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也忙不迭的點頭:“之前那個傻子,平時家裏頭大人說她幾句,她也不會還口;這次迴來後,哎呀,我說她幾句,還會變著法子罵我這個老婆子,厲害得不得了!一點都不像以前了,我看著啊,她眼裏的光都是綠油油的,不對勁的很!”添油加醋的描述著薑寶青的異常。

    薑雲山氣得渾身發抖,他據理力爭道:“二奶奶,嬸娘,你們別瞎說!寶青哪裏不對勁了,她從前腦袋病著,很多事都懵懵懂懂的,你們說她她自然也不會還口;眼下病好了,自然有自己的處事方法,憑這個就說她不正常,那每個大病初愈的人,隻要跟病中表現不一樣,是不是就能說他是被邪物附身了?!——至於才哥兒生病,兩次生病都不過是趕巧了!寶青要真是被邪物附了身,我離她這麽近,她怎麽沒吸我陽氣呢?”

    薑一牛在一旁插嘴:“我說雲山啊,你別覺得自個兒沒事,我看你這次沒考上縣試,說不定也是這個邪物作祟!我剛才一直按著你,你還不識好人心,嘖嘖!”

    竟然將薑雲山落榜的緣由都扯到了薑寶青身上。

    薑雲山被這些欲加之罪給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薑寶青拉著薑雲山的衣袖哭得抽抽噎噎的:“哥哥,為什麽二奶奶她們都說我是水鬼?是因為我不傻了,所以我就有罪嗎?……難道我一輩子就得當個癡癡傻傻的人,他們才滿意嗎?”

    因著薑寶青的身子太過營養不良,雖說這些日子一直在補,但近來她肩膀又被人捅了一匕首,虛得很,看著整個人越發瘦弱了。這麽個瘦弱如孩童的小女孩用著稚嫩的哭音問著是不是一輩子都要癡癡傻傻的才滿意時,在場不少看熱鬧的村人心裏頭都有些酸澀。

    眼下女娃在村裏頭大多數人家的地位確實不高,但也沒有像薑寶青這樣淒慘的。

    一整身衣裳,補丁摞著補丁,因為太瘦,袖管都有些空蕩蕩的。明明都已經十三歲了,看上去也就十歲出頭的樣子。

    再加上她這一頭一身的血,衣裳全都貼在了身上,襯得身形越發瘦弱,著實有些太過可憐了。

    魏神婆看著這圍觀的村人神情都似乎有些動搖,心道不好,忙揚聲道:“這邪祟在水底下久了,慣會揣度人心裝可憐,大家不要上了邪物的當!”

    薑寶青抽抽噎噎的哭著:“我不是什麽邪祟!我是薑寶青!我還記著我小時候的事,若是邪祟上身,邪祟肯定不能知道的!”

    她指了指一直躲在窗戶後頭看熱鬧的薑二丫:“二丫姐小時候經常打我的頭,罵我傻子,有次還把我衣裳點著了,看我跳到了河裏頭去,還是過路的大虎哥救我了。”

    薑二丫臉色一白,整個人都縮到了窗戶下頭。

    誰也不是傻子,一看薑二丫這反應,哪能不知道薑寶青說的是真的。

    薑寶青又指著外頭看熱鬧的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小時候他還把石頭往我嘴裏頭塞,逼我咽下去,我嘴裏頭都被石頭割破了好多血也咽不下去,他還踹了我好幾腳,罵我廢物!”

    那男孩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娘在他身邊,一見兒子這神情,就知道是真的了。她也是頭一次知道他小時候竟然還幹過這種事,在外人譴責的眼神裏,當即羞得都抬不起頭了,一巴掌唿在男孩頭上:“你小時候咋那麽不懂事?!”

    男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薑寶青又指著好幾個人,說他們是如何以欺負她為樂的。說得那幾個被點到名字的人,都恨不得鑽到地底下的縫裏頭去。

    她抽噎著說:“……你們打小就欺負我,我要是真邪祟上了身,怎麽能知道這麽多?”

    果然,這樣就有說服力多了。

    誰都知道,要是被邪祟上了身的話,是沒法知道那麽久遠的事的。

    薑雲山卻是頭一次知道她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吃過那麽多的苦。從她指著薑二丫說的時候,就有些熬不住了,聽到後頭,更是直接崩潰的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一邊痛哭著一邊捶著自己的頭:“我還讀什麽書啊!我還讀什麽書啊!讓自個兒妹妹吃了這麽多苦,我讀這書有什麽用啊!”

    薑寶青也蹲了下去,礙於自己身上的血漬,沒有去抱薑雲山,而是道:“哥哥,哥哥,你別自責了。我知道你讀書是為了我好,我小時候就知道這點,所以每次我都隱隱約約的記得,不要讓哥哥知道這些……哥哥,現在我好了,以後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你放心。”

    不少村裏人都有些酸了鼻子。

    “哎,算了……這對兄妹也是不容易,打小就沒了娘,後頭還沒了爹……這好不容易不傻了,又被說是邪祟上身……”

    “就是。打小這對兄妹也算是咱們看著長起來的了。我看著也不像是什麽邪祟……”

    “我看著也不像……”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聽得薑老頭一家子急得頭上直冒汗。

    半仙說的是邪祟上身,怎麽他們都不信呢!

    要不是邪祟上身,才哥兒哪能到現在還沒退燒?!

    全裏正慢吞吞的問薑老頭:“薑老弟

    ,這倆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寶青丫頭也自證了她不是被邪祟上身。你看這……”

    薑老頭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李婆子急了,拉著魏神婆:“半仙,半仙,你快說話啊,這薑寶青分明就是被邪祟上身了,不然哪能這麽古怪!還有我家才哥兒,現在還躺炕上起不來呢!”

    魏神婆在周圍諸多質疑聲裏頭也是有些發懵,這還是她從業這麽多年來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

    一般狗血一潑,小姑娘不是被嚇個半死,就是被嚇得失了魂,這還是她遇到的頭一個,被潑了這麽多黑狗血,還能哭著把事情都給掰扯清楚的。

    這次真是踢上鐵板了。

    魏神婆咳了一聲,一臉的肅穆:“本仙剛才開了天眼看過了,這小姑娘身上的邪祟,已經被本仙驅走了,眼下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李婆子大喜,忙掉頭就往屋子裏跑。

    周氏緊跟在後頭。

    薑有才還躺在炕上,依舊是臉頰通紅,燒得神誌不清,口中不停的說著胡話。

    李婆子絕望的衝了出來,拉住魏神婆的袖子:“半仙,不對啊,我孫子還燒著呢!”

    魏神婆有些不悅的把袖子從李婆子手裏頭拉了出來:“無禮!本仙已經把邪祟驅走!你孫子陽氣被吸得太多,迴天乏術,怪得了本仙?!”

    李婆子雙眼暴瞪,迴過頭去就要廝打薑寶青:“你還我孫子!”

    那模樣好似要生吃了薑寶青一樣。

    看得周圍不少圍觀的村民心裏頭都有些發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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