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夫人臉色沉沉的,看著薑寶青,不大想開口。

    上次薑寶青坐在堂下,被眾人指責,結果最後什麽事都沒有的場景,她還曆曆在目。眼下這會兒,倒是與之前那有些相像。

    她可不想先開口罵了。

    翟老夫人隱隱覺得,不管文氏她們怎麽說,薑寶青,最後還是能翻盤。

    這讓她心裏不痛快極了,就越發不願意先開口說話了。

    先開口的是笑盈盈的木氏,她依舊是搖著她那不離手的團扇,笑容可親,沒說薑寶青的事,倒先提起了旁的:“老夫人,也就是今兒天氣熱,不然侄孫媳婦可真想把您老人家請出去,看一看二伯嬸跟佳嫻操辦起來的這夏日宴。”

    翟老夫人還是比較待見嘴皮子爽利又精明能幹的木氏,臉上總算露出了點笑:“恩?怎麽,你在宴上受欺負了,找老婆子去給你撐腰做主呢?”

    木氏便盈盈笑了起來:“瞧老夫人說的,誰能欺負我啊。”她頓了頓,話音一轉,帶著讚歎,“實在是二伯嬸跟佳嫻這次辦的夏日宴太好了,各位夫人們都讚不絕口呢,侄孫媳婦是想搬您出去,也聽聽那些夫人們的誇讚。我這一個幫著打下手的,聽了渾身都有些飄飄然了。您是二伯嬸的婆母,佳嫻的祖母,聽了那些誇讚,豈不是今晚上要多吃一碗飯?”

    翟老夫人被逗的笑了起來:“哎,你這丫頭,這嘴皮子呦。”

    “嗨,我這嘴皮子我自個兒知道,說的都是大實話。”木氏笑吟吟的,話音又是一轉,“就是稍微有些小瑕疵,您方才也聽說了,有個小丫鬟落水了。”

    翟老夫人想到這事,又開始心塞。

    方才被木氏哄得有多高興,這會兒就有多煩。

    宮婉“哎呀”一聲,道:“木大嫂子,你說話真是給人留麵子,這哪裏是落水,分明就是跳湖嘛。”

    木氏愁著臉歎了口氣,往薑寶青這瞥了一眼,含糊道:“我這不是要給……留麵子嘛。”

    薑寶青終於說話了,她笑眯眯的,不慌不忙:“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木大奶奶你也別兜圈子,就直接說吧。看你跟二小姐這麽一唱一和的,是這次丫鬟跳湖的原因,因為我?”

    宮婉便找翟老夫人撒嬌:“祖母,你看大嫂嘛,她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還說我跟木大嫂子一唱一和的,這不是欺負人嘛。”

    翟老夫人臉色不虞的看向薑寶青。

    那跳湖的丫鬟,沒多久就被人救起來了,倒也沒惹出人命來。可問題是,那丫鬟是當著那麽多賓客的麵跳湖的,雖說當時被木氏“失足落水”給含糊過去了,可那些夫人小姐們又不是傻的,哪裏會相信?

    不過是給主家麵子,不當著主家麵議論罷了。

    到時候出了定國侯府,她們還能攔著旁人說什麽不成?

    一想到這個,翟老夫人怒氣便都湧了上來。

    她這輩子很是看重定國侯府的臉麵,雖說那丫鬟跳湖不是因著薑寶青,可卻跟薑寶青脫不了幹係!

    翟老夫人越想越氣。

    文二夫人一副打圓場的模樣:“哎,也怪我,寶青從前沒管過家,我想著管著園子裏草木那一塊,是個鍛煉能力的活,又很重要,便把這個分給了寶青,見她平日裏做的都不錯,從來沒出過差池,便放心的把這次夏日宴的草木的布置問題也都交給了她……誰曾想,偏偏不巧出了這麽個差漏!”

    這話乍然一聽是文二夫人在替薑寶青打圓場,實則把責任全都甩到了薑寶青身上!

    夏艾站在薑寶青身後,氣得渾身微微發抖。

    從前她還奇怪,文二夫人那麽把著中饋不願意交出去,卻被德榮長公主“指點”的不得不忍痛分了權出去,那不甘不願的,定然會使些絆子讓她家大奶奶不好接手吧?

    可這事偏偏就一直很風平浪靜,文二夫人也沒使什麽絆子,她家大奶奶就一直順風順水的管著草木那一塊管到如今。

    怪不得!怪不得!

    文二夫人這是提前做好了準備,準備把責任都推到她家大奶奶身上呢!

    夏艾越想越心驚。

    這得是多久之前就在布局陷害她家大奶奶了?

    夏艾臉色白的很,薑寶青看不到身後,倒是很鎮定,她甚至還笑了下:“你們說了那麽多,倒是容我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個個都口口聲聲說是我的責任,那總得讓我知道是哪一塊出了差池,也好去找下頭的人問責,查缺補漏,日後別再出這等岔子啊。”

    “還日後?”宮婉哼笑一聲,“你連這麽簡單的事都管不好,日後哪裏敢讓你管旁的事。”

    宮婉這般說了,都做好了薑寶青會直接反駁的準備,也想好了該怎麽罵迴去,誰知道薑寶青聞言很是鎮定,甚至還點了點頭,附和道:“二小姐說的是,若最後真的查出來是我這一塊上出了差池,我自然是再也不好意思管家了。”

    宮婉眼中閃過一抹興奮:“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長公主問起來,你別怪我們不給你留麵子!”

    “可以……”薑寶青

    應的很幹脆,“隻不過,你們到底誰來告訴我,到底是哪裏出了差池?”

    文二夫人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木氏,木氏心領神會,搖著團扇歎了口氣:“……寶青啊,你看,你還是經驗太少,到現在連哪裏出了問題都沒發現嗎?我跟你說吧,之前跳湖的那個丫鬟,被人救起來後,又想尋死,被我們攔下了。”

    “雖說是個丫鬟,但好歹是一條命啊,我便著人問了問,原來她是被一個穿著園丁衣裳的男人給玷汙了。她羞憤交加,隻能跳湖自盡。我們按照那丫鬟的指引,把那男人給抓住了,一查,他根本不是府裏頭登在冊子上的奴才,是他搞到了塊身份牌子,糊弄了看邊門的婆子,混進來的!”

    木氏頓了頓,以團扇遮住嘴,隻留一雙眼睛在團扇之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薑寶青:“你想啊,這次那賊子輕薄的是個丫鬟,也幸好這事沒有被按住了沒有傳出去。若是旁人知道了,竟然有人可以假扮成園丁混入定國侯府的園子……”她嘖嘖兩聲,“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管家的,以前二伯嬸管著這一塊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出過這麽大的差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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