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青的話也已經點到了,她微微一笑,見那婆子反應過來,冷冷的喊了一聲:“鄭南,覓柳,把這位嬤嬤給送出入景軒!公中不給我們入景軒分冰炭也就罷了,總不會熱死!”

    鄭南眼明手快的一把提起那裝滿了冰塊的冰桶,顛都不帶顛一下,步伐極為穩當,搶先一步出了院子。

    兩個抬著冰桶進來的小廝見著那個腰似楊柳的小姑娘,氣都不喘一下單手提著冰桶就走的背影,看得目瞪口呆的。

    這下子,那婆子想耍賴直接把冰桶給放到院子裏都沒辦法了。

    覓柳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那婆子並兩個小廝,請出了入景軒。

    婆子沒辦法,隻得示意那兩個小廝,把那桶冰塊抬上,往迴走了。

    容嬤嬤這才笑著出聲:“本還想提醒大奶奶,莫要接了那桶冰,現下看來,倒是老奴多慮了,大奶奶心眼明亮,斷斷不會吃這等暗虧。”

    薑寶青也有些無奈:“這文氏也是有意思,怎麽說也是侯夫人,偏生總想著玩這種魍魎手段來膈應我。”她笑了下,“既然她這般做了,也別怪我不客氣。”

    她這剛從德榮長公主的別莊迴來,這文二夫人就想著用冰例的事給她來個下馬威。

    薑寶青大概能想到是為著什麽。

    八成是德榮長公主在宴席上那番“你該幫你二嬸分憂”的話,傳到了文二夫人耳裏。

    這也不奇怪,京城這些權貴之家關係盤根錯節,參與德榮長公主府上的那些個夫人太太們,未必沒有跟文二夫人交好的。

    隻是,這文二夫人竟這麽忙不迭的給她一個下馬威,這是生怕她奪權?

    薑寶青撫掌而笑。

    有意思,外頭那秦書辛的人都鬧到府門口了,這文二夫人還有閑心來找她的茬,她倒是也不能辜負文二夫人這“殷殷期望”。

    她既然這麽怕她去奪權,那她就真的奪給她看看好了。

    ……

    薑寶青雖然辭了文二夫人那邊的冰,卻總不能讓宮計跟自個兒熱著的,她想了下,準備還是先去書房看看宮計。

    宮計有兩間書房,一間是府裏頭在外院給每位爺布置好的。隻不過宮計幾乎從來不去那兒;還有一間書房便是在入景軒中,推窗正好對著一排搖曳的垂柳,風景視野都很不錯。

    薑寶青過去的時候,遠遠的看著,宮計書房的門正大開著。

    看來不是在處理什麽要緊機密的公務,應該也擾不到他,薑寶青放心的上前。

    隻是還沒到門口,就聽得書房裏隱隱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大爺,這茶水有些涼了,奴婢給您換一杯去。”

    這聲音柔情萬種的很,不過一句話幾個字的事,她這般清晰的咬字出來,竟頗有幾分讓人心旌搖曳的感覺。

    薑寶青頓下腳步。

    覓柳小心的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薑寶青,隻覺得頭皮都有些發緊。

    “我倒不知,她還有這本事。”薑寶青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邁步上前。

    薑寶青邁進屋子,就見著丁香正端著一杯茶水,似乎要奉給在案前寫著什麽字的宮計。

    丁香見薑寶青進來,臉色一變,手上一抖,差點灑了那杯茶。

    “大奶奶……”

    明明什麽事都沒有,丁香臉上偏生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模樣。

    薑寶青眯了眯眼睛。

    擺出這副欲蓋彌彰的表情來,這是想讓她跟宮計鬧起來,好讓宮計覺得她無理取鬧,然後趁虛而入?

    薑寶青慢慢的笑了。

    宮計這會兒卻已經從書案後繞了過來,走到薑寶青麵前,上下看了看:“……身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薑寶青睨了宮計一眼,悠悠道:“還好。”

    夫妻倆這一來一往的對話,沒有一個把一旁端著一杯茶僵在原地的丁香放在眼裏。

    覓柳趁機拉了丁香一把,聲音壓的極低,卻是罕有的厲聲:“在這傻愣著做什麽?咱們先下去。”

    說著,也不等失魂落魄的丁香有什麽反應,半扯半拉強拽著丁香的胳膊,把她給拽出去了。

    薑寶青眼角餘光看著丁香一臉不情願的被覓柳拉了出去,嘴角翹了下。

    宮計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抬手扳了下她的臉:“看什麽呢?”

    薑寶青任由宮計把著她的下巴,衝他嫣然笑了下:“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一樁事。”

    宮計被薑寶青那嫣然一笑差點給迷花了眼,他眼神熾熱的看著薑寶青:“夫人想起什麽事了?”

    聲音還有些啞。

    薑寶青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

    她自然是明白宮計這腦子裏定然想的是什麽黃色廢料。

    她拿起放在小幾上的茶壺,沒理會丁香被拖走前放到書案上的那一杯茶,而是換了個新的杯子,重新給宮計倒了一杯。

    宮計倒也沒在意這點細節,他接過薑寶青的茶,一飲而盡。

    薑寶青這才笑眯眯的坐到書案對麵的軟塌上,手肘撐著小幾,偏著頭看著宮計:“……說起來,府外頭那鬧事的人如何了?”

    宮計順勢就坐到薑寶青一側的軟塌上,靠近了幾分:“……還能如何了,被宮遠雨的人給趕走了。”

    薑寶青笑著推了推宮計的身子:“你別靠這麽近,天太熱了,我方換了衣裳,一會兒還打算出趟門。別落得我一身汗。”

    宮計冷笑一聲:“你倒還嫌棄上為夫了。”

    口中說得兇狠,卻是收迴了正想往薑寶青肩膀上搭的胳膊,還坐得離薑寶青稍稍遠了些。

    薑寶青心有所感,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這下子卻是自個兒往宮計那又靠了靠。

    “方才你自己說的嫌熱。”宮計一臉嫌棄。

    薑寶青一本正經:“說到這個,我倒是又想起一樁事。”

    宮計似笑非笑:“你這小腦瓜裏,天天想的事倒也多。”

    薑寶青抿了抿唇,把方才文二夫人拿著冰塊做文章的事同宮計說了下。

    宮計冷冷一笑:“那文氏真把你當成好揉捏的了!誰稀罕她那點冰塊!”

    薑寶青輕笑一聲:“可不是嘛?手上不過是捏了點管中饋的權利,就老想著拿這個磋磨人。估摸著也是怕我沾手中饋,想拿這個膈應我一番,也壞我名聲。”她眸色漸深,漾出個極淺的笑意來,“那我還就真要成全她一次,去沾一沾那中饋。”

    這副模樣落在宮計眼裏,那是再炫目不過,他像是被什麽蠱惑了般,探過頭去,在薑寶青發側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夫人放心去做,你哪怕殺人放火,我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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