瞬間醞釀好了委屈可憐的情緒:“姐夫……”

    冉玲玉有點不大高興,然而梅錫元抓著她的胳膊,她又覺得臉紅心跳。

    她咬著下唇不說話,一雙眸子卻斜斜的看向梅錫元。

    梅錫元製止住了這一巴掌便鬆開了手,放開了冉玲玉,還往一側退了兩步。

    韋氏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心底無比的疲累。

    在軍營時,雖然苦雖然累,但她每天都在救治著傷員,那時候的她,活著是有價值的,她是她自己,而不是一個簡單的符號“梅錫元的妻子”。

    可自打來了京城,梅家所有的人都瞧不起她,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她一直都把自己蜷縮起來,什麽都不敢坐,生怕哪裏做的不好,給梅錫元惹了笑話。

    可她實在太累了。

    當她聽說梅家有意跟雲滇王府的小郡主聯姻時,她心裏湧起的那些絕望之後,卻又覺得隱隱有些暢快。

    若她離開了梅錫元,那她是不是可以做自己了?

    尤其是今日。

    為著這麽一個男人,她被人汙蔑,她的女兒差點被人害死。

    這種勾心鬥角的後宅有什麽意思呢?

    她真的累了。

    很累很累。

    沒有必要再忍受下去了,她不想為了一個男人,變得像一旁那兩個小姑娘似的可笑。

    韋氏這般想著,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來。

    一直注意著韋氏這邊的梅錫元,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韋氏突然露出一抹笑,非但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越發恐慌,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他身邊離開了。

    梅錫元喉嚨有些幹,說不出話來。

    然而冉玲玉這會兒卻滿是少女情懷的反手拉住了梅錫元的胳膊:“梅錫元……我聽說你要跟我們王府聯姻啦?”

    她說這話時,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羞澀的神色。

    梅錫元這會兒心底正是慌亂,反手甩開冉玲玉的胳膊,皺著眉頭:“你是不是有病?我已經成親了。”

    冉玲玉已經習慣了梅錫元對她的不假辭色,倒也沒生氣,撅了撅嘴:“什麽啊?他們都那麽說呢,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

    她頓了頓,瞥了一眼一旁的韋氏,聲音稍稍大了些,“再說了,你的妻子給你的女兒下毒,這事你還不知道嗎?這樣的女人你不休掉嗎?”

    梅錫元愣了下。

    他隻聽說有人要給姝姐兒下毒,被別人製止了,眼下正在後殿裏審問。

    這會兒乍然聽到冉玲玉說是韋氏給姝姐兒下得毒,他很是生氣。

    他的妻子,怎麽能容別人這麽汙蔑?

    梅錫元很是認真的看向冉玲玉,冷聲道:“你再這般汙蔑我的妻子,別怪我不客氣。”

    冉玲玉對梅錫元向來冷淡的壞脾氣已經很有接受度了,然而她卻不能接受梅錫元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對她兇巴巴的。

    她向來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委屈?

    “又不是我說的!”冉玲玉微微揚著驕傲的下巴,聲音越發大了,卻掩不住話裏頭的委屈,“韋氏身邊的丫鬟指認的韋氏,長公主殿下也聽到了,你吼我做什麽?”

    梅錫元哪裏管冉玲玉委屈不委屈,他抓住冉玲玉話裏頭的中心思想,擰著眉頭看向燕兒。

    燕兒在梅錫元那隱含殺氣的眼神裏瑟縮了下。

    梅錫元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德榮長公主,淡淡道:“娘,這個丫鬟的話根本不可信。她從前想爬我的床,被我趕出去了,她說她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我放過她,我看在她是我夫人最喜歡的丫鬟份上,就饒了她這一次……她眼下定然是對我夫人懷恨在心,說的話怎麽能當真?”

    德榮長公主挑了挑眉,冷笑了一聲:“哦,是嗎。”語氣卻沒什麽波瀾。

    韋氏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梅錫元。

    他從來沒跟她講過這個?!

    梅錫元見韋氏終於看向他了,雖說眼神讓他有些陌生,但總比方才一直都不看他一眼要好多了。

    梅錫元輕咳一下,低聲道:“……她說她會改,我就沒跟你提過這事。”

    韋氏愣忡許久,半天才輕輕的應了一聲。

    至於梅錫元為什麽沒跟她提過這事,眼下已經不重要了。

    燕兒會背叛她,她也想明白為什麽了。

    男人……都是為了男人。

    韋氏隻覺得心裏一片荒涼。

    宮計低聲冷笑一聲。

    薑寶青卻是明白宮計為什麽冷笑。

    宮計這是作為過來人在嘲笑梅錫元呢。

    妻子身邊的大丫鬟爬床,這是對女主人的背叛,這個傻子還以為瞞著妻子會讓妻子心裏好受些。

    殊不知是把一枚定時炸彈放在了妻子的身邊。

    眼下炸了,怪誰呢?

    還不是怪那個愚蠢的那人。

    嗬嗬。

    宮計臉上寫滿了嘲諷。

    燕兒卻是瑟縮了下,跪在那兒垂著頭沒說話。

    喜歡上男主人怎麽了?

    哪家豪門大戶裏女主人會不給男主人備幾個通房妾室什麽的?

    就連她們邊塞那邊的偏將,還有兩個小妾呢!

    可她們將軍身邊,幹幹淨淨的,都是韋氏善妒!

    韋氏口口聲聲說對她好,可真要對她好,相信她,怎麽會不把她開臉,讓她當上將軍的妾室?哪怕從通房丫鬟做起呢?

    韋氏虛偽至極!

    那就別怪她跟旁人聯手,把她給扳倒了!

    到時候換了女主人,她有先前的情分在,成為將軍的妾室,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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