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青一聽沒出什麽事,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笑著跟覓柳道:“你去找個小丫鬟,去春宇院子裏說一聲,就說阿黃跑出來了。一會兒我們都要去芮兒那了,小心阿黃再跑出來嚇著家裏的小丫鬟。”

    覓柳應了聲,去了。

    藺昱筠這會兒慢慢才緩過來,上前跟薑寶青聊起她們各自準備的添妝來。

    薑寶青準備的是個福壽雙全的玉牌,正麵是福,反麵是壽,做得小巧精致可愛,正好適合給小孩子帶;藺昱筠準備的則是一柄合歡如意步搖,精致非凡。

    其餘薑家兄妹,各有添妝。

    因著藺昱筠不想聲張,泄露身份,萬一喧賓奪主,反而不好了。於是,藺昱筠便同薑寶青薑晴姐妹倆一塊兒坐的馬車。

    至於薑雲山跟廖春宇兩兄弟,則是騎著馬,護在馬車一旁。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路上,仿佛冤家路窄,他們的馬車又被人攔住了。

    薑雲山看著對麵馬上那手執馬鞭,身著梨花白衣衫的少女,莫名覺得有些眼熟,然而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隻得微微擰了眉頭:“姑娘這是何意?”

    梅雲姍坐在馬上,微微眯著眼:“我認得,這寒酸的馬車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個,你是薑家人是吧?”她大聲喊道,“薑寶青,你是不是在裏麵!你這個縮頭烏龜!你出來!”

    薑寶青坐在馬車裏,認出了梅雲姍的聲音,隻覺得眉心突突的跳。

    她這還沒去找他們麻煩呢,這姓梅的上趕著來送還是怎麽的?

    薑晴突然發現,她向來笑盈盈的姐姐,臉上滿是殺氣。

    薑晴有些驚嚇的拉了拉薑寶青的袖子:“姐姐?”

    薑寶青正要同薑晴說別怕,然而外頭那梅雲姍卻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拿鞭子用力一抽,馬鞭直直的抽在了薑家馬車套著的馬身上!

    車夫瞬間被暴躁撅起了蹄子的馬給甩了出去,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馬車一陣搖擺,再舒適的馬車也耐不住這等動蕩,馬兒拉著車廂往前狂奔著!

    今天薑寶青身邊值班的暗衛是鄭南,鄭南飛身上來,代替車夫的位置,一邊控製著馬車的方向,一邊努力讓馬匹慢慢的恢複正常。

    薑雲山跟廖春宇出了一身冷汗的打馬追了上來。

    鄭南這會兒總算是穩住了馬車,她跳下馬車,拉開車簾,焦急的問:“薑姑娘,沒事吧?”

    車廂裏一片狼藉,幾個姑娘東倒西歪。

    薑寶青微微呻吟著:“我沒事……你們快看看昱筠……”

    藺昱筠這會兒小臉慘白,滿臉的冷汗,還在強自撐著:“我,我也沒事。”

    薑晴帶著哭腔:“方才車廂亂晃,藺姐姐怕姐姐的頭撞在桌子邊角上,拿身子抵住了……”

    薑寶青忍著疼,給藺昱筠跟薑晴做了檢查。

    薑晴還好,身上幾塊青紫的撞傷,拿膏藥擦一擦便是了。至於藺昱筠,腰那兒,因著抵住了桌角,被撞出好大一片深紫來,更是疼得直不起腰來了。

    薑寶青很是愧疚,藺昱筠卻忍著疼,一副高興的樣子勸著薑寶青:“……寶青,一直都是你幫我,眼下總算有一次我能幫上你了,沒事,我真沒事。”

    出了這等事,自然也沒法去蘇芮兒跟柳淨儀的婚禮了。

    他們托薑雲山把添妝給蘇芮兒送了過去,掉頭迴了薑府。

    藺昱筠這傷到了腰,怕是要臥床休養大半個月才能起身。

    薑寶青滿是愧疚的送藺昱筠迴了勇親王府,再三道歉,覺得自己沒能照顧好藺昱筠。勇親王妃滿心火氣,勃然大怒:“寶青,你道什麽歉,你也是受害者!那個姓梅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女兒,怎地做出這等沒有教養的事來!”勇親王妃看著小女兒的腰傷,心疼得直落淚。

    等勇親王聞訊急急忙忙趕迴府後,勇親王妃又將火氣往勇親王身上撒了一通:“你看看你這王爺當的!我們娘仨這些年過的跟孤兒寡母有什麽區別!我還不如不生肚子裏這個,生下來也是跟著受苦!……我可憐的筠兒,被奸人傷成了那樣!”

    勇親王簡直是心疼的就好像有人拿刀在割,連連哄著:“芹芹你有什麽火氣盡管往我身上撒,千萬不用氣壞了身子。筠兒傷著了我也很難受,我都查過了,那梅雲姍是鎮西將軍的女兒,自古野慣了的,她家卻是在邊關。隻她那一身任性脾氣,卻是她外家,工部侍郎花家慣出來的。我這就去砸了花家給筠兒出氣!”

    勇親王妃隻顧著哭,卻也不理勇親王。

    勇親王再看看乖巧的小女兒這會兒臉色慘白,躺在床上,動都動不得,還在那懂事的跟他說,父王我沒事。勇親王這股火氣啊,簇簇的竄到了頭頂。

    勇親王陰沉著臉,拿著馬鞭,騎馬就衝了出來。

    “花家老兒,你給我滾出來!”勇親王手執長鞭在花府門前怒罵。

    一開始還有護院出來,企圖驅趕這個身份不明的“狂徒”,後來有人認出了這是勇親王,嚇得立即住了手,隻敢哆哆嗦嗦的去通報了他們家老爺。

    工部侍

    郎花大人匆匆換了袍衫出來:“王爺大駕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這會兒年逾花甲的花大人,還不知道他那寶貝的外孫女,給他捅了個很不好惹的簍子。

    且,還是倆。

    勇親王冷笑著,手上拿著馬鞭,徑直對著花大人,大罵道:“花家老兒,你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連個黃毛丫頭都教不好,你還有什麽臉忝居高位!”

    花大人一大把年紀了,哪裏受到過這種屈辱,當即變了臉色:“王爺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侮辱人!”

    勇親王啐了一口:“有話好好說?我倒要問問你那好外孫女,怎麽不跟我家小郡主有話好好說,啊?!我家閨女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花家老兒,你就說,你外孫女有幾顆腦袋夠賠的!”

    花大人雖然還不知道什麽事,但也隱隱聽明白了,這是雲姍在外頭惹禍惹出事來了,當即就臉色煞白,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王爺,還請你給花某點時間,待花某查明真相,定讓那孽障上門賠罪……”

    勇親王滿臉猙獰:“還上門賠罪?!那黃毛丫頭上門怕是要再氣到我家王妃!她賠罪,她算什麽玩意,賠罪很值錢嗎?!你現在讓她給我滾出來!我藺睿然也不欺負女流之輩,讓她滾進馬車裏,讓我狠狠抽一鞭子,是死是活我都既往不咎!”

    這個搞不好是要喪命的,花大人哪裏敢應,哭喪著臉說外孫女眼下還沒迴來,不知道哪裏去了。

    “教出個什麽東西來?!啊?!”

    ……花大人簡直就是憑著過人的意誌才撐下來勇親王長達半個時辰的辱罵,這才被人攙扶著進了家門,結果一進家門就暈了過去。

    當家人被人當街辱罵了這麽久,這事擱誰身上誰也挺不過去。

    他們家雲姍做的過分了些,那找雲姍去啊,朝著他們花家撒氣做什麽?

    第二日,花家在朝為官的子弟就滿是悲憤的遞了折子上書,狀告勇親王侮辱朝廷命官。

    於是這會兒,梅雲姍捅的第二個簍子爆出來了。

    宮計冷笑一聲,拿出了他連夜寫的一堆厚厚的奏章折子。

    小到花家人私逛青樓孝期狎妓,大到一筆筆貪汙受賄,工工整整的寫滿了幾個大奏章。

    同時也有幾個言官聞風而動,狠狠的把花家給參了一本。

    花家,這次是徹徹底底被人給打了下來。

    勇親王知道這事後,暗暗罵了一聲,狠還是宮計狠。

    他就說昨兒怎麽沒見到宮計那廝去給他家薑寶青報仇,原來在這等著呢!

    你說這花家惹誰不好,惹到宮計頭上。他再怎麽著,也不過是想把那梅雲姍給打一頓出氣。那宮計呢,倒是不屑於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結果一出手就是把花家全族往死裏搞。

    其實也是恰逢其會了,宮計本來就奉了皇令在暗中收集花家的一些貪汙腐敗的證據,結果花家這還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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