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夫人跟唐三夫人從壽安居迴來,在岔路口分手的時候,借著廊下燈籠昏黃的燈光,唐三夫人小心的看了一眼文二夫人那臉色,這才小聲道:“二嫂,別嫌我多嘴,婉兒那事,你得上點心!”

    宮婉那事做的很是上了些心思,文二夫人近些日子被宮姍的事搞得焦頭爛額,竟是沒注意,她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搞了那麽大一出事。

    若不是唐三夫人委婉的提了那麽一句,她去查了下冰窖的賬本,發現宮婉的湘花苑竟然是用冰的大頭!這一盤查,才發現了些端倪。

    宮婉近些日子,為了討那男人的歡心,竟然每天都要用大量的冰!

    查出這事的時候,文二夫人眼前一黑,差點不能相信這等討好人的事,是宮婉能幹得出來的。

    宮婉還挺委屈,說不是娘你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嗎?

    文二夫人氣得差點把湘花苑給砸了。

    這麽多年金尊玉貴的養著她,就是讓她這般小意的去討外男歡心的?

    文二夫人什麽也不想說了,直接下了禁足令。

    “那倆孩子也真是的,我也罵了婧兒了,也不知道勸著點婉兒。”唐三夫人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道,“得虧咱們發現的早,還沒惹出什麽事來。”

    文二夫人垂下眼皮,知道這事能早早發現,是宮婧提醒了唐三夫人,唐三夫人又過來委婉的提醒了她。

    “婧兒是個識大體的。”文二夫人緩緩道,“我那新得了根八寶垂絡簪,明兒讓丫鬟給婧兒送過來,婧兒比婉兒小不了多少,也合該好好打扮打扮,相看相看人家了。”

    文二夫人見唐三夫人滿臉驚喜的不斷道著謝,心底冷笑一聲,沒什麽心情的應付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待文二夫人走遠了,唐三夫人那寫滿了驚喜的臉,就像是被什麽擦拭過一樣,瞬間變得麵無表情起來。

    一根破八寶垂絡簪,誰稀罕,打發叫花子呢?!

    還說什麽相看人家?

    這是替宮婉相看好了,所以才大發慈悲的鬆了口,讓她給她的婧兒相看宮婉挑剩下的人家?

    我呸。

    唐氏低低冷笑一聲,看著文二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這才麵無表情的往三房的院子行去。

    這個夜,注定是個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一夜之間,關於定國侯府的流言,像是長了翅膀,飛遍了整個京城。

    像什麽“定國侯府大房的大少奶奶,要經過二房當家的侯夫人準許才能進府”,“大房二房不合已久,大房給府上采買的冰,二房哪怕是讓那冰化了,都不許冰塊進門”之類的。

    這些話都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出去采買的婆子迴來說給文二夫人聽的時候,文二夫人氣得摔了一個汝窯的杯子。

    她想起來昨晚薑寶青說過的什麽“來來往往都是達官貴人,怕是影響不好”,當時她就隱隱覺得這話不對,倒像是薑寶青在“勿謂言之不預也”。可後麵薑寶青說的第二件事,讓她太過震驚,她一時之間倒忘了追究這事!

    這也是讓文二夫人最氣得要命的地方。

    昨晚上她跟唐氏興師動眾的煽動了翟老夫人,想要以“破壞定國侯府的聲譽”這個罪名,讓薑寶青狠狠摔上一跤。誰想到薑寶青這個奸猾的,把自己洗的清清白白的,臨了還給她挖了個坑——後麵再有什麽流言跟她薑寶青沒關係,那是因為文二夫人不讓運冰的馬車進門造成的!

    偏偏今兒這些流言,還真的都指向運冰那事!

    這把文二夫人給氣得啊!

    偏偏這會兒,宮婉那邊還不消停,有丫鬟過來稟報,說是宮婉吵著鬧著要出門,被攔下了,這會兒正在湘花苑裏發脾氣。

    文二夫人冷笑一聲,直接吩咐了嬤嬤,拿了鏈條去把宮婉鎖到了房間裏。

    宮婉一看她娘來真的,氣得砸了滿屋子的瓷器,哐哐哐的響了大半個時辰都無人問津,這才悻悻的住了手,算是老實了下來。

    然而這會兒宮姍又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手裏還哆哆嗦嗦的捏了張字條。

    這字條是她那還尚未和離的夫君秦書辛使了銀子托了人送進來的,上頭用血寫了四個讓人膽顫心驚的字:

    血債血償。

    文二夫人看著這字條,眉頭直跳,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這一上午,二房那邊雞飛狗跳的,入景軒這邊卻是歲月靜好。

    薑寶青親手做了道冰漬櫻桃酥酪給尚大夫人送了過去,婆媳倆開開心心的聊了會兒天,約好了過些日子去白馬寺聽了知大師講經。

    午間薑寶青睡了個午覺,到了下午,估摸著快到了雲海老人那邊下課的時間,這才收拾了下,帶了些自己做的茶點果子,留下覓柳跟容嬤嬤看院子,帶著夏艾跟鄭南去了雲海老人的府上拜訪。

    帶上鄭南是宮計的要求,用宮計的話是,近些日子不太太平,帶上鄭南他也放心些。

    薑寶青自然是無不聽允,隻是鄭南大概是被上次白芨的反應傷著了,能不穿女裝就不穿女裝,這些

    日子哪怕是跟著薑寶青出去,也是身著男裝,以侍衛的身份示人。

    到了雲海老人的府上,雖說都是熟人了,但薑寶青還是按照規矩遞了名帖,很快,薑雲山便極為驚喜的出來迎了薑寶青進府。

    這段日子薑雲山像是抽條似的,本就比薑寶青高了近一頭,這會兒直接是高出了一大截,已經略略褪去了少年氣,有了青年的棱角。

    兄妹二人也有些時日沒見了,眼下見了,自然俱是高興的很,很是聊了一番近些時日各自身上發生的事。

    聊過之後,薑寶青也沒忘了這次的來意,她有些慎重的問薑雲山:“哥哥,你可知道,最近裴公子是在做什麽事?有什麽異常嗎?”

    “裴師兄?”薑雲山愣了下,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素來不會無的放矢,他凝眉仔細想了想,“近些時日裴師兄也什麽異常的啊。”

    他似是想到什麽,“哦”了一聲,又道:“……近些時日他似是喜歡上了扶桑那邊傳來的一種料理方法,倒是經常去惠陽樓那邊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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