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計原本以為翟老夫人不會這麽善罷甘休,還做好了再應付一波這個老太太的刁難。

    誰曾想翟老夫人沒來,來的是他身邊的一個暗衛。

    那暗衛抱了抱拳,喊了聲主子,然後低聲說了些什麽,宮計挑了挑眉,語氣平淡的應了聲:“知道了。”

    薑寶青正在內室裏做針線活,宮計進來將繡棚從薑寶青手裏抽走,很是不滿:“說了多少次了,天色暗,對你眼睛不好。”

    薑寶青裝作無事發生,放下針線,轉移話題道:“……方才我好像聽見黃柏的聲音了。”

    黃柏是宮計身邊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暗衛。

    宮計眼下在家中處理事情都不會刻意去避開薑寶青,薑寶青自然是認識黃柏,她的記憶力絕倫,哪怕沒見麵,一聽聲音就聽出來了。

    宮計隨意道:“恩,黃柏那邊說,二房的宮姍迴來了。”

    薑寶青在嫁進宮家以前,自然是做過宮家人際關係的功課。

    她也知道,宮姍是二房的庶長女,她姨娘生下她沒多久就死了,後來就一直由文二夫人照看著長大。

    這宮姍,可以說是文二夫人賢良名聲的赫赫功臣。

    當時翻那冊子時,薑寶青就覺得不太對勁。

    這門親事,看上去實在是太好了。

    倒不是說,文二夫人一定要給庶女結一門天怒人怨的親事才行。隻是,文二夫人看似對宮姍可謂是掏心掏肺的好,可若是文二夫人真心為宮姍好,那何不將宮姍記在自己名下發嫁?

    哪怕是在嫡母膝下養起來的庶女,也比不過族譜上的黑紙白字來得更體麵。

    當然,文二夫人倒也可以推說宮家規矩嚴,這也是有的。

    可這件事裏透露出來的違和勁,當時就讓薑寶青稍稍留了下心。

    眼下薑寶青隻一聽宮計這話,就知道,文二夫人給宮姍結的這門親事果然是有問題的。

    若沒有問題,宮姍作為一個嫁出門近三年的姑奶奶,怎麽會在這黑燈瞎火的大晚上匆匆迴了娘家?

    倒不像是來迴門訪親,更像是逃難的。

    不過,別人房裏的事,薑寶青倒也沒什麽心思去管,宮計跟她說這些,也不過是閑聊。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眼裏都有著了然。

    薑寶青跟宮計懶得理會二房女眷的事,正準備就寢的時候,外頭丁香的聲音傳了進來:“大爺,大奶奶,翰墨院那邊派了丫鬟過來,說是姍姑奶奶身子不太爽利,想請大奶奶去姍姑奶奶那看一看。”

    翰墨院就是文二夫人的院子。

    薑寶青還沒說話,宮計微沉的聲音已經伴著冷笑聲響了起來:“讓她滾。”

    府裏頭又不是沒大夫,再不濟,還可以外頭請大夫過來。

    大晚上的,過來喊他夫人去給人看病,膈應誰呢!

    丁香不敢說旁的,隻應了一聲是。

    “慢著。”

    隻聽屋子裏又傳來一道柔柔的女聲。

    丁香頓住腳步,垂下頭,看著很是順從。

    薑寶青將手搭在宮計的胳膊上,卻是從床上起了身,她低聲同皺著眉頭的宮計解釋:“……畢竟名義上是你的堂妹,我也不好太冷漠,不過是過去看一看,就當去了解二房眼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了。”

    宮計眉頭擰的越發高了,顯然有些不願意這般。然而他也不想在這等小事上讓薑寶青不開心,拿起旁邊的一件衣裳披在薑寶青肩膀上,這才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你既然要去,我便陪你一塊過去吧。”

    堂兄擔心堂妹,前去探望,倒也很說得過去。

    薑寶青便點了點頭。

    夫妻二人便穿戴整齊,去了宮姍那兒。

    宮姍的院子裏安靜的很,丫鬟們走路都輕手輕腳的,生怕驚動什麽似的。

    隻是幾個房間裏都亮了燈,倒是襯得這股寂靜越發詭異起來。

    覓柳這會兒不值班,丁香留下看院子,二等丫鬟春芹跟夏艾跟在薑寶青宮計身後,大概也是被這詭異的氣氛給嚇著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薑寶青跟宮計倒是神色如常。

    過來接她們的是個眼生的婆子,眼角法令紋很深,嘴角向下耷拉著,看著倒是比真實年紀還要老上一些。

    她蹲了蹲身子,給薑寶青和宮計請安:“請大爺,大奶奶安。奴婢是秦三奶奶身邊的管事嬤嬤,姓金。秦三奶奶身子不適,不能見風,所以不能親自出來相迎,還請大爺大奶奶海涵。”

    秦書辛在秦家行三,故宮姍也被稱作秦三奶奶。

    宮計擰著眉頭,沒說什麽旁的話,隻冷冷的丟下兩個字:“人呢?”

    金婆子不敢多說什麽,引著宮計跟薑寶青到了宮姍住的屋子。

    盡管宮姍嫁人了,但宮姍屋子裏的擺設一直沒動過,跟她未出嫁時無二。

    跟那些在嫡母底下苦兮兮討生活的庶女不太一樣,宮姍這屋子裏的擺設,薑寶青粗略望去,都是些價值連城的東西,看著就

    很有格調。

    薑寶青挑了挑眉。

    想想也是,文二夫人舍得出那麽一個大手筆的嫁妝將宮姍發嫁出去,博足了名聲,又怎麽會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翻車?

    再說了,一個姨娘都不在了的庶女,在這種價值連城的寶貝環繞之下過日子,想來一定要處處小心,不要碰壞摔壞了什麽,那可不是什麽輕鬆的事。

    薑寶青了然一笑。

    撩開精致剔透的水晶珠簾,文二夫人跟定國侯宮遠雨正坐在椅子裏,候著他們。

    見他們進來,宮遠雨臉上的神情很是耐人尋味。

    相比之下,文二夫人要熟稔親熱得多。

    “計兒跟寶青來了,”文二夫人的眼角有些紅,她拿著帕子,輕輕的按著眼角,語帶哽咽,“這麽晚了,也是沒辦法才讓人去請了你們過來。唉,你們快去看看姍兒吧……”

    一副說不下去的樣子。

    僅僅聽文二夫人這話音,薑寶青還以為宮姍彌留了還是怎麽的。

    宮遠風沒說話。

    宮計也沒搭理宮遠風。

    他跟薑寶青繞到屏風後頭,就見著屏風後頭的床上,躺著個瘦弱的身影。

    隻一眼,宮計便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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